春光乍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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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张国荣,梁朝伟,张震,格利高里·戴顿

类型:电影地区:香港语言:粤语年份: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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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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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春光乍泄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黎耀辉(梁朝伟)与何宝荣(张国荣)是一对同性恋人,为了有新的开始,他们怀着美丽的梦想(去看南美洲大瀑布)离开香港来到阿根廷,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迷了路。黎耀辉想安下心来过日子,无奈何宝荣于夜夜笙歌中放纵着自己的生命,以期找寻更多的刺激,只当黎耀辉是他受伤后的港湾,两人分歧 、争吵越来越多,心的距离越来越远。  黎耀辉明白过去的日子不可能再复返时,决定离开何宝荣,而正是在他离开后,绝望的意味(对黎耀辉的爱)才在何宝荣的脑海中完整地浮现。乾坤斗转凤离巢忧伤的情歌(国语版)黑夜艳阳疯狂希莉娅看不见的枕边人低俗小说僵尸至尊将来2011平淡无奇的孩子永远的昨日海边的朝日与骗子们征服孙红雷版五雷轰顶白宫风云第二季再见人生生活体验接吻5秒前刻薄女孩第一季核弹爱之诺未来机器城双喜盈门铁血壮士检察官手记憨星先生席德与南茜省港旗兵470年代秀 第五季爱我就别想太多告密者重案行动组脱身南国野兽终结者2:审判日狂野东部天亮·分手踩虎尾的男人护照弹一下脑门对分手造成的影响最棒的欧巴桑中岛春子一夜四十万杀破狼2005我是狂怒女婿乱入第五季

 长篇影评

 1 ) 黎耀辉,你还记不记得何宝荣?

看了《春光乍泄》之后,我在网上把剧情讲给网友听,我在屏幕上一行一行不停地打着字,等打完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的回过来一句话:“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你的悲伤……” 张国荣死后,有一个女荣迷,在网上发了一片贴子,说到自己看到梁朝伟的情形,有一次梁朝伟到内地来演出,等演出完毕后她守在他出门的必经之路,等看到他和一群人走来,她便大声的哭喊道:“黎耀辉,你还记不记得何宝荣?”梁朝伟听到她的喊叫,停下来,朝她这个方向看来,然后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走了。那个女荣迷在网上发的贴子,同样让我隔着屏幕就感觉到了悲伤,她这样声嘶力竭的喊叫,不是为了追星,不是把梁朝伟当成了演员,她只想知道,她亲眼见证的何宝荣和黎耀辉之间的爱情,在何宝荣死后,是否得到了延续? 答案我们当然无法知晓,因为那毕竟是电影,是虚构的生活,而在真实的生活中,张国荣已经死了,梁朝伟也未必能想到何宝荣,在戏中,他可以离开何宝荣,生活里,刘嘉玲更不会吃何宝荣的醋。所以何宝荣注定是孤独的,不论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头 夜晚的旋转门 几个男人的烟头,在夜里点燃暧昧 黑色的车子走了,拉长了眼神,拉紧了思念。 梦想在生活里,就是等待 生活在梦想里,就是坠落 爱情从来不着边际,以为阿根廷很远 往前还有灯塔 其实,再远也远不过起点 你的欲望才刚刚升起,他的瀑布已缓缓落下。

 2 ) 后来我们不哭了。

1

多年以后,我还是不够清楚小张到底是不是。
假如没有小张,是否黎耀辉就能戒得了何宝荣?
还是,在他们倾城倾国的传奇里,小张由此至终,只是一个增加片长的超级配角而已。
是手握录音机周游世界的流浪少年,却被剧情强硬安排,闯入他和他支离破碎的地图,然后抽身离开,却要背负他和他分离的理由。

在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前,黎耀辉要小张闭上两眼,说他像盲侠。他曾在那一角患过眼疾,听觉异常敏锐。
盲侠。那是「东邪西毒」里梁朝伟扮演的角色,也是黎耀辉的前生。
他在小张身上看到的,也许是更年轻的何宝荣。
而后来王家卫在「摄氏零度·春光再现」里却只是语焉不详地说,天涯海角可以是小张的故事,他的完结点,但那又是另一段景致。

2

我一直无法释怀,一直怀抱私心,一直近乎偏执而病态地认为,黎耀辉最后给小张的那个拥抱也是包含有爱的。
拥抱的时候,黎耀辉内心独白说,跟他接近得多了,我什么也听不到,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跳,不知他可有听到?
如果小张不是,黎耀辉与何宝荣会不会接着跳两个人的探戈,看两个人的瀑布?
如果他是,当他如愿来到世界尽头最后那座气吞云梦的灯塔,把黎耀辉的不开心留在那里之后,又怎么埋葬掉自己的不开心?
我不知道。只是后来,拥抱开始对我具有最致命的杀伤力。

在异国居所的天台上,黎耀辉埋头修整房顶,何宝荣抬头仰望蓝天。
就像在阿根廷与台北与香港,他与他都是无脚的飞鸟。
自我放逐,漂泊无着,靠近取暖,相互刺伤,艰难地寻找一张双人床,轻易离弃,又再怀念。

小张之于黎耀辉,或许就是,警察之于苏丽珍,在某段时期出现并包裹后者的伤口,然后戏份殆尽功成身退识趣退隐下落不明。
小张取代不了他心里的何宝荣,就像警察取代不了她心里的那个流氓阿飞。即使黎耀辉说,这个夏天过得很快。

在美洲大陆最南端,小张终于听到了海的蓝色。还好,他没有被刻入他和他——那两个落魄人的感情脉络。
既然足够清醒,明白黎耀辉和何宝荣最爱的终究还是彼此,那么,不如在拥抱过后干净明朗地转身,至少还可以留下最后那一格,孤傲却潇洒的背影。

那年第一次看,不能原谅黎耀辉结局时绝情的离开。
他回到台湾,回到香港,那何宝荣呢,他被丢在阿根廷怎么办?
后来才听说这是政治的寓义,是九七的隐喻,说小张是王家卫安排用来点醒黎耀辉,让他清醒、决定给父亲写信、然后回到香港的一剂清醒药,假以揭示回归的主题。

3

只是我还在执念的,只是风月。我还在纠结的,只是小张的心事。
Happy Together。最后快乐的,不是他与他或他,在一起的,也不是他与他或他与他。

黎耀辉最抵抗不了的是何宝荣说,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后来有一个人纠正我说,粤语不是不如我们重新开始,是不如我哋由头来过。
再后来我看「半生缘」,很多年后的小酒馆里,顾蔓桢对沈世钧说,我们回不去了。
像是遥遥呼应,道破人世间这样那般,终将殊途同归于一地斑驳灰烬的爱情。

不如我哋由头来过。这样的句式实在太美,美得逃不开它的诱惑,美得太无望。
方文山写在纸上的句子,我剖开横切面的青春,开始寻找与你相遇的年份,在最最最外圈的年轮,看到紧紧相依的你们,原来在这一生,我只能是你其中一圈的认真。

梁朝伟。张国荣。张震。
再后来,我们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个娶妻,一个飞天,一个还在演文艺片。后来,他们再也无故事无交集。
影片又回到黑白色。在更多年以后,或许我,或许你,终能不再执着于领悟小张到底是不是。

4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拥有一出「春光乍泄」,自己会是黎耀辉或者何宝荣,在署名自己的那段感情章段里沉湎膨胀,假想它多么铭心刻骨回肠荡气天下无双,好留给后来人去歌颂去膜拜去敬仰。直到最后才发现我们穷其一生,原来只是小张。

后来,我们再也不哭了,不痛了,不恨了,不爱了,终于统统都忘了。


 3 )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今天四月一号。离哥哥走的那日,已经十三年。想起了他的脸,想起某年金像奖,黄凯芹唱起《追》这首歌时镜头落在梁朝伟脸上时,我恍惚间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忧伤深情……写此文聊以排遣心中的酸楚。 关于这部戏,我给自己这一天时间,令到的臆想中的伟仔是黎耀辉,哥哥是何宝荣。他们在故事中生活过一段日子,一段充满着王家卫电影光影的日子。那种内心满是炽烈又克制的爱情的日子…… 有一个电视文学集萃,我年少时整日追看。如今只记得有个作者写过“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跟同一个女孩。我们之间常常只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我仿佛伸手就能够得着她。然而这一臂之遥却足以穿过岁月的冷漠。”后来两人分开,再也没见。这是怎样的青春萌动,又是怎样的伤感遗憾啊。 对于何宝荣,黎耀辉曾有过肌肤之亲,不会有上文中那一臂之遥的遗憾。然而,有过切切实实的爱恋缠绵却无法摸到对方的心,没能抓住对方的魂。这样的一对最后分开,心中的遗憾又怎会少?这样分裂产生的距离带来的寂寞又岂是一臂之遥可以比拟。如果早知如此,是否还要相遇?可我作为一个看着他们走过那一段路的观者,却希望有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他们能对彼此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他们过的那段日子那也是香港电影再难回到的时代的一个缩影吧,那么多好的演员,那么蓬勃的创作激情,那么眼光独到的王家卫,他选了这两个男人。他们不同风范,却同样会演细腻的戏,黎耀辉的聚精会神、深情款款;何宝荣的优雅偏执、跳脱飞扬;导演选的是他们自己,也是在选他们的戏。他们在演的是他们的戏,也有那经典的一问一点头让我知道“黎耀辉”是记得“何宝荣”的。可我却希望若一切可以重来,他们不曾忘了他们自己。那样观者也会少一点伤心,少一点唏嘘…… 对于哥哥的离开,多年前有人谈论过说莫要看那些美化自杀的言辞。我当即回答:“以百年论,不可再有类似此事的事情发生;以今日论,望哥哥的爱慕者们的忧伤能渐渐平息。他走之前我不了解他,他走之后我才开始看他的戏、听他的歌、知道他的好。慢慢地我不想再过愚人节。”

 4 ) 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1)
    我和何宝荣,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很多年。长而烦琐,让我以为衡量我这一生最好的标尺就是何宝荣。
    和他吵架,和他冷战,和他和好,又和他分开。我的这一生,被分裂成很多片断。片断的背景由他描色,我在这背景上存活,明明暗暗,他随意来来来、走走走,对于自己,我像一个糟糕的主人,总是保管不好自己的钥匙。又或者,明明刚给自己换了一把新锁,却又藏一把钥匙在某地,暗暗期望他可以找到。
    他对我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于是我又重新开始。
    离开香港,从北半球到南半球,我和何宝荣来到阿根廷。从来没有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旅途。我一路昏昏欲睡,然而何宝荣却兴奋异常,他对我说,如果飞机的速度可以追得上光速,而我们这样一圈圈绕着地球飞,那我们永远都可以处在光明之中。我正想同意,又觉得诧异,于是问他,难道夜晚不好吗?他也没多想,顺口就回答我,也不错。他这一说不要紧,接下来我花了好长时间去想,到底是白天好?还是晚上好?飞机快到阿根廷的时候,我对他说:我觉得还是既有白天又有晚上的好。他眼睛一瞪,说:吓!你还在想这个?无所谓啦,怎么样都随便。
    到底为何决定来到阿根廷,我已经忘了。但我相信那一定不是我的主意。何以是阿根廷?香港的白天是这里的夜晚,香港阳光普照的时候这里又雨雪纷飞,这里华人又少,语言更是不通。那一定是何宝荣对我说,不如我们去阿根廷?而我又没有反对,所以就这样来了。
    好麻烦的何宝荣。本来我们手头就没有很多钱,但何宝荣看中一盏灯,他说好中意我就买了,买了灯以后他对着灯上的瀑布,说好想去瀑布看一看,去就去吧,地图买来一看,何宝荣又把眼睛一瞪:吓!什么?这么远?不行,我们得买辆车自己开过去。我咬咬牙,两个人买了一辆老爷车,开到路上车就出了问题,我把车前后左右调试了一遍,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算怎么回事?我们就这样耽搁在这高速公路上了吗?阿根廷可不是香港,地少人多,到处是人,这高速公路上难得有车经过,我们又都是华人,不知道别人肯不肯停下来帮手。这么想着我便有些气急败坏,喂喂喂的叫醒在后座上睡觉的何宝荣,何宝荣一脸起床气的表情,嘟哝了几句钻入驾驶座,结果他一拨弄车居然就开了起来,留我在车尾追着车,何宝荣把车开出去好长才停下来。
    之后的旅途两个人都有点闷闷不乐。说不清为什么,原来到了一个新地方,躲香港躲到这么远,我们还是我们,何宝荣还是那个好麻烦的何宝荣。我有些担心,何宝荣永远都不想弄清楚他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那一瞬间,他很想得到,他便去索取,而得到的和他以为的不一样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想为何如此,只是远远躲开。果然,又开了一段路,他便说这样的生活好闷,我一惊,又听得他说不如两个人分来一下,我看着他的身影在阿根廷的高速公路边渐渐远去,在这望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上蹲了下来,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我很想弄明白,来到阿根廷,是一个怎样的决定,我得到了些什么?又失去些什么?
    何宝荣总是把从来没有的东西想得太美好。来阿根廷之前,他便以为阿根廷有几美好。“不如到阿根廷去抽魔术蘑菇草,很香呢。”他兴高采烈,“你看,阿根廷的人总是几开心,为了赢一场球,就大家一起去街头唱歌喝酒跳舞。”他连街头集体闹事都觉得向往:“你看,哪里像香港,什么都死古古。”
    但阿根廷怎么是何宝荣想象中流光溢彩之地呢?至少,阿根廷的流光溢彩和我无关。我吃力的学西班牙语,又写了一堆求职信,见过十多份工,做了三次身体检查,最好才在布宜诺斯艾丽斯一家探戈酒吧谋到一份工。穿着笔挺的待应生服装,在酒吧门口用国语说你好你好请进请进。说起来还是因为台湾游客之多的缘故,那些台湾人很麻烦,又喜欢拍照,拍照的时候又喜欢动来动去,等一下等一下啦,姿势永远都摆不好,在面前晃来晃去,晃的我心都烦了,于是每每摔下照相机不拍了。
    酒吧里经常有探戈演出,所有的客人都在观看探戈表演的时候,是我唯一得安闲的时候,这个时候我可以去抽一支烟或者吃一片面包。因为这样,我也觉得探戈是一件很好的东西。生活的这么局促,不是经常想起何宝荣,但是看见探戈的时候会想起他,那样的热烈的冲突,总让我觉得探戈应该和何宝荣有些关系,却说不上什么原因。
    再次看见何宝荣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我可不想再遇见他。但如果不想再见他,我又何苦来到阿根廷又何苦巴巴的在阿根廷揾食?想于不想之间,才明白原来人对自己也未必能诚实。
    那天见着何宝荣,那个何宝荣,他被一群人拥着下了车,金发而又瘦瘦高高的鬼佬,亲嘴亲得啧啧响,在酒吧看探戈表演看得马马虎虎,一边看一边叫好一边又转过头去和身边的鬼佬搞在一起。这是何必,何宝荣?不见得在人群里,他已经不识得我,但如果要籍此来做给我看,又何必来撩拨我?我一直在暗处看着他,看着他眉眼如花做戏给我看,他乘着鬼佬的车离开时,我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他离开,表情和动作仍然出卖我。
    接到他电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知道他必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我很想不去,如果不再见他我便不会再受他的诱惑,但那个时候我气冲冲的赶去了,可能气冲冲是让我允许自己去见他的理由。他斜斜的靠在门边:“点解啊?黎耀辉?”一派颓靡,我气自己还是被他诱惑,质问他找我什么事情,他拉我进屋,却不说话,捧着我的脸亲我,松手以后竟又是一脸没心没肺的表情,推我,说要说的说完了,叫我走。何宝荣从来不讲理,我却要附和他的逻辑,这太不公平。我竟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那一刻如果我手边有枪我会一枪打暴他的头,如果他死了我便可以不再受他控制。
    再见面又是口角,他说我贱,穿成那个样子你好你好请进请进,干吗不去卖?我说我贱我哪有你贱?和鬼佬混在一起,你不要过活我要过活的,钱都给他花光了,难道要学他找个鬼佬养着。他似乎受了刺激,顿一顿,低声说:我很寂寞,很想你陪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诱惑,我便很想砸碎什么,如同很想砸碎这个自己。
    之后我仍然是在探戈酒吧做待应生,他仍然和一群鬼佬拥着来看表演,他和鬼佬也仍然亲热,也仍然不多看我一眼。我成日木木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看见他和别人在眼前亲热也不会觉得很受刺激,我很希望自己可以和何宝荣这个名字再无干戈,他的烟视媚行不再诱惑我,我便觉得很放心。结果他另换招数,一日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来,出来的是他,丢给我一块表,一副屌屌的表情,对我说你不喜欢就丢掉。我不由哑然,这算哪一出?这一出戏事先没有料到,我不知道怎样配合,要还是不要?或者拿着表朝他的脸上掷过去?没有等我想好,他便已经走离,我只好忿忿的对着手表出气,结果还是把表放进了口袋。
    又过了几日,他来找我,在转角处,暗暗的路灯下,他的那张脸还是让我心惊,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他抬起头厚着脸皮问我可不可以把表拿回去?我才知道,他送我的那块表是偷来的,给别人发现揍了一顿。对于何宝荣,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叫我束手无策,于是这般,我便告诉自己,怎样都好,但只是千万不要和他重头来过。
    我不肯让他进我的住处,因为实在很怕,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又和他扯上关系会怎样。取回表,看见他站在橱窗前面,不知看什么看得出神,脸上的那种向往让我心悸,那是我认识的何宝荣,永远只凭直觉向前。我将表还给他,他又问我要烟,我将烟递给他,他拉过我的手给自己点着了火,我别过脸不看他,心烦意乱中对他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回到住处,打开临街的窗,看这个布宜诺斯艾立斯的夜色,灯火惶惶,我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想难道我和何宝荣就这样一切结束了吗?想到自己之后的生命,里面没有何宝荣,便有些失落,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似乎我应该很满意,只是觉得陌生。
    结果一天晚上,听见有人似乎喊我的名字,然后又是人扑扑的打我的房门,喊着黎耀辉黎耀辉,是何宝荣的声音,只是那么热烈的渴求,我从来不曾在他那里听过,我便没有来由的心惊肉跳。拉开门,看见何宝荣一身血痕的站在我面前,他轻轻的靠过来,头在我肩上轻轻的蹭着,我不由的也伸手拥紧了他。“这里,这里”,他拿着我的手轻轻触他的伤处,表情极为痛楚,每碰到一处,都能感觉他疼痛的抽搐,只是不肯停下来,要将他生命里的这些痛楚展示给我看,向我倾诉。
     
    (2)
    将我的伤口拥入怀中的人,是你。
    在你拥我入怀的那一刻,我想,就像将我身体的一部分揉进你的体内一样。
    那就像是土地。在你怀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包容和接纳,土地一般包容接纳,我自你的体内生长出来,而每个有阳光的日子,你承接我的影子。
    那么。在夜深时细细抚摸你的轮廓的人,应该是我。
    渴望你的唇和你的温柔的人,应该是我。在离去的车子后座回过头看你的人,应该是我。
    在看一场探戈舞表演的时候,我很想,拥你跳这一场关于热烈和狐媚的情欲之舞。
    探戈的进和退都是为了诱惑。你进我退,我退你进。如果我退后不过是为了留给你进来的空间。和欲念,激烈的竞争。探戈有那么深的欲念,所以才有那么紧密的纠缠。
    想来,你没有陪我跳过任何一支舞。舞之热烈,柔软,浮华,你从未喜欢,也自然无从了解。但我知道,舞蹈是需要用力量去雕塑每一个动作的事情,无论动静,必须用力,才能创造出空间。
    离开你的时候,或许是源于对你的失望,又或者,是对自己的失望。
    如果我温柔的时候,你并不婉转;如果我激烈的时候,你并不粗暴;我狐媚的时候,你并不挑逗。
    如果无论我施展怎样的步伐,你却只以一个节奏应对。
    我离开,只是因为我厌倦。
    离开的时候,我没有想再回头。你是一个多么坏的舞伴,看着你,就像对着一张画,画中人表情永远都不变。
    我回来,或许是因为渴望你的拥抱。我那样紧密的拥抱着你,好像渴望把自己,种植到你的体内。
    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但奇怪我很快乐,我跌跌撞撞地去找你时我竟那么快乐。我在那狭小的走廊时喊你的名字时我那么快乐,我那么大声喊着你的名字,就像一个放学回家的孩子喊着母亲。
    那样你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呢?情人或者母亲?
    我在你的面前脱下了衣服。全身都是伤,我要你在场看着,抚摸我的伤口,感知我的疼痛。或者这样,你就和我的疼痛有了不可逃避的联系。
    像是一场最深刻的阴谋,和诱惑。疼痛成了一种诱惑。
    诱惑你,加入我的生命。用血和伤口,买我在你生命中的分量,栽培你,根要尽量的深入,乃至穷尽你一生的力气,都不可能将其拔出。
    原来我并不想放过你。
    当我看见你脸上的疼痛时,我便不想就这样放过你。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要是你?
    你是怎样进入我的生命的?你从不热烈也不惊动。但你,进入我的生命。甚至要我,用疼痛来布下陷阱。
    熟睡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看我。醒来的时候,我看着你。以前我并不觉得这样默默的观望有什么意思,但是那一刻,我看着你,我才明白,热情原来可以这样安静。乃至安心。
    我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摸摸你的脸,你的眉你的眼你的唇,却没有欲念的意思在内,好像只是为了认识你,靠近你。
    我只知道事情的发生,而不知道事情为何发生,和发生的内容。
    我的双手包扎着,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连吃饭这样最细小的事情都没法做。但是我很骄傲,命令你做这做那的时候我那么骄傲,骄傲得要左顾右盼。
    那样细碎的事情让我如此快乐和骄傲。也或许只有这样细碎的事情才可以切实存在。我可以不用误会便知道,宠爱的意义,切实的喜悦,如泉水泛着细碎的金光。
    这一次你的舞步居然也好像开窍了一点。我进的时候,你退后。当我费力拉拢我们的床和沙发时,你却丝毫不见笑意的又把它们拉开。我便很想试探一下,你到底有多少可以退后的空间呢?
    夜里要和你挤一张沙发的人,当然是我。
    在寒冷的清晨打着晨跑的名义拉你出外的人,当然是我。
    甚至在你发烧的时候强迫你去做饭的人,当然也是我。
    你可以退吗?你可以一退再退吗?嘻嘻,空间这么狭小。
    在退无可退的时候,我便很想与你跳一曲探戈。来到阿根廷的时候,我便很想与人跳一曲探戈。探戈是那样激烈的感情,进和退,每一步都有咄咄逼人的张力。
    你仍然毫无跳舞的才华,学了好久才记着舞步。那一曲探戈跳得毫不激烈,但却诱惑。也许是,你退无可退,而我,轻轻蹭着你的下体时,是那么公然的诱惑。
    明晃晃的诱惑。你退无可退,而我,进到止境。
    你进的时候我却不想再退。
    我根本憎恨任何一种后退。走到头就算,走得厌了就换一条路走,退什么退呢?
    用一张拉长的脸来等待我兴高采烈的回来的人,是你。
    用你的不快乐来狠狠抽打我的快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发现你藏了我的护照,我的骨头都恨得嘎嘎作响。
    我一定要离开你,我不会受你控制。
    那一刻,离开你的欲望是这样的强烈。强烈至忘记了从前以后。
    能有什么以后呢?遇见什么就是什么而已。
    遇见一群人,总是一群人。大家一起抽大麻,好久没有再抽大麻,抽了几口便想吐。有人在跳舞,却不是在跳探戈,一般都是女子跳的肚皮舞,晃胸摇肩,摇动屁股收缩肚皮的,模仿性高潮时的动作情绪。男子跳这种舞看上去很奇怪,并不是为了诱惑,笑得我们大家都鼓了掌。
    遇见什么就是什么,漫无目的,随心而生。

(3)
    后来你想,你关上门之后,为他留下的那把钥匙,不知道是因为你暗自希望你可以回来,还是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这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发生。每次他离开,他都会回来。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像一个哀怨的妻,在家里,对于他离开他回来无计可施。你只是默默的,等待他离开或者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伤痕。为了偷一只手表给你而挨了揍,不知道那个打他的人是谁,居然可以打得这么狠。但你知道,偷手表送你不过是他玩的一个把戏,不过是他在试探你的心,看一看手中的这把钥匙有没有过期。这样的理由或许并不值得同情,但他的伤口在你面前流着血的时候,你便难以自控的,让他轻而易举的搬了进来。
    他的疼痛对你来说就像是一种诱惑。诱惑的性质在于,那疼痛并非你给予。因为这样,那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落在了你的身上。也因为他的疼痛,你得到了证实,这个世界于他,并没有多一个你。又有谁可以像你,对他诸多承受、诸多宠爱?他的魔力不过只对你一人有效而已。
    所以他回来,不过因为他再无去处。把他放在眼睫上虔诚供奉的人不过只有你。
    他住进你的房间,打量着这个你的世界。寻找你的这个房间和你们的过去有没有一点联系,他看见他买的那盏灯,说你还留着这灯啊。好像见着这灯,便见证了你保留着他的痕迹。你没有答话。你沉默但他以为你的言语已经滔滔。
    你便好像他的救世主般,用你的沉默来接纳他的回来——当他抬起头来说不如我们重头来过时,你什么也没说。你们只是又住在了一起,既不是以情人的名义,更不是以朋友的名义。那这样算什么呢?沉默的背后,其实已经签了一份合约。
    他懂不懂得这份合约的内容并没有关系。在握着你给的钥匙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在这份合约上签了字。你并没有期望他处处依着合约行事,这份合约的意义不过在于,在最后撕毁这份合约的人必定不是你。
    在饕餮与挥霍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何谓爱情。但你轻轻拥着他,他一个人的疼痛似乎变成两个人的经验,你进入他的生命,带着关怀和宠爱,他没有想过什么是爱情但他那一刻,诚心实意的愿意把生命交给你。
    说不清是持宠而骄还是其他。你喂他吃饭的时候,他挑三拣四的要吃这个不吃那个。你看见他的眉梢明晃晃的流露着喜悦和骄傲,像是这样的依附才得以让他存在。你觉得这好像敲诈,人质却是他自己,而你不得不为你的占有付帐单。
    于是在某个夜晚披着衣服去为他买香烟的时候,你想,这就是爱吧。
    也当然,你在藏起他护照的那一刻,你想,大概是因为爱。
    怎么会不是因为爱呢?爱的光环笼罩在一切之上,闪闪发光。你橙红色的爱,诱人进入,进入黑暗。爱之贪婪,如一张嗷嗷待哺的嘴,一旦落入其中,跌进幽暗曲折的通道,被咀嚼、被消磨。
    爱之贪恋,并不因为爱多一点、爱少一点而改变其本质。
    你希望他的伤永远不得痊愈。他的腿永远走不到楼下,他的手拿不起一双筷子。爱不过是画地为牢。但,他的伤一天天不遂人愿的愈合着。你回来以后不见他你便忧心忡忡以为他已经离开,他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你一张郁郁寡欢的脸。
    那一定是爱的缘故。爱让你们的爱生了刺,在这间不过十多平方米的房间内,你开始觉得住的这两个人像两只刺猬。相对亦无言,你便时常,脸黑黑的坐在一边抽烟,他背过身去,关了灯,不看你。你不再急着赶回去为了见他,奇怪在阿根廷也能找到热爱麻将的中国人,在烟雾缭绕的麻将桌上,他离你已经如此之远,密密麻麻的纠缠着,失望和疲惫。
    他甚至比你预料中离开得更晚。既然迟早都会发生不如让它发生的更早,你想。你亦憎恨这样的消耗。在他之外,你的新生活在他之外。
    在他之外,你一样努力工作,努力存钱。你一样做饭,为自己敲一只鸡蛋。你一样在小餐馆和人吃力的说那多音节的西班牙语。同样在小餐馆做工的华人男子见着你眉间的喜悦渐逝,渐渐纠结。他记得你曾经喜欢讲电话,曾经你做了餐点急着要拿去给某人,你人是好人,没什么好挑剔的,他对你便不由生了好奇,想你的沉默之下,藏着什么样的声音。
    他约你去酒吧你便没有拒绝。有女孩子笑着来拉着他去跳舞但他只是陪你坐在一起,你听他零零碎碎的说起自己。你们在阳光下踢球,空气中微微弥漫着汗的气息。阿根廷的男人都踢球,又有人笑着说,足球才是男人玩的玩意。恍惚中,你想起了他,怎么可以想像那样的他会在这大街上,踢球并且出汗。但眼前是另一个他,带着汗味拥抱着你,你便轻微有些迷醉,年轻的、男性的、出汗的,他正拥抱着你。像阳光下的白衬衫,明晃晃的泛着光。你要微微的眯起眼睛,才看得见事物的轮廓。
    年轻的、男性的、出汗的。他说他要离开。道别时的拥抱你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你松手就好像放掉了一个世界——原来寂寞的时候,人都一样,你对自己说。
    布宜诺斯艾利斯,当初你和他的流放之地。曾经你们以为在香港的背面,死去的可以重活。我们失策了,你想。你一滑步便滑的好开,看见布宜诺斯艾利斯用它最街头的方式挑逗着你——其实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其他任何一座欧洲城市都没有什么不同,年轻人一样脱得只剩一件底裤坐在车后座上,歌着喊着,招摇过市。
    热闹热闹的城市,寂寞寂寞的心。这样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你走进公厕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遇上他。你从来都嫌公厕脏,你和他怎么可能一样?当他追问你和其他人有没有搞过搞过多少次,楼下的看更有没有搞过的时候你挑起眉,对他说,我不是你。我不是你,我不像你那么贱。你以为呢。当你用他获取快乐的方式获得快乐时,感觉如何呢?你的心很高贵,可是你的身体一样高贵吗?那样你高贵的心灵被你的身体背叛时,你快乐吗?
    这次你决定,你关上门,你要管好你的钥匙。他在你的门之外,打电话给你说想拿回护照,你挂上电话没有答应见面。你不会再给他机会。
    做出去瀑布是怎样性质的一个决定?好像是为了怀念他。那样你就可以对自己说,在瀑布下我很难过,因为我一直认为站在这里应该是两个人。你那么想念他,你不过是不想重蹈覆辙。从瀑布离开你便很安心。或者到了你离开阿根廷,回到香港的时候了。你开始想念香港,在那里人口密度大一些,人挤着人活着,不会有很多时间来想,生存是怎么回事,该用什么方式来生存。你本来就不是想太多的人。
    瀑布是一个句号。世界尽头,一个句号,一种自慰。
    从瀑布离开以后,你便可以离开阿根廷。1997年,你回到香港,电视里正在播邓小平的死讯。邓小平死了,香港要回归了。电视里说: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这是另一个伟大时代的开始。
    你离开以后。
    你离开以后。他挂上电话,心理怅然若失。他知道,他站在你的门外,叩门,但他已经不得其门而入。你离开以后。你离开以后,他在黑暗里沉没。
    他搬进曾经你们同住的小屋。擦着那里的地板,他买来的香烟仍然堆积在原来的地方,零钱也仍然摆在那个小柜子里。那盏灯,你终于是遗弃不要了,他修好灯,看着灯上的瀑布流转,光彩四溢。
    既不见得救赎,也不见得沉沦。生活不过如此而已。然而香港的灯火比布宜诺斯艾利斯更为辉煌,你一个人坐在公车的最后,拥有一整幅大玻璃,拥有一路辉煌的灯光。你想,你可以从此不再想念阿根廷。
     
     
    

 5 ) 电影美学的极致

如果说文学语言的特性体现在文字上,舞蹈语言的特性体现在身体造型上,那么,,影视语言特性则体现在画面、声音及声画合一的蒙太奇中。香港导演王家卫1997年的作品《春光乍泄》既是电影语言表达到一个极至的代表。这部曾在法国嘎那电影节上惊艳于世界的影片,算得上在叙事、剪接、光影、音乐上达到了浑然天成的和谐,有着极度统一而绵长的气韵。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南美洲,布宜诺斯艾利斯,相对于香港,是地球的另一面,一对同性恋人,黎耀辉与何宝荣,在异国他乡分分合合的故事。总有人说,王家卫的作品至始至终讲述的都是一个故事,关于拒绝和逃避,关于自由与寻找,《春光乍泄》也是不例外的。“要想不被别人拒绝,就要先拒绝别人”在同为王家卫作品的《东邪西毒》中,同为张国荣扮演的欧阳锋如是说,在《春光乍泄》中,张国荣扮演的何宝荣化身为一个美丽而缺少归属感的影子,重复着拒绝和寻找的故事。
从人物本身来看,他们是漂泊的,甚至可以说,是边缘的,从香港到南美洲,他们有着厚重的无根感和疏离感,还是《东邪西毒》,有句对白是这样的:
“那沙漠后面会是什么呢”
“还不是另一个沙漠”
即使南美已经是世界的尽头,然而最难跳脱的还是心灵的桎梏。所以说,王家卫是绝望的,黎耀辉是绝望的,而何宝荣,他不会绝望,因为他并没有寻找到自己的心。
从画面色调上来看,影片可以分成三个部分,前24分钟,两人烦躁地分手,黎耀辉一个人去酒吧当侍者赚钱,何宝荣则到处浪荡,画面是黑白处理的,24分钟以后,两人复合,至此画面有了颜色,一如黎耀辉的心情,主色调是黄、橙、绿,温暖而慵懒,二人再度分开,影片也进入了第三部分,人声嘈杂时,画面依然以橙为主,但当黎耀辉独自出现在镜头时,蓝色便开始渲染落寞。这些色彩的过渡,十分符合人们审美经验中对颜色的理解,可以说,王家卫在颜色上的运用总是直接而充满情感的。
影片的摄影和剪接也是常令专业人士称道的,有评论说,《春光》是王家卫在技术上最为成熟的一部作品,不可否认的是,“艺术技巧是将想像力创造的意象最终固定并赋予塔物态和形式的能力”。然而,当情感跳出技巧的框架后,技巧便成为了不落痕迹的浑然天成。《春光》中出色的蒙太奇的运用是值得让人一再回味的。
例如影片十三分半时的一个片段:
黎推开门进入洗手间—— 镜子黎映出何的人影 —— 门关上黑场—— 门打开了何出去 —— 黎靠着墙沉思后推门出去 —— 何推开酒吧的大门走向汽车……
这个蒙太奇联接十分简洁而入神地刻画出两人擦肩而过但无缘相见的情景,或者理解为,黎耀辉特地避免于何宝荣相见的无奈,何在举手投足间释放着诱惑,却是黎心底最深沉的伤。
而在影片中亦反复出现对比蒙太奇与平行蒙太奇,如影片11分钟时的情节,何离开黎做工的酒吧,黎手提酒瓶走到路中间目送何的车离去,下一个镜头是何点上烟回望身影渐小的黎然后转回头朝前,眼神漠然。还有影片87分钟时,黎独自一人来到瀑布,飞溅的水珠混合着眼泪,而同时的何独自回到两人曾共同生活的小屋一人抱着被子哭泣。都是十分有冲击力的。
在象征手法的运用上,王家卫也是犹为纯熟的。《阿飞正传》中的“无脚鸟”,象征了没有根基,在漂浮中寻找的灵魂,用不断出现的钟,表,来象征时间的茫然记忆的丢失;《东邪西毒》中的沙漠象征着现代人的情感荒漠,无尽头的绝望。而在《春光》中同样有着十分重要的象征意象。
“有日何宝荣买了一台灯,我觉得好靓,两人好想寻找灯上的瀑布”黎耀辉这样独白到,于是灯与瀑布便贯穿了整个影片。灯是两人感情的见证,经过分分合合,何宝荣问黎耀辉“这个灯还在,我以为早被你抛了”,在黎耀辉离开后,何宝荣独自一个人调试着灯,又复点亮,然后独自哭泣,表现出他的追悔莫及。而瀑布,则直接象征着两人的所追寻的目标,暗喻着感情的归宿,然而最终还是失落了。片中反复出现瀑布的长镜头,一分半钟的上空附拍,慢慢流转,用以提升观者的想像空间与情绪的氤氲。王家卫本人曾被问及瀑布一景的象征作用,他的答案是“代表这个城市的sexual energy”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影片的音乐,从艺术审美上来看,音乐对于物质材料的依赖程度最低,于是,它用以来表达情感才变得更纯粹,与影像的联结才更直接。而音乐与画面的完美结合便对情绪的表达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探戈乐音在小酒馆里荡漾,昏黄的灯光,喧闹的人群,舞者狂野,而人心的疏离若隐若现。探戈初生时是俚俗的,因为它诞生在一些底层的娱乐场所,影片中的探戈乐是新探戈(Tango Nuevo),阿根廷已故国宝级大师Astor Piazzolla将古典与爵士的元素溶于传统探戈走向世界的新探戈,充满生命力与丰富的感情。
片中表现黎耀辉独自一人泛舟水上时,用了Piazzolla的《prologue》,哀伤而厚重的音符,配合黎耀辉昏暗而悲伤的脸,悉数收走观者的心,泪水随乐音浮沉,与镜头的慢移,流向无尽的情绪空间。
一曲《Cucurrucucu Paloma》被低声吟唱,这是一首关于鸽子的歌,“他们发誓说,当听见他的恸哭,天空开始剧烈地撼动,他到底承受了多少伤痛?……他们发誓,那只鸽子的灵魂,一直在等待爱人归来,……石头永远是石头,鸽子阿,你能指望他们了解爱吗?咕咕咕咕咕,鸽子阿,不要再为他哭泣。……”灰蓝色的画面,人声低吟,于是思绪满溢得令人不能承载。
诸如此类,影片中音乐与画面全部惊人的契合,往往令情感得到带着揉和旋转感的升腾。
音乐,画面,光影,众多元素的完美结合便是电影语言的终极体现,是电影之所以称作艺术的必要保证。而优秀的艺术作品总能有力量让人反复体悟,在不同的审美体验中得到领悟的升华。《春光乍泄》便是如此,这是一部令人一看再看的电影,它的魅力来自其光影中的温暖,整体元素的和谐,来自于不断超脱的挖掘。观一部好的电影,得到不同寻常的审美愉悦,便是抓住了一次时间的脚步。

 6 ) 十年春光 一晌贪欢

    本来就打算要在近日重温你所有的影片的。前几日看到林奕华的访问,才知道97年金像奖男主角提名的时候,是发生过一些口角的。

    据说当时大多数评委投给梁朝伟,原因是身为非同性恋者,把一个同性恋角色演绎得如此妥帖生动实属难能可贵。你呢,顺理成章的表演自然是得心应手,演得再好都是应该。林奕华先生提出异议:按这样的道理反推,那是否张国荣先生以往所塑造的异性恋角色都应该提名影帝?席间愕然。他们自以为已经很理解很了解,可依然掩盖不了内心的世俗观点。

    黎耀辉越是真实,越只能提醒大家这只是在做戏而已。你不同,你定是用了生活中的自己去融入了角色,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何宝荣。你将自己的生活片段曝露下光天化日之下,恰恰满足某些人窥伺你的好奇心。窥伺完了,人们又觉得信手拈来的演绎,当然不如梁朝伟的塑造来得可贵。实在是不平,谁说同性恋就能演何宝荣了??无稽之谈。最后,影帝仍然不是你,但你只是淡淡一笑,释然的,一笑泯恩怨,就像你唱的那样,默默的这心不再计较与奔驰。“因为你坚强到利用自己的痛心转换成爱心”——林夕

    如今,春光成了你里程碑式的代表作,媒体对何宝荣的认同甚至多过梁朝伟的黎耀辉。心下凄然又苦楚。媒体对你的肯定,总是那么姗姗来迟。

    那么,挑日不如拣日,干脆就在今天,十年之后,春光再现。

    你的何宝荣,痴缠又任性。分分合合,辉都抵不过他一句由头来过,于是,何宝荣任性的天未亮便把辉叫醒去晨练,半夜让辉去买香烟,饿了让感冒卧床两日的辉起来做饭。这一切,辉都甘之若贻。何宝荣,黎耀辉。谁更爱谁?或者这是注定的醉生梦死。梦已醒,跳最后一支舞,微醺的灯光里暧昧的探戈,拥着彼此像拥住了永恒,心无旁骛意乱情迷摇曳跌宕,柔肠被磨碎以后,能覆盖宇宙。美到极致的画面!

    你的何宝荣,淫荡又天真。谁也比不上他的矛盾,矛盾也能如此绝美。他在酒吧里流连于各式男人,眼神魅惑又迷离,却因为辉的呵斥缩在床角瑟瑟发抖抽泣。他对辉说着自己的男朋友数到天亮也数不完,表情淫荡又轻佻,转眼,却又满是醋意的反复追问辉有没有和张震发生什么,像个孩子。他坐在床上大叫“你去仆街”,待辉要他离开的时候,却又暧昧流连的喃喃"你不要舍不得“。这样一个尤物,难怪辉会抵不住他的“由头来过”。

     你的何宝荣,冷漠又决绝。再怎么纠缠,何宝荣终究是一个怕闷的人,护照被辉藏了去,他找遍房间所有大小角落,歇斯底里之后,决然的摔门而去,留下房间内像被掏空了的辉——他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何宝荣自此杳无音信。辉重新搵了屠宰场的工作,猩红的鲜血在水泥地上化开又聚拢,仍是人潮汹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好绝情的何宝荣。

     辉遇见一个和何宝荣相似的男子。也许有一刻钟他爱过他,告别时情不自禁的拥抱,拥抱以后,又留住什么?该来的来,该走的走,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流连亦是徒劳。离开阿根廷之前,辉去了瀑布,一首waterfall响起,水雾弥漫,烟波缭绕,面对这么气势磅礴的瀑布,万事万物变得微不足道。辉想,站在这瀑布下的,本应该是两个人。任水花拍面,那么深沉的忧郁,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又心痛的苦涩。终于回到香港,回到没有何宝荣的生活,日子,仍是要继续。

    地球的另一边,何宝荣终究不是冷酷冷血的人。回到阿根廷辉的房间,他们曾经的纠缠记忆——却是人去楼空。心存一丝侥幸,买好一堆香烟,像辉一样摆放得整齐有序。地板积了灰尘,他擦了又擦。许久,他终于心如死灰——这一次,再也不能由头来过了。紧紧拥住辉的被子,身体发肤感受最后一丝余温,抽泣,泣不成声。 Happy Together放荡不羁的旋律,映衬着片尾那么阴郁的红,滴血般怨毒,戏完了,终于明白了,你爱辉甚于辉爱你。

     十年了,春光重现,我会记得你彼时的容貌,丰盛而迷离。感谢王家卫和杜可风,给予了我们一场属于两个男人的如梦似幻的春光,在他们最好的年岁——那一年,你41,梁35。演者沉醉,观者痴迷,十年春光,一晌贪欢。虚虚实实的光影交错,像陪他们造了一场华美的梦,梦里尘埃,扬起又滑落。


 短评

光棍节给自己准备的电影《春光乍泄》,根本就是找虐。。。。黎耀辉简直是八心八箭4个9的纯GAY,极品中的极品,GAY中的爱马仕,GAY中的劳力士,GAY中的劳斯莱斯,上下5000年不可多得的尤物!!!我想变男人要这样的男朋友啊啊啊啊

7分钟前
  • 色狼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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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抱着毯子哭的那段太揪心了。

12分钟前
  • 撒旦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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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王家卫导演的《春光乍泄》还是十年前,那会儿以为这就是一个同志爱情故事。北影节最后那天,在电影资料馆又看了一遍,到了这个年纪,有了一定的阅片量之后,总算是有点看懂了这部电影的好。才发现它讲的根本不是爱情,而是寂寞,讲了那个时代背景下,内心失去了归属感的香港人。

13分钟前
  • 亵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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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记得厨房中那一支探戈。

17分钟前
  • 逍遥兽
  • 还行

总是觉得,站在瀑布下的应该是两个人。

20分钟前
  • 瓜。相信这个世界很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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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转过身抽烟的样子看的我酥掉了=。=

24分钟前
  • 刘大顺!
  • 还行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可以这样开心的在外面走来走去,因为起码有个地方可以回来。

25分钟前
  • 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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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宝荣。黎耀辉。如果你对一个人有特别的感情,你会更喜欢叫他的全名。

29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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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当我站在瀑布前,觉得非常的难过,我总觉得,应该是两个人站在这里。试问谁不想从头来过,但世间又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呢? 时光如同白马过隙,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我们又如何从头来过?

30分钟前
  • 幸运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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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说穿了 一人挣脱的 一人去捡

31分钟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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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张国荣就没了魂,绝非夸夸其谈

33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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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男的还是爱一个女的尤其的不重要,只是爱一个爱上了的人……这个世界就完了

37分钟前
  • 隆咚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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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两个人在屋内调情、嬉笑怒骂那段居然那么有趣。“我终于来到伊瓜苏,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瀑布下面的,应该是两个人。”

41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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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诈你,人质是我自己

42分钟前
  • 小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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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极至,就是两个人的互相折磨。

46分钟前
  • littlet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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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两个男主人公的名字竟然就是两个摄影助手的名字,感叹于王家卫随性而行的个性。

47分钟前
  • Se7en丶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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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死后,有一个女荣迷,在网上发了一片贴子,说到自己看到梁朝伟的情形,有一次梁朝伟到内地来演出,等演出完毕后她守在他出门的必经之路,等看到他和一群人走来,她便大声的哭喊道:“黎耀辉,你还记不记得何宝荣?”梁朝伟听到她的喊叫,停下来,朝她这个方向看来,然后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走了

51分钟前
  • LisaLe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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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朝伟加张国荣,简直是挡不住的诱惑.

55分钟前
  • king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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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跟星海诚有个最大的共同点:作品都要靠观众自己意淫。

56分钟前
  • 饱肚师叔
  • 还行

Love is the best ,the world is the rest .

57分钟前
  • 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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