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第四季

在这个负能量盛行的时代，“致郁”成了很方便的事情，《谋杀》的致郁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气质，你忍不住要给它打上五星，但却不忍心让自己看第二遍。

我在合肥湿漉漉的初冬里看完了《谋杀》的剧终，天时地利终结在一种巨大的压抑里。结束了最后一集时，天色已暮，潮湿的空气里弥散出浓稠的绝望，气温中那团尚未被感知的寒冷，迅速将人包裹起来。仿佛每当人们走到了一年中的这个时候，心情就会瘫痪，动弹不得，哭喊无声。这里的潮湿压抑过于绵长，就像《谋杀》的前两季，就像西雅图的雨，长得没有答案，长到放弃救赎。

《谋杀》的故事从未止步于一桩罪案。围绕谋杀案的线索，周遭社会的形象有时更令人揪心，乃至于你很难判断，其中哪一种才是更可怕罪行。

世界的真面目就在西雅图湿冷的氛围里凸显出来，它是令人失望的。如果说经历了如此的失望之后，还有什么能够令人捶胸顿足，那就是发现所谓“认清了世界后依然热爱它”的英雄主义，是根本无法存在的。

哪怕是Linden和Holder，也有偶尔积极的面貌。他们解开了复杂的犯罪谜团，他们试图努力地生活。而最后，当Linden逃离的时候，Holder去宗教里找依托的时候，你也会下意识地问自己：所有曾经的努力，此时有什么意义呢？什么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有人评论说Linden和Holder是好警探而不是好家人。是啊，他们都搞砸了作为母亲、伴侣、朋友的角色，作为警探甚至也搞砸过工作。当然，谁不是在生活的泥潭里挣扎呢？谁不是在反复弥补曾经的过错呢？只是这样的反复实在太多了，连弥补本身都会成为另一个过错。搞砸一切成为生活的惯性，悲观主义占据所有故事的主题。你会开始怀疑一切，怀疑生活是否还有变好的可能，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好人，偌大的世界里还有没有你的归属。

需要自由也需要归属，需要自我实现也需要秩序认同。这本身就是人性的自限，也是基础。

所以Linden和Holder不停地战斗。他们丝毫没有令人羡慕的侦探本领，没有某一领域的专业能力，没有黑客入侵、数据分析，没有夏洛克的超强大脑，没有犯罪心理的侧写剖析。他们硬着头皮不断地工作和生活，用全部的理性去判断，用全部的直觉去信任，用全部的人生不停地胜利和失败，靠的不是堂吉诃德式的理想，而更类似西西弗式的荒诞。

他们是没有人想要成为的人，因此他们是所有人。

或许在真实的世界里，也只有这样冗长而无济于事的战斗，才能给生而为人的我们带来些许安慰。

你，最终找到那个坏人了吗？

“God, grant me the serenity to accept the things I cannot change,

courage to change the things I can,

and wisdom to know the difference.”

“神啊，

请赐予我宁静，以接受我无法改变的；

请赐予我勇气，好去改变我能改变的；

请赐予我智慧，来分辨这二者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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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个瞬间，十年前追的老剧重上心头，因为想起了这段台词。当时留下的轻微震荡，忽然惊觉竟是眼前人生的全部了。仿佛时间长河里无数相遇中，稀有的，冥冥之中有着确定意义的那种。

宁静祷文(The Serenity Prayer)，由美国神学者Reinhold Niebuhr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创作，随后被广泛引用（如戒酒互助）。十年前沉浸在两位主演绝妙的化学反应和抓人的叙事里，隐约意识到这段话是在为整部剧点睛，Sarah的折返是一场终于成功了的自我救赎；

想来她若不折返, Stephen应该也能过得不错，毕竟他有上帝和年幼的女儿。更需要拯救的是Sarah. 她见过的死尸，手上的鲜血，她经历的命运残酷和人生冷冽，如果没有丁点共情，大概是种令人羡慕的人生。挣扎过（着）的人懂，这世上大概没有救赎只有自救。Stephen并不挽留，因为知道强留不济，最包容的爱是放你选择。知己如此，人生何求？所以Sarah选择了自救，两人终于可以互相成就。如果看到这里还在纠结是不是爱情，该不该是爱情，这四季轻松随意的看过来也未尝不好。

S/S都是不幸但又足够幸运的。回忆之前的有些情节：

Richmond N个褐发前情人里，他们去取证的Meg, 在社区儿童游乐场里哽咽的说“I left because it hurt too much to stay”, 然后走回不远处玩耍的家人 (S1Ep13);

还有Danette在桥上闭眼数到五 (S3Ep11);

最后Kyle认罪，被问为何连唯一珍爱的妹妹都不放过，因为在她眼中映出的自己，是个恶魔。最后暗影中的Nadine身着白衣宛如天使，葬送掉她的生命，也是杀掉了最后一点自救的机会，从此余生永无宁日，生不如死，是值得的惩罚。记得当初Netflix binge watch看到这里泪流不已。看着Sarah了然悲悯的眼神，我猜想她可能也是在那一霎那决定自首。

- 这些角色才是这部剧里真正无药可医的。The coarse savages; wretched and wicked, the miserable sinners.

第三季里很喜欢两个深陷泥潭的人在沙发上欲吻还休的片段。现在记得更清的，竟然是Sarah那一串安慰对方也试图说服自己的 “It’s gonna be ok.” 而自己心里却深深的清楚，it’s NOT going to be ok.

面对生活的馈赠，人要怎样止痛？酒药性死，不计其数的愚蠢办法，自伤与伤人。想要真正的解脱吗？听到Kyle说 “I need to find a way out”, Sarah点头，有谁不想呢？以为宁静祷文会是灵药，可是如果连接受都做不到，后面两个该如何谈起。所以只有逃跑，自我放逐。所幸她找回来了，为期五年；有人却是无期。是所有的人生都值得拯救吗？又想起海边的曼彻斯特。To live by pain, or die in oblivion, that is the question.

如果有幸继续，勇气和智慧呢？你有上帝，还是某个能帮你自救的人？孤身一人的无神论者，the misery of miseries. 如果你也属于这个类别，你用什么呢，家人，工作，爱好，还是你的心理治疗师？

第三季里原以为只是一个可爱的小梗，后来想Stephen的纹身大概不光是为了萤火虫和宁静号，也是角色的内心写照；

爱了十年的Detective Linden, 她终于做到了，在Piece of Mind空灵的吟唱里，在西雅图清冷的天际线下；

也许温柔而洞察的编剧想要重复的，是每个人或许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微妙而弥足珍贵的平衡；在存在感知和自由觉醒之间的无垠荒野里，藏着一条路为自由意志。

也许我也能吧？愿你我皆能。

记得追谋杀前两季的时间已经是2012年时完结的时候，这两个礼拜才又重新追完了后面两季。

刚开始，尤其是最后一季我都觉得编剧似乎是要把L往人设崩塌的方向写，直到当我看到L拿着枪指着H情绪崩溃的质疑他时，我才意识到女主并不是人设崩塌，她后期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一个人在杀人抛尸、东窗事发后的恐惧、焦虑、自责、后悔、纠结等等一系列的正常反应。所以直到那一刻我便理解了这两季看似有些神经质的L。

而我喜欢这部剧的原因也正如我从不理解L到理解她这个过程一样，作为侦探剧，编剧没有像其它侦探剧一样去构建一桩桩离奇玄妙的犯罪过程，或者去创造一个拥有“特异功能”或者“天赋异禀”的侦探；【谋杀】就像是一场多角度全方位直播，它会带着观众跟着主角一点点抽丝剥茧，一点点走进真相，而且以至于我一度认为该剧的警探们似乎都是再拿时间慢慢耗，直到耗出事情真相，而到最后真相大白的时候我都觉得不那么激动，一是因为这就好像我跟着我的这两个“同事”一起经历了破案的整个过程，再者是因为直到最后我们可能更在乎的是这些案件背后的那些故事，好比人生就像一场破案，虽然一定不能不在乎凶手,但更应该在乎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可谓带着心灵心灵去侦破!当然真相有时还是会有一些令人意外的时刻，就比如我绝对不会想到最后的那起灭门惨案中，军校里的恶棍少年组在整个杀人过程中不但去打了个酱油，并且怂的竟然落荒而逃。

我觉得这部剧最成功的地方源于它的【真实】，剧情上、背景上都是相较真实，作为观众我是可以做到感同身受的，这还包括对L&H感情的见证。每每当我看到乔尔·金纳曼用他那小奶狗一般的特伦酥眼神望着女主的时候，我就特别希望他们赶紧在一起，别墨迹了，可冷静过后，理智告诉我他们俩并不适合真正的在一起，还是觉得算了吧，正如最后L最后的那一段表白（说实话这一段发自内心的呼唤来的有些让我措不及防）：“这个家就是你和我，就是你和我在那辆破车里到处闲晃，抽着烟，这就足够了。”是呀！这就足够了，他们俩的感情早已远远超出爱情，而且就我对此二人的了解即使在一起了也不见得长久。所以我倒是希望他们可以继续保持着如家人一般的真挚情感继续开着破车携手共创第五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