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第五季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

历经十二年，《行尸走肉》终于走到了大结局。虽说几部重磅衍生剧在后，第十一季的终点就像沾满商业考量的新起点，但在暂时截留的团圆里，也还是有许多遗恨供人咀嚼。

不只是生死再度无常，一些颇受欢迎的角色终归不能挺过最后一关，令人频生慨叹，而戏外更大的无奈则是，太多曾经的拥趸选择了离队，譬如在格伦被砸的第七季，或瑞克离场的第九季。

万物有时，聚散离合本就寻常，但爬至巅峰后耽于注水与玩弄，迅速挫伤观众热情，导致毫无必要的溃败，之于这部剧集，之于一度兴盛的丧尸热潮，是反复在伤口上撒盐。

关键是，最后一季拍得大放异彩，几乎集中修正了前几年犯下的轻浮毛病，可惜重返山巅，却几乎无人喝彩甚至无人相伴。

一大窘况就是，现在谈及这部剧，很多人还是会条件反射地想要留下一句「某某死了后我就弃剧了」。这类话术，在这些年，如同丧尸那样死气沉沉且顽固不堪地爬满留言区，汇聚成难以消散的应激。

尽管这一再印证了剧集实质上长期停滞不前的尴尬，但是也印证了以存在感为核心的跟风思维成了现代文明的莫大讽刺。

就像是「行尸走肉」，不仅指丧尸，而且指失却灵魂的活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从来不是纯粹的打怪故事，它还要背负人性屡败屡战的试验。观众最初迷恋这部剧，或在中途对此大失所望，都是基于这个判断的上下浮动。

简而言之，它要有刺激的观感，也要有人性的反思。

刺激，最直接的源头是未知的恐惧。故事的开篇，就是男主瑞克在医院中醒来，陡然发现周遭世界已经野蛮得无比陌生。「人」开始吃人，对身为警察的瑞克而言，具有肉与灵的双重摧残。

事件起因、运作机制与破解办法，一概都是未知数，即便是此前拥有个别丧尸影视经验的观众，也会叠合瑞克的第一视角，面对从医院到整座城市的迅速荒废，以及丧尸无穷无尽的蜂拥，而感到心悸。

《行尸走肉》在最开始吸引观众的命门，就在于此。

再往后，才是组团求生的历险。 而在对付丧尸的经验不断累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除非编剧有意为之，丧尸已经很难伤人，尤其是对主角团来说。一直要到低语者起初登场时的尸海战术与活人混杂其中暗箭伤人，还有最后一季突然进化到可以爬梯、砸门的丧尸，才能零散带回一些本属于丧尸的「光彩」。

在丧尸「退位」的漫长空缺里，得是人，尤其是通过极端手法生存下来的人，接替构成更大威胁。比如避难所对应的食人族，救世军对应的流氓恶霸，以及更具反差性的，建立在「世外桃源」上的总督菲利普，或最后的领袖帕梅拉。

正因为有明的丧尸，暗的恶人，那些具有游戏感的动作戏，才可以吊高肾上腺素峰值。但也可惜，这几年每一季最多三两好戏，悭吝的动作场面在逻辑上都敷衍得很，需到触底反弹的最终季，才让人记得剧集曾经能够如此豪勇和壮烈。

在这连绵不断的交火过程中，死伤可以成为很长一段时间未知恐惧的另一燃点。它跟稍后开播的《权力的游戏》一样，特别是在前几季，没有任何人有主角光环，哪怕是人气角色，也可能突然下线。

高危与高热，间接促成追剧心理的紧迫性，而猜测甚至忧心谁领便当，或者赛博悼念，放大了剧集的主观参与，最终反馈到粉丝群体的形成、固定上。

但格伦被吊足胃口后赐死，以及「太子」卡尔毫无必要地被牺牲，加剧了粉丝对戏里戏外的排斥。而当衍生项目预示部分角色安然无恙，几乎杀无可杀就动摇了「杀」对于剧情的必要性。

这样看大结局欢天喜地里的反差死亡，就固然有借英雄陨落来试图挽尊，但其实此前低语者在高坡上挂出十个人头，那才是剧集后期最触目惊心的一次献祭，甚或可以说是剧集开播以来最大规模的残酷笔触。可惜传奇桥段迅速淹没在汪洋般的水分里，叫那新坟总显清冷。

我们回过头来看这些年的牺牲——不只是生命，还有肢体、精神与理智——种种不得已的抉择，种种对战带来的痛苦与发泄、拯救带来的解脱与升华，承载了剧集对人性的屡屡质问和反思。除了中段借此拥塞毫无营养的对话之余，《行尸走肉》做得很好。

生存是第一要义，但还要尽可能多地保留人性碎片，这是瑞克团队在四伏危机里时刻需要深思的任务。

曾经想以大善抵御大恶的赫歇尔，曾经想要去除坏死组织以便保全整体的卡萝尔，曾经想要彻底归顺丛林法则的肖恩等人，都在以个体抉择推演末日中的相对正确，只是随着人物死的死，变的变，标准答案还是推回给老大瑞克。

警觉的杀伐果断与克制的互爱互助，慢慢取得了平衡，并透过他，在团队内渐渐形成共识。

如果说这个过程中，瑞克为此陷入矛盾的魔怔，有人性挣扎的俗套痕迹，那么到了由家暴受害者转变为神勇救星「卡神」的卡萝尔，要跟另一个曾被寄予厚望但最终被讥讽为「黑莲花」的摩根，并排陷入过时的心理阴影，便是脱离人性交锋的叙述倒退和情绪回落，最终遮蔽了剧集的高光。

我们为什么总要强调人性是这部剧的核心与看点，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双重意义的「行尸走肉」，在剧集领域，得以正统、现实地呈现丧尸对现代社会的冲击。

那么何谓丧尸？

它首先是由死人转化的。特别是在前期，丧尸还保留着熟人的影子，因此许多人在犹豫中错失了逃生机会。

再往后，农场主赫歇尔还会把异变的亲人或邻里关在谷仓，期待他们有朝一日能够复原。时隔十载，在今年的衍生剧《行尸传奇》里，还有科学家孜孜不倦地对丧尸的群聚、迁移进行纪录片式的观察，并试图对貌似尸群守护者的样本「21号」，进行一些关乎人性残留的分析。

这些举动或思想，多少意味着希望的留存。但在更多情况下，丧尸由同类变为敌人，早已是「正常人」的通识，这种认命心态也意味着人们在末世，不得不以最大的理性对抗理性早被丧尸冲垮的世道。

很显然，一如面对无法找到源头或者说找到源头也于事无补的全球灾变，超脱理性认知的野蛮，盲从思维模式的肆虐，不可逆的文化倒退衰落，必然的文明崩塌与历史溃败，人很容易被残酷现实所反弹。

那么，如果说反派总督留存丧尸，是要寻找驾驭它们乃至操控民众的技法，是彻底物化丧尸与魔化自身的行为。那么低语者更进一步，以丧尸形式融入尸群，并借此残杀他人，就是人本身最大的自我降格。

但低语者显然不是人性的最大破产，这些年主角们的冒险，已经在多个方向上宣布此路不通。

灾变发生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最先是军队被突破。丧失最强大也最正统的武力保护的民众，见识到了文明社会的第一个脆弱幻觉。

而与瑞克同是警察的肖恩，开始破除职业象征，在践踏日常生活伦理道德之时，为过火的扭曲心理寻找托词，进一步宣示规矩与正义的无效。

当他们在监狱，比囚犯更凶悍的时候，尤其是当卡萝尔以狼族身份大破残暴狼族的时候，意味着一切复归丛林法则。

文明社会早已消亡，现实层面除了团队内的交情，没有任何值得寄托。那么精神层面，也早被逐个摧毁。

原本予以四散团队巨大希望的「避难所」，是铁道尽头的精神支柱，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食人族用以诱捕猎物的计俩，是兽化的人，在迫不及待击碎人性在生存面前的所谓价值。

那到了真正的精神寄托场所教堂，则有更大的贬损，因为神父抵死不让外人进入，使得宗教圣光下，尽是死人与活死人。加布里埃尔这位神父从怯懦、虚伪，慢慢变得果敢、英勇，一度要以放下腐朽的信仰为前提，直到最后，也没有绝对皈依条条框框，而是以更有普适性的形式，呼应团队节制但坚定的大爱。

各种大道的封禁，剑指所谓文明的薄弱，现实的荒诞。而疲于奔命的团队，一直想要在种种实验比对里，构建相对意义下的乌托邦。

这些年，有几个井然有序的社区实验颇有代表性。总督那个，基于谎言与镇压，内里有扭曲的变态心理作祟。狄安娜的亚历山大社区，曾经顶着幸存者的侥幸心理，以为可以安于一隅，不必武装防御，直到瑞克他们插手改造，才让此地躲过一劫又一劫后，成为日后团队的形象代表。

到最后一季，五万人的大社区「联邦」，如同前两个背反社区的综合。它头一次让人看到了「旧世界」，即我们当下世界的踪影。而相当讽刺的是，贫富悬殊、等级分明，使得这些身经百战的人置身其中，成为怪奇笑话。

加上种种内斗导致的残酷，进一步推敲了我们现实与理想的距离，特别是律师由美子见证了司法的腐败，重重地打了一回脸。恢复末日前的旧秩序，也就是我们的当下，既然已经宣告失败，他们寻求更古早的平等关系，也是根植当今世界更大人性考量的实验。

《行尸走肉》至此，对文明坍塌潜在恐慌的具象化，对现实世界转变的预言性与参与感，才有越来越精准而广大的反思意义。

《行尸走肉》（The Walking Dead）在上周完结了，迄今为止，它已超过《生活大爆炸》成为我追连载最久的一部美剧，实际时间12年，跨度则长达13年（2010-2022）

说来也巧，在开始动笔前我特意算了一下，发现本文恰好是这6年多来我为《行尸走肉》写的第100篇长文（第七季16篇 + 第八季18篇 + 第九季19篇 + 第十季22篇 + 第十一季24篇）。

如没意外，我的余生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作品能超过这个纪录了——作为最后一篇纪念文，今天我不打算再讲解剧情内容，而是想尽量客观地简单讲讲《行尸走肉》多年来的兴衰、发展、未来，以及该剧对于我本人的一些意义。

关于判断一部作品在国内“火不火”我有一个小方法，就是看它在豆瓣上的评分人数，如果是跨越多季的电视剧，那么其第一季的评分人数最有参考价值，《行尸走肉》目前是11.7万+。

这个数字能上10万的美剧屈指可数，只有《权力的游戏》《老友记》《纸牌屋》等少数现象级作品才能达成数十万的成就……可以说，稍微上点年纪的美剧观众，几乎都看过《行尸走肉》。

2010年底时，我慕名看了这部风头很劲的剧集——没办法，它在小圈子里的讨论度太高了，多少还有点火出圈的味道，身为一个已看了三、四年美剧的人，我不可能错过。

至于它为什么能火，其实非常简单，就两个字：好看！

一个沉睡的男人在废弃医院醒来，周围的世界已满是丧尸，他不仅需要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还要找到自己的家人，与更多人的产生羁绊，去面对无数从未考虑过的难题……这是一个关于生存、团结和抗争的精彩故事。

话虽如此，但我觉得《行尸走肉》能火起来还有一个潜在因素：观众们潜意识中想把这部“丧尸剧”捧红。

自乔治.罗梅罗创造了新时代的丧尸（zombie）后，数十年来世界上涌现出了无数丧尸题材的电影、游戏、动漫作品，尽管“丧尸”的拥趸无数，可它始终无法摆脱小众、血浆、B级片等各种“亚文化”标签，并不被主流舆论重视（待见），用我们的话讲就是“狗肉上不了席”。

事实上，就连该剧的主创们，同样对这个项目心里没底，当时大家都清楚这是一部首季拍6集的试播剧，没人知道会不会有下一季。

然后，意外又不意外的，《行尸走肉》在出色的品质以及观众们渴望把丧尸剧“扶正”的心态中走红了——它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却是最早成功的——观众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谁才是主流。

我个人一度不喜欢随后播出的第二季，因为它的节奏相比起第一季慢了许多，丧尸元素显著减少，与“人”相关的情节比例大幅上升，我想看爽片的心理没能很好满足。

不过事后再回看就会发现，《行尸走肉》绝大多数矛盾冲突和人性纠葛的范式，都是在第二季时开始真正建立起来的，瑞克和肖恩的理念之争、兄弟反目，农场之行前后团队管理风格的变化，也都是相当经典的段落。

况且，那会儿《行尸走肉》还处在全面上升期的阶段，观众们怎么看都有新鲜感，没几个人太在乎一时半刻的爽快……然后，我们迎来了它的全盛期。

时至今日，我都觉得第三季开场的“监狱攻坚战”，是《行尸走肉》历史上最好看的动作戏。

为了把监狱变成安全的栖息地，主角团有计划地分段推进，利用不同环境对尸群进行有效消灭，前线的冲锋组、远程的狙击组、后方的妇弱组共同组成了张弛有度的情绪画卷，节奏非常舒服。

而随着进攻深入，主角团面临的困难也逐步升级，可依靠的环境道具越来越少，行尸数量越来越多，甚至还出现了全副武装的“防暴服行尸”，杀灭的难度陡然增加。

等战场从空旷的外围转移到黑暗的内部后，剧集又提供了大家更熟悉的“幽闭恐惧”情节……

总之，《行尸走肉》提供了许多个类似的、不失合理性与严肃性的、又充满刺激娱乐性的名场面。

除了精彩的“丧尸斗”外，还有引人深思的“人斗”。

第三季时，出现了《行尸走肉》史上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反派：“总督”菲利普。伍德贝里表面上的光鲜与背地里的阴暗，彰显了人性中难以逃离的牢笼，而总督与主角团之间本可避免却无法阻挡的冲突，同样昭示了末世中“黑暗森林”体系的到来。

总督即是个丧女心伤的可怜人，又是个手段卑鄙的大变态，观众们对这个角色的津津乐道，也反映出剧集进一步走上了正轨。

第三季至第五季是比较公认的“巅峰期”（至少我这么认为），无论是剧里的丰富内容和精彩剧情，还是剧外的超高收视和话题热度，都值得大书特书。

当时的《行尸走肉》究竟有多火？按照制作特辑里的说法，该剧历史最高峰时能有2100万人收看（国内观众的数据还没统计进去）。

2100万是什么概念？这么说吧，《权力的游戏》大结局的收视率是1900万，这已是各种层面上的创纪录成绩了……《行尸走肉》当年有多风靡，可见一斑。

彼时国内外的文化交流环境也不错，我有一阵还在优酷网上面看过第四季的“正版首播”——当然了，观看体验并不算好，所以没过多久，我又回归了下载生肉挂字幕或者直接看字幕组熟肉的习惯。

第四季《行尸走肉》，应该是故事内容和主题探讨最丰富的一季。

从故事场景与剧情发展来说，该季先后经历了监狱的生存生活、总督的暴力反扑、监狱被破后幸存者们的流浪，以及最后“终点站”的汇集；

从主角心路变化来讲，瑞克有着一度解甲归田、被迫重握柯尔特巨蟒、真诚渴望和谈却被总督毁于一旦等大起大落，而那场为救卡尔咬破老乔喉咙“化身为兽”的戏，我更是一辈子忘不了；

从人格形成和社会形态来看，该季同样有不少亮眼的表现，包括监狱内外和平时期人性的不堪和光辉，丽兹和米卡两个孩子截然不同的三观，各种中小团体的表现，也共同说明了末世里的光怪陆离。

那两年应该是AMC最得意的时候了：一手《绝命毒师》口碑无敌，在奖项上攻城略地，一手《行尸走肉》收视冠绝，在收益方面称王称霸。

两部王牌之间还有不少有趣的小联动，比如第一季里格伦开的红色跑车是毒师里的老白同款，“弩哥”达里尔对贝丝说的“我和哥哥遇见的小混混”，正是《绝命毒师》里的“小粉”杰西·平克曼，而毒师第四季大结局里“炸鸡叔”古斯塔沃被炸剩的半张脸，也是《行尸走肉》剧组帮忙化妆的——现在回想起这些趣闻，总有些恍如隔世。

随着剧集来到第五季，《行尸走肉》变得越来越深刻和复杂，我们进一步认识到了“人的下限有多低，上限也会有多高。”

后期现身的亚历山大社区，不仅是瑞克等主角团安身立命的基业，也是故事进入“深水区”的标志。

此时的《行尸走肉》依然是好看的，但它犯了一个几乎所有长篇作品都会犯的错误：没有在观众们产生审美疲劳之前见好就收——对于一个人人都能获益的爆款项目来说，“急流勇退”需要的不仅是睿智和眼光，更是勇气和决心——我没法责怪剧组，毕竟能做到这点的人实在太少了。

到了第六季时，人物和故事线越来越多，剧集内外已经开始显出些许疲态，不少观众都在等待一个“抽身”的机会……于是，那个男人来了。

第六季季终时玩了一招现在看来是“臭棋”的宣传手法：让新登场的反派BOSS尼根敲死了一个主角团成员，却不告诉观众们是谁，为了防止剧透，剧组还特意把每个人被敲的镜头都拍了一遍。

单纯从效果来看，这个策略很成功，六至七季之间的几个月里，大家都在猜测尼根究竟打死了谁，《行尸走肉》的话题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可从长远来看，这个噱头挤占了跨季时其他讨论的空间，让观众们九成以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悬念上，其性质，相当于是以竭泽而渔的方式在不恰当的时机打了一针容易起反效果的鸡血。

结果我们已经知道了，尼根先敲死了亚伯拉罕，接着又敲死了格伦——悬念揭晓了，有意外，还很惨痛，等于是预告了很长时间后却没做任何润滑办了事，痛感远远超过了快感，这种感觉再叠加与日俱增的审美疲劳，便造成了名义上规模最大的一次“退坑潮”。

之所以用“名义上”，是因为观众们的退场是一个漫长又无声的过程。

第七季《行尸走肉》对我来说还有一个特殊的意义：2016年夏秋之际，人人影视字幕组网站对外招募剧评员，我凭着兴趣和些许微薄履历入选，10月份播出的《行尸走肉》S7E1是我写的第一篇剧评长文，我也就此展开了一段新的码字生涯，到现在已经笔耕不辍了六年多，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了……

所以，关于大家“退坑”的这个话题，我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第七季的实际观看率并不低，我当时发在人人网站上的第七季剧评，每一篇都能轻松获得上万的阅读量，个别关键集还可以有好几万，考虑到资源网站甚少停留的人流量，观众人数绝没有大家口中说得那样暴跌——真正的弃坑不是“说不看就不看”，而更多是“看着看着就慢慢忘记看/不想看了”。

真正的要命的低谷是第八季，这季《行尸走肉》为了挽回下滑的收视率整了许多烂活，包括但不限于：全面战争时期各种狗血与不合理桥段，瑞克、达里尔等多个人物出现了过犹不及的OOC表现，“少主”卡尔被强行写死等等。

相比之下，尼根被留下一命这种富有争议的话题都不算什么了……我在人人上文章的阅读量，在这两年里慢慢下降到了只有小几千，季终集的收视率也跌落到了800万左右——尽管这个数据在同期仍可以傲视群雄，但确实没法和自己全盛期比了。

剧组当然希望挽回颓势，于是在第九季时祭出了更大的招数：让灵魂主角瑞克下线，软性重启《行尸走肉》。

应该说，这个决定还是起了作用的，S9E5那集赚足了大家的眼泪，随后初长成的“长公主”朱迪斯登场加上翻篇的新故事，也都带来了一些新鲜感。

可惜好景不长，随后的低语者篇仍旧难言精彩，更关键的是，《行尸走肉》始终无法走出大同小异的同质化“循环”，以至于某些诸如“合理性”、“科学性”等本来不算问题的问题都成了问题。

与此同时，《行尸走肉》还有着许多同类长篇作品的通病劣势：实在太长了，老观众越看越少，新观众越来越难入坑，这种一路走衰的趋势无可避免，“周期律”摆在那里，没办法抵抗。

我有时也会开玩笑说“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一直跟着《行尸走肉》走下坡路时写剧评，要是早几年开始写，也许早红了（笑）……

终于，在第十季结束之前，我们得到了“《行尸走肉》将在第十一季完结”的消息，第十季追加6集，第十一季总共24集，分三批次播出。

两季加起来有30集，实际上差不多还是三季的量，真到了准备道别的时候，所有人都给足了这部长寿剧面子。

第十一季我认为要优于前面几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联邦篇的故事终于跳出了过去一直上演人与人“死斗”的模式，开始从更大、更深度的层面上去探讨如何在末世重建人类社会文明，可看性得到了十分可观的拓展。

尽管故事最后的收尾仍显仓促，可在创作方面确实没有太多毛病可挑了，不少问题也不是第十一季独有的，它只是必须一起承担罢了。

另外，我还不得不小小吐槽感慨一番，这六年多来写《行尸走肉》剧评的经历，也帮助我好好磨炼了心境——因为总是有人在我的文章下面留言表达自己弃剧，其中又以“格伦死后我就不看了”最多。

毫不夸张地说，这几年下来，这句话我在各个平台里听过、看过不下300遍，要是加上其他相似的理由，那就更是多到数不胜数……仅上周我在某平台上发布的大结局剧评文章下面，随便扫一眼就能翻出三四条来，大家感受一下……

我从一开始的理解（你弃坑确实情有可原），到后来的生气（不看就不看了，还特意来甩一句、踩一脚烦不烦啊），再到现在的泰然处之（麻了，你高兴就好），所谓的“宠辱不惊”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其实，绝大多数人说这些话的并没什么恶意，他们只是单纯想在仍然看剧的观众身上找回一些过去的记忆碎片，少数确实抱有恶意的人我也当是因爱生恨了（一部分想借此秀“优越感”的那是缺心眼）……

而我的这些经历和感受，恰恰也证明了《行尸走肉》当年究竟有多火，否则哪儿来的那么多“曾经”呢？

剧组在制作特辑里说的几句话很对，“我们改变了电视行业的规则，改变了题材片的规则，我真觉得《行尸走肉》的印记，此后出现在许多作品当中，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在电视上从没看到过这种类型片。”

人家确实没吹牛，2010年至2012年时，网飞等流媒体为美剧掀起的“新浪潮风暴”还未开始，在电视剧制作普遍规范且保守的大环境下，《行尸走肉》的出现，如同一个犀利的“搅局者”划开了边界，为日后美剧的选材和拍摄都拉起了新标杆（细想之下，AMC的《绝命毒师》同样有相似的意义）。

情随事迁，当初的破局者和引领者，在美剧大爆发的近10年里，逐渐变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前辈，但这之于它的地位丝毫无损。

无论如何，我都同意这个结论：如果你要谈起电视剧的历史，就不可能绕开AMC的《行尸走肉》。

最后，发一些《行尸走肉》这些年来的剧照与合影，来和它做一个告别吧……

如果你已经决意与《行尸走肉》告别，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做这样的准备，那也没关系，因为《行尸走肉》虽然完结了，但“行尸世界”的故事仍将继续。

在第十一季的最后几集，《行尸走肉》重拾了剧集最初的设定，即“死前拥有执念的行尸，死后回出现转动门把手之类的动作”，不光如此，剧组还变本加厉，让一部分行尸拥有了能使用工具、能爬墙等技能。

变异行尸的出现，使得人类需要全面重新评估过去防范行尸的规范守则，预防和灭杀行尸变得更加困难，毕竟每只变异行尸都可以当成半个低语者来看待。

这种较大的改动，显然是为了将来的衍生剧做准备。

目前为止《行尸走肉》已经出了不少衍生作品了，但我的兴趣一直不大，包括原作漫画、游戏、小说等等都没涉猎，衍生剧也只看过一点《行尸之惧》及其衍生短剧《462航班》……

可接下去AMC要搞的“行尸宇宙（The Walking Dead Universe）”作品，量级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除了与母剧有各种的联动的《行尸之惧》还会继续出，另外三部新剧都是由《行尸走肉》主角担纲主演的。

或许，这才是本作能真正延续下去的方式：专注于核心角色的独立故事，开新地图和新篇章。

首先是明年即将播出的《Dead City》（死城）。

尽管我一直不喜欢把尼根和玛姬这两个人强行扭在一起，可无奈就是有不少人对此很来劲，单就人物和演员来说，这两位都是极佳的选择……希望《蝙蝠侠大战超人》里的“韦恩夫妇”能在纽约闯出点新名堂来吧。

然后是“弩哥”的单人剧《达里尔·迪克森》。

这部最像《行尸走肉》精神续作的衍生剧，原本定下是由达里尔和卡萝尔两位元老主演的，因为“卡妈”梅丽莎·麦克布莱的退出，才变成了诺曼·瑞杜斯一个人挑大梁，公路片的本质应当不会变，就不知弩哥会不会真跑到巴黎去了。

最后是要承担许多叙事任务的《瑞克和米琼恩》。

最早的时候，瑞克的故事是计划拍成电影的，只不过时运多变，最终改成了主角瑞克和“刀女”出演衍生剧，关于神秘的“公民共和国”以及两位核心角色的过往未来，都要在这部剧里有所交代。

就我而言，《行尸走肉》的码字之旅至此就要告一段落了，几部衍生剧届时我都会看，但除非特别精彩，否则我是没太多力气再写了……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要为《行尸走肉》多说两句公道话：无论它收视率再怎么下降、腰斩，都维持住了几百万的核心粉丝和一大批“云观众”，且不说大量衍生二创作品、主题公园，实际上大多行尸的群演就是粉丝亲自出镜的。

这批人便是AMC敢于把“行尸宇宙”作品拍下去的原因，毕竟无利可图的事情没人会做……

《行尸走肉》一直以观众的喜好与需求为导向，它的兴起、繁盛、回落、新生和开枝散叶，都与观众们的态度密不可分，所以我愿称之为“观众的胜利”——它或许算不上什么能登堂入室的高雅佳作，但它的成绩和意义注定会载入史册。

本集题为《上帝之举》（Acts Of God），起的调子很高，结合剧中蝗虫群乌泱泱过境的场景，很容易联想到天启四骑士中“饥荒”现身时的末日景象。

而这集当中角色们的表现，也处处暗示着上苍降下“天意”对人类的无情碾压……

只是，在真正关键的节点处，这集《行尸走肉》都十分明确地表明：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天意，只有凡人假借天意诉诸的个人意志罢了。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季行尸主创们灵活又不失原则的“唯物主义”风采了。

星星之火

在商议大计后的第二天早上，尤金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早早醒来的麦克斯正在读书。

不过和先前的女特务希拉不同，麦克斯读的是物理书……

且不提这份强烈的既视感，我又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了，因为麦克斯接下去的表现不太像是骗人，而确实更像一个缺乏组织经验的理想主义年轻人，她在举棋不定。

麦克斯对去偷文件这件事仍然心存犹豫，担心爆出米尔顿家族的丑闻之后，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这种犹豫不决一直延续到了下班前，连帕梅拉都注意到她心不在焉了——于是，作为一个“亲切而体贴”的老板，帕梅拉很大方地表示：小麦啊，咱们不仅是上下级同事，更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说哦。

或许正是帕梅拉如此亲民又和善的表现，促使麦克斯决定再给帕梅拉一个机会。

麦克斯提出有一笔盈余预算，并建议为底层民众成立一个奖学基金，结果帕梅拉只是打了个哈哈，丝毫没有要采纳的意思。

老板和你员工称兄道弟，不代表老板真要与你做兄弟，尤其是在涉及大额钱款的时候……麦克斯可谓当场体验了一把职业政客的惺惺作态和虚伪敷衍。

那就没啥好纠结了，果断行窃吧，没想到自己的偷盗行为被塞巴斯蒂安撞了个正着——所幸太子爷只是来找妈妈发牢骚的，没脑子意识到麦克斯在干嘛。

当然，太子爷把咖啡认作“穷人用的drug”的态度，进一步坚定了麦克斯要推翻米尔顿家族的决心。

麦克斯偷来的，应该是一份“个人信用存在不良记录”的联邦公民清单，上面不见得全是失踪人员，但确实与失踪名单高度重合，而且数量很大。

除了数百人的信息资料外，清单上还写有一些不明意义的数字，有可能是暗语，也可能是地点坐标，看上去有深挖价值，麦克斯有意把这些东西也抖出去。

相比之下，康妮就谨慎、老成多了，她不会报道具有猜测性的东西，现阶段就只盯着太子爷的案子猛打即可。

康妮的策略是正确的，且不说一股脑儿把手上的料都放出去，会暴露己方的力量，把未经查明的内容公开，最终也会损伤自身的正义性和正当性，容易功亏一篑。

与此同时，参与这次揭露行动的玛格娜，把以西结也叫来帮忙了……想想也是，以西结私下经营的穷人医院，天生就是一张反联邦统治的关系网络，可以与任何志同道合的人无缝对接。

这回搞事的人，几乎都是原联盟的班底，可见对联邦而言，一口气吞下一个已形成自己族群文化的中型社区，确实带来了许多“不安定因素”。

第二天，揭露太子爷假公济私、胡作非为的号外出现了——这样公开叫板米尔顿家族的报道当然不可能通过报社发行，可见康妮她们至少掌握了一台印刷机，联邦的舆论话语权被（暂时）打破了。

虽然现在只报道了太子爷不干人事，但聪明人都明白，重点是让大家质疑米尔顿家族的统治，而帕梅拉往日里过于标榜自己“文明”的做派，接下去也会成为制约她放开手脚的障碍。

急功近利

兰斯正在用抛硬币的方式分配队伍，从随后的分配人数来看，他显然叫来了增援。

在之前那支队伍里，兰斯分了半支小队出来，由罗马诺带领，继续在周围各个可疑地点搜寻大楼帮的踪迹。

达里尔、亚伦、加百利三人就被分在这支小队中，此时他们已明白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惜被看得太紧，只能等去更远点的地方再伺机脱身。

正是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达里尔才没去帮助被行尸袭击的小队长——如果罗马诺受伤或阵亡，他们想脱身就方便多了。

等罗马诺解决掉行尸并与兰斯通话后，敏锐的达里尔察觉到，形势比预计的还要糟糕，兰斯一直在软性挟持/监视他们。

他们若有任何可疑举动，被立即灭口也不奇怪。

另一边，兰斯把剩下所有人分成了两队，其中一支小队由莉亚带领去灭了山顶寨，自己则带大部队压阵，随时进行灵活支援。

兰斯很想进一步拉拢战力强悍的莉亚，还用“杀掉玛姬是一石二鸟”套近乎，可惜莉亚不吃他那一套，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见证玛姬的死亡。

而在兰斯他们磨刀霍霍之前，玛姬已经把山顶寨化整为零都送了出去，并把赫谢尔送到了大楼帮所藏身的野外地窖，还教育他这是“为了将来”。

尼根很乐意照看孩子，但他觉得玛姬没必要为了一片废墟的山顶寨再冒风险，打不过就跑呗。

玛姬不这么想，她不仅确信兰斯容不下自己，还认为这场斗争不会因为自己的逃避就可以结束，双方必须得做个了结。

OK，既然这一仗非打不开，那为何不让主动请战的尼根他们（大楼帮的基地名为“河湾”riverbend，不过这几集叫惯了就不改口了）帮忙？

一来，如今大楼帮剩下能作战的人不多，不如让尼根、安妮留下照顾老弱，二来，玛姬的战斗计划也用不着几个人，但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信得过也有能力的人保护赫谢尔。

是的，玛姬开始信任尼根了，尽管她永远无法根除对尼根的恨意，但先前尼根救子的行为做出了表率，关键时刻，主观情绪要服从于客观事实。

此时，兰斯向搜索完毕的小队下达了杀人灭口的命令，早已全神戒备的达里尔先下手为强，拉开了反击的序幕。

这段发展略有些剧情杀，不过无伤大雅。成功反杀后，达里尔通过让罗马诺选择死法的威胁，得知了兰斯意图“清理外围”的行动。

加百利立刻明白了，兰斯这是要铲除联邦外所有“不听话”的社区。

在他们这片区域里，最先遭殃的就是山顶寨，达里尔也不装了，直接向兰斯远程示威，下面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唯我独尊

玛姬只留下了伊利亚、莉迪亚和马克等四人的战斗小组——她可没打算硬拼，而是在山顶寨别墅里准备了一份“大礼炮”（前不久联邦支援他们的燃料，这就炸回到了联邦身上）。

就在先遣队全部报销、玛姬等人松了口气时，马克被莉亚一枪爆头（可怜的小哥，刚脸熟起来就领盒饭了）……玛姬眼见仇人杀回来了，知道硬碰硬斗不过人家，只得先行逃跑。

等兰斯赶到山顶寨时已经晚了一步，莉亚拿他的人做诱饵不说，还根本不听指挥，执意要用自己的方案行事。

兰斯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把莉亚毙了，但眼下无能为力的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己方的兵力优势上了。

接下去的发展很有意思：达里尔发现营地，意识到莉亚正在与兰斯合作，提出了与亚伦、加百利分头行动；玛姬也支开了伊利亚和莉迪亚，要独自引开莉亚。

两人都知道，这次致命威胁是自己造成的，他们得自行解决问题，不能再连累身边的人涉险了。

在随后的交手中，虽然玛姬占了先手并打伤了莉亚，但她仍失手被擒……等她醒过来，就明白莉亚不想简单杀了她，而是要让自己体验切身的痛苦。

玛姬随后说的话，主要是为了解绑而拖延时间，但她说的也是事实，复仇不能带来解脱（她出尔反尔干掉收割者，主要是为安抚队友以及根除隐患）。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莉亚手上，她可以放言要杀了所有和玛姬有关的人，也可以自以为是地把此情此景归于上帝安排的“天意”——别忘了，收割者本就是以宗教意志为行动纲领的军人组织。

玛姬对此的回应是本集的点题之笔：这一切和天意无关，和命运无关，孰是孰非都是由我们决定的。

紧接着玛姬脱困与莉亚对战依旧存在一些不合理的味道，但她终归是打不过职业军人莉亚，就在玛姬快要战败丢命时，达里尔果断开枪结束了孽缘。

弩哥如此抉择没什么好多说的，一方面他已经给过莉亚一次机会，另一方面他始终觉得自己亏欠玛姬……该出手时，他不会瞻前顾后、婆婆妈妈。

达里尔没时间对玛姬多说什么，因为兰斯已经杀到了，他率先开枪，引得不明情况的敌方开枪反击，为两人逃走争取了时间。

然而，达里尔那枪偏偏打伤了兰斯左脸（打死就没那么多事了），破相的兰斯彻底恼羞成怒，下令把原联盟的几个社区全部拿下。

于是乎，刚刚有所起色的亚历山大和一座空城的山顶寨都被挂上了联邦的旗帜，最惨的要数海边旅馆，他们啥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成了俘虏。

和稳扎稳打的帕梅拉不同，兰斯的野心要大得多，他不满足于联邦的偏安一隅，他要的是开疆裂土，“光复”北美全境——原本他就嫌弃联邦逐步蚕食外界社区的进度太慢，如今在山顶寨碰钉子后，更是激起了他急功近利的凶性。

这次大规模增兵肯定瞒不过帕梅拉，想必兰斯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说辞……正巧联邦又发生了针对米尔顿家族的内患，他的压力会更小。

强占了三个社区后，得意洋洋的兰斯再次抛起了印有“United States of America”的硬币——我猜兰斯早已把自己看成了天选之人，他要效仿数百年前的先辈们，再次以巧取豪夺的方式，征服北美大陆这块应许之地。

谁说美国人不懂美国的？

小记

本集“蝗群过境，遮天蔽日”的景象，成了不少角色“以景抒情”的暗示或借口，虽说我们不该拿自然现象大做文章，但这场蝗灾确实会带来流血。

联邦肯定存在不少专职耕作的卫星社区，蝗灾必然造成这些产粮区减产，在增量无从谈起、只能大吃存量的情况下，重新调整分配制度几乎是必然选择，这也意味着，联邦若想继续养着那些官吏、画家、律师等上层“脱产者”，就肯定要与底层民众爆发更大的冲突。

古往今来的无数历史都已证明，吃不上饭必然会造成社会动荡乃至政权更迭，现在联邦已经一只脚踩在了历史规律上。

《行尸走肉》最终季中半季就此结束，还剩最后八集将在下半年择日播出，让我们静候归期，见证该剧13年长跑的结局吧。

不见不散。

前言

《行尸走肉》（The Walking Dead）第1季开播时是美国东部时间2010年10月31日，万圣夜。

那时我刚上大二，从来不敢看恐怖片，但热衷于顶着校园网奇慢的网速在网上找电影资源——彼时人人影视还没捅出大篓子，射手网、圣城家园等等都还在。

《行尸走肉》很是掀起了一阵小风暴，电影资源网站、电影资讯网站都宣传它是“电视史上第一部正宗的丧尸电视剧”。还有师兄过来绘声绘色地跟我形容里面的情节如何刺激过瘾。于是我也按捺不住好奇，下载了一集。

第1季第1集讲述了一个名为瑞克·格莱姆斯的男人，身为警察，在一次与罪犯的枪战中负伤昏迷住院。等他醒来时，发现天地变色，尸横遍野，更有死人在路上游荡，而妻儿却不知所踪。

在看了几个丧尸和尸体特写后，我的感觉就像大结局特辑里卡罗尔说的那样：“我把自己卷入了什么？”

这一集临近结束时，有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我：瑞克接受了死人横行的残酷现实，出发去找妻儿。在离开所住的小镇时，他看到草地上有一具仅剩半截儿的丧尸，仍然努力地爬行，想要吃掉他。瑞克向丧尸郑重道歉，一枪爆了它的头。瑞克低下头，起身走了。

这一幕与我印象中的丧尸片截然不同。我当时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悲壮感油然而生。

然后我一集一集追下来，又去翻完了原著漫画，还去打了衍生游戏，还去读了衍生小说，结果又追上了衍生剧。我的口味越来越重，啥离奇变态恐怖片都看——再回过神时，时间已经过去了12年。大二小屁孩已经博士毕业又工作好几年了。

2022年11月，走到第十一季的《行尸走肉》，迎来了它的大结局。

是时候好好说说这部剧了。

一、从小漫画到大IP

2003年，《行尸走肉》漫画开始连载，由美国Image漫画公司出版，编剧是罗伯特·柯克曼，绘画是托尼·摩尔和查理·阿拉德。柯克曼还与Image合作了《无敌少侠》（Invincible），此乃后话。

当时恐怕没有人能想到，这部漫画会发展成一个横跨漫画、剧集、游戏、小说多领域，赚钱赚到盆满、拿奖拿到手软的史无前例的“丧尸宇宙”。

目前“行尸走肉”宇宙的主要作品有：

漫画《行尸走肉》，2003-2019，193期完结，16年间多次占据北美漫画销量排行榜前十，几乎以一己之力对抗传统两强DC和漫威旗下的各类超级英雄漫画。

剧集《行尸走肉》，2010-2022，11季完结，改编自漫画，多次获得艾美奖、金球奖、土星奖、人民选择奖等剧集领域至高奖项。

游戏《行尸走肉》，2012-2019，4季完结，原创剧情，2012年包揽堪称“游戏业奥斯卡”的VGA五项大奖。

商业和艺术上的成功使得“行尸走肉”宇宙作品百花齐放，不断开发出新的作品来完善整个世界观，例如：剧集《行尸之惧》，其衍生短剧《行尸之惧：462航班》《行尸之惧：核潜艇》，剧集《行尸走肉：外面的世界》，剧集《行尸传说》，游戏《行尸走肉：生存本能》，小说《行尸走肉：州长的崛起》《行尸走肉：州长的逆袭》等。

当然，这些作品就鱼龙混杂了。不过难能可贵的是，几个主干作品在十几年间没有太大的质量下滑。

漫画《行尸走肉》在后期人物越来越多，情节变得难以掌控，故事相对前期更加潦草，编剧柯克曼明智地选择了结束。其对大结局的处理虽有争议，但这种争议更多是创作选择上的，而非质量上的。

剧集《行尸走肉》在中后期出现了一定的质量下降，这里面有编剧水平的问题，有“忠于原著”带来的影响，也有主演“离职”等客观原因，我们将在下文详述。

但不管怎么说，比起那些在第一、二季被奉为“神剧”、结果拍到五六七八季就开始烂尾甚至被腰斩的剧集来说，《行尸走肉》拍了十一季，给人的感觉竟然还是“尚可”，这条发展曲线已经相当对得起粉丝了。

《权力的游戏》豆瓣评分曲线

《行尸走肉》豆瓣评分曲线

那么，剧集《行尸走肉》究竟是怎样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的呢？它主要有三大看点，通俗说就是：活人与死人你死我活、活人与活人勾心斗角、废土之上重建文明。接下来的二、三、四我们就来说这三点。

二、刺激的丧尸大战

“丧尸”真的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一方面人们对它充满恐惧，另一方面又因它带来的猎奇感而兴奋，觉得“好变态啊，再看一眼”。

这样一来，在丧尸片中，“丧尸”和“打丧尸”，就成了主要的娱乐来源。可以说，丧尸片好不好看，首先就是看这两点。没有这个基础，其他的东西比如思想啊内涵啊，也就免谈了。

《行尸走肉》在这方面可以说已经做到了炉火纯青，把“丧尸”、“打丧尸”、战斗环境这三个要素拿捏得十分到位，做到了浑然一体，不露斧凿痕迹，娱乐性刚刚的。

看个经典案例：S03E01。主角一行人想拿下一座布满丧尸的监狱作为自己的基地。

这绝对是整部剧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战斗之一。如果只看人类vs丧尸的战斗，此战可评为全剧最佳。主创们利用监狱有隔断的环境特征，在每个小环境中安排不同的丧尸、不同的打丧尸战术，很好地划分出了战斗的层次，进而划分出了情绪的层次。

在监狱的外场，战斗总体上有惊无险，丧尸们都普普通通的叫唤又好听。众人可以隔着围栏捅丧尸，十分解压；

主角瑞克强行通过游荡着丧尸的外场，关闭内场的门来隔绝内场的丧尸，让观众压力大增，算是惊险一幕；

随后他爬上监狱的高塔，拿着狙击枪开始有条不紊地对外场剩下的丧尸逐一点名，又很解压。

这个开场战斗在情绪上是解压-加压-解压，加压不多而且点到为止，撩拨得观众舒舒服服的，就好像是在搓澡前先稍微按摩一下。

进入了监狱内场，战斗就变得步步惊心。地形狭窄、弹药不足，只能靠肉搏，于是主角一行人组成了战斗小组，排出了一个圆形的阵型，四面八方都是丧尸，紧张感直线拉满。

突然又像打游戏一样出现了加强版丧尸，紧张感溢出来了。

监狱里出现防暴丧尸和防毒面具丧尸，很合理吧？

内场拿下了，可以稍微喘一口气，但这还没完，主创们还要继续挑战观众们的生理极限——主角们马上要攻入生活区，也就是阴暗幽闭的室内。整个情节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恐怖片，胆小观众直接大脑宕机。

转角遇到爱，惊喜不意外

最后，本集在主角团暂时逃过丧尸们的追杀时戛然而止，结束了这充满战斗和惊吓的刺激一集。观众们知道主角团暂时安全了，但是危险并未解除，情绪的紧绷度高于本集刚开始时，因此期待下一集。

再总结一下这一集的情节设置，处处服务于娱乐性，将观众的情绪玩弄于股掌之间。

从防暴丧尸的设计和出场方式就可以看出，本剧对待丧尸的态度其实是相当严肃的，不会为了娱乐性而牺牲真实性——没错，丧尸也要有真实性。主创们不会像《生化危机》那样让丧尸变异出奇形怪状的样子，所有新奇丧尸，都是有来由的。例如其他很多经典的、让人印象深刻丧尸形象：

S05E01“火焰丧尸”，是爆炸后产生的：

S07E10“盔刺丧尸”，只是加装了一些“配件”：

改造地点在垃圾场，很合理吧？

丧尸的形象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如《行尸走肉：外面的世界》，该剧设定在灾变十年后，大自然正逐渐夺回世界的统治权，S01E01中出现了“绿植丧尸”，死亡与新生如此“诗意”地和谐地共存。看着它们如此恬淡惬意，你会觉得好像人类才是其中的不和谐因素。

另外，剧中人见到丧尸，不会异口同声地叫“zombie”（丧尸），因为这是一个比较具有娱乐性的名词，容易让人联想到上世纪那些呆头呆脑撒着廉价血浆的家伙；相反，剧中设定人们脑海中都没有“zombie”的概念，所以不同地方的人会有自己的叫法，例如“walker”（行尸）、“lamebrain”（呆子）、“biter”（啃食者）、“rotter”（腐烂者）等等，这也是让故事更严肃真实的方式。

三、艰难的人性抉择

在剧集的前期，主角团最大的威胁是死人；到了中后期，随着战力提升，死人的威胁就像毛毛雨，最危险的反而变成了活人。

从创作思路来看，与死人战斗，主要是用来娱乐观众的；与活人战斗，那就是想向观众严肃地表达一些东西了。

除了无脑攻击的丧尸之外，剧集塑造了一大批独特的、经典的人类反派形象。每一名人类反派，都有着病态的价值观和方法论，都不见容于文明社会的法律与道德准则，却完美地契合末世之下的世界。他们的观点与主角团的观点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一）利己主义还是利他主义？

第2季产生了全剧第一位人类反派——主角瑞克原来同为警察的战友、好友肖恩。他由白转黑的转折点在于一次抉择：当他和一名队友深陷丧尸重围时，他选择打断队友的腿让他吸引丧尸的注意力，自己逃出升天。

回到住地后，他为了掩盖被队友揪掉的一撮毛，剃平了自己的头发，疑惑地望向镜中的自己，最终接受了自己的真实人性：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剧中大部分反派或多或少都有这种利己主义倾向，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这很真实。而主角团中的成员则大多选择了奉献，为彼此而战，这是另一种真实。

（二）黑暗森林：对抗还是合作？

1950年，美国兰德公司提出了博弈论中的著名模型：“囚徒困境”，讲的是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抓进局子，分别提审。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每个人都坐牢1年；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10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实，二者都判刑8年。可以看到，尽管两个犯人都不揭发时总收益最大（加起来坐牢2年），但在缺乏信任的情况下，互相揭发才是这个博弈的“均衡解”，即符合逻辑的结果。

后来《三体》中的“黑暗森林”模型其实是“囚徒困境”模型的变种：两个文明存在于宇宙中，互相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此时，如果都不攻击对方，则都可以生存；如果一方攻击，另一方不攻击，则只有攻击者生存；如果互相攻击，则同归于尽。所以尽管都不攻击时总收益最大，但在缺乏信任的情况下，不暴露自己并立刻攻击暴露者，才是这个博弈的“均衡解”。

《行尸走肉》的世界观模型与“黑暗森林”模型是高度一致的。末日之下，警察、法庭、军队皆不复存在，文明社会退回丛林时代。尽管幸存者团体之间互相帮助才是总收益最大的选择，但缺乏互信导致大家普遍追求斩草除根和先发制人。

第2季，在主角团击败掠夺者时，肖恩想杀死抓到的俘虏，以免他暴露自己住地所在，这就是斩草除根。

第3季登场的反派“总督”、第4季结尾登场的反派团体“终点站”，都无差别地攻击其他幸存者，以免自己先被攻击，这就是先发制人。

S03E03，“总督”袭击美军

S05E01，“不为屠夫，便为羔羊”

剧集中没有为了坏而坏的反派，他们的疯狂行为都被赋予了一定的合理性。

事实上随着斗争越来越残酷，很多正面角色都不同程度地走上过斩草除根或先发制人的道路，包括瑞克（第5季）、摩根（第6季）、玛姬（第11季）等等。

正是这种“没那么坏”的反派和“没那么好”的正派，让故事更加真实、更加好看。

不过，当第5-8季，围绕杀与不杀的撕逼逐渐成为的一种套路，有事没事“拷问人性”，也是很让人厌烦的，这也是第8季评分直线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电车难题：功利主义是对还是错？

1967年，菲利帕·福特提出了电车难题（trolley problem），说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问题在于，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是否应拉拉杆？

这个思想实验用来批判伦理哲学中的重要理论：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功利主义和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功利”是两码事，它的观点是：社会的幸福就是社会成员的幸福加总。

所以一个功利主义者在电车难题中应该拉拉杆，因为五个人的幸福多于一个人的幸福——同时，他也要为另一条轨道上单独一个人的死负部分责任。

一般来说在欧美作品中功利主义者都是反派，比如MCU中的灭霸；不过在剧集中，最著名的功利主义者可能是正面角色卡罗尔。她在S04E02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杀死两个感染了某种致命传染病的队友，免得他们感染更多的人。

为此她也被主角瑞克放逐（这也有保护她的因素在）。

这个情节设置堪称成功，引发了观众的广泛讨论，正如灭霸的行为引发了观众的广泛讨论一样。这样的讨论通常没有结论，但总能引发观众的兴趣。

（四）终极问题：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1971年，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主持了“斯坦福监狱实验”，在这个实验中，他构造了一个监狱环境，而普通大学生很容易地就扮演了“迫害囚犯的狱警”和“害怕狱警的囚犯”等角色。他在2007年写了一本书《路西法效应：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详述了整个实验，并阐述了一个观点，即“情境力量”会影响人的行为，无论是从善还是为恶。

尽管后来这一实验的科学性遭受了质疑，但是诸如1967年罗恩·琼斯实验（被改编为电影《浪潮》）、汉娜·阿伦特关于“平庸之恶”的研究（被改编为电影《汉娜·阿伦特》），还有现实中层出不穷的大屠杀与虐囚丑闻，无疑都在某种程度上支持这一观点。

剧集显然也是受到了这一观点很大的影响。S06E04引入了一个犯罪心理专家，借他的口分析了剧中反派的心理：“有的人只是脑子不好，有的人是环境使然，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是真正的邪恶。”

剧中很多反派一开始都是普通人。肖恩一开始是为战友两肋插刀的警察，“总督”一开始十分懦弱、需要哥哥保护，尼根一开始是一个体育老师，“阿尔法”有老公有女儿。末世改造了他们，他们在恶魔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并不断自我强化。

而剧中人气与瑞克不相上下的达里尔，一开始只是小混混，生活在混蛋哥哥莫尔的阴影里。他跟着瑞克团队，同样是在环境的影响下，逐渐成长为一名有正义感的领袖（尽管他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在第4季中，他曾短暂地跟一个混混团体相处，但最终选择脱离。后来他对瑞克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变得跟他们一样。”

人生中的无数个抉择，定义了人。《行尸走肉》全剧中，有很多艰难的抉择，它们共同定义了这部剧。在这些抉择的节点上，观众也可以做出自己的抉择——这将定义他们自己。

四、不灭的文明火种

在剧集的1-8季，故事的核心是“生存”。

无论是与死人斗还是与活人斗，不管是“黑暗森林”还是“电车难题”，围绕的核心都是“生存”。这是一个不断刷新文明下限的过程，因为不狠的人就活不下去。

漫画第24期瑞克经典台词：“我们才是行尸走肉！”

从第8季结尾开始，以瑞克团结了四支幸存者团体、围歼了尼根的“救世军”但饶了反派性命为标志，这部分人类终于学会了互信，于是剧集开始探究一个新的主题：在末世之下，在生存之余，人类是否有可能恢复昔日的文明呢？

故事的核心，变成了“重建”。

这一季在情节上其实有很多槽点，特别是关于瑞克饶了手沾血债的尼根的做法是否有利、是否道德，同样在观众中引发巨大争议，这是第8季评分下降的又一重要原因。不过尼根作为一个反派角色，一直有着很高的人气，甚至洗白后人气越来越高（参考MCU的洛基），这又是另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了。

不管怎么说，剧集开发出了新的核心、新的发展方向，还是令人欣慰的。

主角团希望重建过去的人类文明，剧集全方位地、事无巨细地展现这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这是剧集一个非常迷人的地方。有很多末日题材作品，相比起本剧就偷懒多了——在这些作品中，通常一开始人类就已经建立起了一个灾后文明，至于这个文明是怎么来的？不清楚。

剧集还展现了其他一些与主角团价值观不同的人，所建立的截然不同的小文明，他们执行着截然不同的政治与经济制度。

第3-4季的反派“总督”、第7-8季的反派尼根、第5季的小反派道恩（她和手下都是警察，无疑是在暗示“警察国家”）都在队伍内进行政治独裁，这是末世下最常见的政治制度，民主在恶劣环境中几乎很难有容身之处。就连主角瑞克也短暂地执行过这一制度，并在第2季结尾留下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民主了”这一名言。

第4-5季的小反派团体“终点站”以捕食其他幸存者为生。吃人本身已足够疯狂，不过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对圈养、屠宰和处理“肉食”的流程进行科学管理。这让人怀疑主创们是不是从纳粹“科学高效屠杀犹太人”那里得到了灵感。

剧集对独裁、屠杀赋予了一定的逻辑合理性，但从伦理上是持批判态度的，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值得玩味的是，本剧作为一部美剧，它对自由主义的态度也不是那么亲近。

第4季达里尔遇到的混混团体，只有简单的3条规则：不能偷，不能骗，碰到任何东西只要喊一句“我要了”其他人就不能抢。这非常符合自由主义推崇自由化、私有化、反对政府干预的特征。

第5季主角团加入了一个名为“亚历山大”的社区，这里也奉行自由主义，尤其是在反对政府干预方面，领袖狄安娜甚至不愿意干预社区成员的家暴问题。

这两个自由主义团体表现出来的共同点就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很显然，在主创们看来，自由，特别是绝对的自由，在末世下不仅一文不值，而且相当有害。

那么主角团是采用了怎样的政治与经济制度呢？

政治方面，从第4季开始，主角团就采用委员会制，集体决策。委员会制既避免了独裁带来的不平等，又避免了自由放权带来的软弱，还可以集思广益，无疑是末世下比较先进的制度了。

经济方面，从第4-5季看，主角团取消了价格，实行配给制，有专门的部门统一负责物资的搜集、储存、分配。这种类似战时经济的做法，确保了资源被用于最关键的领域。

战胜尼根后，主角团控制了四个社区，发展贸易、修理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开展巡逻。虽然每个社区不过几百人，但这已经是文明的雏形了。

在重建人类文明的过程中，特别值得一说的是第9-10季的反派“阿尔法”带领的团体“低语者”，他们完全是主角团试图重建的人类文明的反面。他们身披尸皮，提倡像行尸走肉一样生活。他们基本上退回了原始社会，不事生产，没有道德法律约束。

这个团体的设计可谓神来之笔。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为什么一定要重建人类文明呢？抛弃文明不行吗？抛弃人性不行吗？

行，完全行。

这就与主角团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最后，“低语者”几乎被杀得干干净净，因为与其他反派不同，他们已经不是人类。

进入第11季，主角团进入了一个更大的世界，这里有5万人口的“联邦”、20万人口的“公民共和国”，等等。

“联邦”政治上也十分独裁，而且采取壁垒森严的等级制度，并建立了强大的暴力机关；它在经济上十分富有，已经不再实行配给制，人们可以使用货币自由消费——当然，统治阶级的消费是最巨大的。

“公民共和国”则更加神秘，只知道这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军国主义政权，是整个“行尸走肉”宇宙的大boss。

主角团有了更艰巨的任务。他们用有限的流血夺取了“联邦”的政权，解放了这里的人民。在S11E24，大结局中，达里尔继承了瑞克的遗志，喊出了与漫画对应的经典口号：“我们不是行尸走肉！”

最后，清理了独裁者的联邦获得重生，大家离瑞克理想的新世界，又近了一步。

结语

《行尸走肉》的故事结束了，但重建文明的道路还很漫长。而且，几位大受欢迎的角色的故事显然不会随着剧集《行尸走肉》的结束而结束——换句话说，剧集《行尸走肉》的结束，只是“行尸走肉”宇宙的开始。

从剧尾字幕可以得知，首先，《行尸之惧》的故事会继续。

新剧《死城》（Dead City）将于2023年开播，主角为玛姬与尼根，他们由于某种原因结伴来到了纽约。虽然二者在大结局中近似和解，但考虑到后者爆了前者老公的头，二人的对手戏还是很有看头的；而且，《行尸走肉》整整11季177集，故事主要就是发生在农村和小镇，发生在大城市（亚特兰大）的情节大概只有2-3集，情景极为单一，而《死城》开发了新环境。

此外人气角色达里尔也将有一部新剧。看画面背景的埃菲尔铁塔，他要么是到了巴黎，要么到了拉斯维加斯。考虑到本剧的节奏，美国地图还没有解锁全境，可能拉斯维加斯更靠谱一点。总不能是北京世界公园吧。

第一男主角瑞克和寻找他的米琼恩剩下的故事也将在一部新剧中讲述。画面背景是“公民共和国”的标志“三环”，毫无疑问大boss将显露真身。

《行尸走肉》贡献了太多经典角色，一部剧已经装不下了，这和当初漫画的问题是一样的。所以这些角色被拆出来，各自领衔一部自己的剧，是比较妥当的安排。

我当然很高兴故事可以继续下去，不过我对这些剧的质量持谨慎态度。《行尸走肉》的主创确实有越来越严重的商业化倾向，最明显的就是第6季季终时，让尼根打死了一个主角，但是不告诉观众是谁，让观众整个冬歇期几个月的时间都在猜尼根把谁打死了。这种服务于宣传节奏的噱头是比较无聊且低级的，我当时还专门写了一篇评论叫《玩悬念已走火入魔》来论证这一点。都是AMC的剧，《绝命毒师》《风骚律师》就从来不拿死亡做宣传噱头，爆头只为故事节奏服务，说爆头就爆头。

总的来说，S11E24这一集大结局的处理也是属于中规中矩，不过不失。大决战没有想象中那么火爆刺激，稍微动动嘴，敌军反正、反派就擒；稍微动动手，丧尸团灭，然后铺垫了1/3季的危机就过去了。这一集只有60多分钟，更多地是在忙于一些额外的事情：呼应S01E01中病床堵门的情节（甚至呼应了2次），对一些“失去用处”的角色进行收尾，闪回一些过去的关键角色和经典情节，铺垫未来的新故事。

最后一幕，米琼恩单人单骑，拿着武士刀冲向尸群。这还算是有《行尸走肉》气质的一幕，让我想起了S01E01瑞克骑马进城的经典画面。

那就这样吧。

在大结局特辑里，达里尔说：“我不知道会持续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

正如一位主创说的：“绕过AMC的《行尸走肉》，你就无法讨论电视剧的历史。”

而我想说：“绕过AMC的《行尸走肉》，我就无法讨论我看电视剧的历史。”

AMC的《行尸走肉》，不仅构成了电视剧的历史，也构成了每个观众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历史。

感谢这血腥、残暴又美好的12年。

文章合集

1.《行尸走肉》S05E15：当混沌遇到秩序，//movie.douban.com/review/7423306/

2.《行尸走肉》S05E16：世界不美好，却值得为之奋斗，//movie.douban.com/review/7430456/

3.《行尸走肉》S06E04：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请给予起码的尊重，//movie.douban.com/review/7648375/

4.《行尸走肉》S06E13：杀戮永远是痛苦的，即使是为了正义，//movie.douban.com/review/7813066/

5.《行尸走肉》S06E16：玩悬念已走火入魔，//movie.douban.com/review/7842067/

6.《行尸走肉》大结局预测，//www.zhihu.com/question/28502086/answer/92796415?from=profile_answer_car

本集剧情实际推进得很少，且信息量不多，主要看点在于过程体验（要说“水”也不为过）。

这集的标题为《On the Inside》，根据其直译和意译的两种含义，正好对应了本集两条故事线的内容：既是指康妮和维吉尔在“鬼屋”里的求生之旅，也是指达里尔在收割者团队里的内应之行。

求生之路

必须先明确一点：本集里的大宅子和食人族，从剧作设定来看，完全不合逻辑，纯粹只是主创想拍一集恐怖片/鬼故事过过瘾……话说，《行尸走肉》如果早点学会像《名侦探柯南》那样“躺平”、不纠结合理性而放开了拍，口碑、境遇兴许还会好些。

鉴于此条故事线内容“重体验、轻逻辑”，下文不会展开太多，只简述过程体验。

被食人族盯上的维吉尔和康妮，仓促逃离了营地，进入了对方预设好的狩猎场——一间保存相当完整的豪宅……接下去，便是典型的“鬼屋逃生”。

维吉尔搜寻了一遍屋子没什么发现，在认为暂时安全的情况下，他建议康妮好好睡一觉，毕竟康妮已经精神高度紧张了很久——考虑到维吉尔的生存能力较弱，康妮又是个聋哑人，不难想象，两人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然而，之前与行尸为伴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加上这次逃亡之旅来得蹊跷，康妮根本放松不下来，只得再去巡查一遍屋子（同时说明维吉尔在她心中办事比较粗心）。

在此过程中，康妮发现屋里所有画像都被刮去了眼睛……

从直观感受来说，这一幕避免了被冰冷双眼凝视的恐怖感，但画像集体失明的全景，反而营造了另一种人为干预的惊悚意味。

如此铺垫下，卫生间背后隔间里那只眼睛出现的瞬间，吓人的效果更棒了。

另一边，亚历山大正在讨论搜救康妮的方案，但凯利已经等不及，独自一人先出去寻找康妮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凯利很快找到了康妮和维吉尔的临时营地，并通过康妮遗留的日志得知他们离开地很匆忙。

这片树林距离亚历山大社区不远（这是鬼屋、食人族存在不合理的原因之一），没多久，卡萝尔、玛格娜、罗西塔三人追上了孤军深入的凯利。

凯利立刻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了玛格娜，并明确了维吉尔的存在。

这点处理地很聪明，康妮提到了维吉尔与米雪恩的关系，加上此时康妮与维吉尔一起求生的经历，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之后联盟接纳维吉尔的问题，避免了许多重复的“信任危机”。

回到鬼屋里，维吉尔不太相信康妮的预警，他更倾向于康妮出现幻觉了……但出于多方面考虑，他依然决定与康妮重新搜寻一遍房子。这时，猎人们出手了。

接下去两场戏，主创为观众们奉上了“沉浸式观看体验”，以剥夺听觉和语言功能的方法，力求用默片形式让观众感受康妮视角下的恐惧和窘困。

被迫与维吉尔分开后，用四肢匍匐爬行的猎人露出真容，慌不择路的康妮逃进了地下室，通过众多人类和动物的骸骨，进一步坐实了对方食人族的本质，而且还是生食的那种（不合理原因之二）。

随着康妮视觉和触觉中的震荡，观众的听觉也慢慢回归——追杀者靠近了。于是康妮又侥幸进入了鬼屋的内部通道。

在四通八达的通道里前进时，康妮看到了躲进房间避险的维吉尔，她本想拍墙发信号与之汇合，结果此举却吸引了维吉尔的注意力，导致后面突然出现食人族趁虚而入。

体格不强壮的维吉尔原本活不下来，此时康妮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更猛烈的拍打，没想到这番动静影响到了食人族，这才让维吉尔抽出手刺伤对方，看来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食人族已经退化到只有猎食和进食本能了（不合理原因之三）。

通过此前的诸多细节线索，维吉尔已经明白了对方是什么东西，以及自己是什么处境。

因为自己的战斗力不强，维吉尔想让康妮抛下他独自逃生，这样幸存的希望更大些。

维吉尔认为，之前米雪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这条路帮助自己救下了康妮，现在牺牲自己延续康妮的生命似乎也很正常，这是“天意”。

当然，康妮否决了维吉尔的荒唐建议，要走就两个人一起走。

稍作准备后，两人一块冲了出去，无奈食人族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等他们侥幸逃到门口时已是走投无路……

还好康妮急中生智，用门口的行尸血肉伪装自己，打开大门放尸群进来，以毒攻毒，化解了危机。

我倒是好奇，这群原始且失智的食人族，是怎么在尸群攻击下还能跑出来的（利用密道？），大概是为了给凯利安排一个恰当的救场机会吧。

总之，凯利等人及时赶到，姐妹俩再度重逢，卡萝尔和玛格娜的心病得到了有效治愈，维吉尔和康妮的支线也正式并入了主线。

内应之路

暂时加入收割者的达里尔，立刻迎来了他的下一个考验：教皇让他去拷问弗罗斯特。

不得不说，弗罗斯特确实是条硬汉，卡弗逼问到现在也没什么收获，一般的严刑拷打起不了作用，还要加码的话，就该升级到断指、断肢的酷刑了。

然而这个时候，行刑逼供的人却换成了达里尔。

虽然达里尔手上拿着刀，但弗罗斯特和达里尔都明白，房间里真正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是背后持枪戒备的卡弗，以及在旁边看戏的教皇，他们压根没多少耍花招的余地。

教皇对达里尔的“考核”还远没有结束。

在无法给弗罗斯特一个痛快的情况下，达里尔只能不断暗示他随便交代一些东西出来，为双方都争取点时间，“没人非要死在这儿”。

此情此景下，达里尔是否要切断弗罗斯特一根手指，根本不是他说了算的，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但也正因为此举，才让弗罗斯特交代的decoys（假地址）显得比较可信。

随后，莉亚、卡弗和达里尔等六人前去侦查，达里尔找机会摇晃天线做出警示，给了玛姬反应空间，等到卡弗他们进入真正的安全屋时，玛姬四人已经躲进地窖了。

连番扑空后，心细的卡弗察觉到了达里尔的异常：刚才那间屋子没发现你待着不肯动，现在这间有点发现了你却急着走，肯定有问题。

看来在敌我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弩哥也是真着急了，只能用争吵来掩盖心虚……莉亚及时制止了吵架，她似乎明白达里尔心里还有小九九，并警告对方别抱其余幻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达里尔慢慢冷静了下来，还借着与卡弗对话的机会，把收割者的基本虚实透露给了玛姬等人。

短短两句话，玛姬就知道了收割者的人数规模，以及具体驻扎点在子午线社区。

接下去三人的拌嘴，源于达里尔想转移卡弗的注意力，但吵着吵着，卡弗和莉亚把收割者团队隐藏的矛盾都说了出来，卡弗的一句话尤其正确：现在一切都是教皇的考验了，没有谁绝对安全。

达里尔也顺着话头说了句实话，自己只在乎莉亚，不在乎收割者。

离开前，卡弗发现了地窖，可以注意到，达里尔此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玛姬等人被发现，他立刻会在背后给卡弗一刀……所幸，地窖里的四人已先一步离开了。

无功而返的一行人回来时，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尤其是带头的卡弗，肉眼可见的忐忑），结果他们发现教皇心情大好，称今天“收获满满”。

原来，他在达里尔等人离开后又独自审了一遍弗罗斯特，知道了很多“新消息”，若是真的，那达里尔就完蛋了。

可问题在于，现在弗罗斯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之下，达里尔没法确认教皇有没有说谎，更不知道弗罗斯特有没有吐露真相、说了多少、是否暴露了自己——到底是成竹在胸，还是虚张声势？现在，主动权完全在教皇手上了。

眼看教皇和卡弗有说有笑地离开，莉亚和达里尔都紧张了起来。

达里尔紧张的是自己这个“内应”还能不能做下去；莉亚则在担心，如果达里尔真的与收割者决裂了，自己该怎么选择？

玛姬和教皇都不会善罢甘休，留给内应的时间不多了。

【也欢迎关注我的公号“有爱评论区”。】

如今每更新一集《行尸走肉》，我对于“联邦篇”的认识都要重新调整一遍，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

本集标题为《The Lucky Ones》，从各条故事线来看，确实都具有“幸运之人”的主题展现，但我还是想用玛姬拒绝联邦时那句包含反问意味的陈述句，来作为本文的标题：代价是什么呢？

振作起来

紧接上集发生在尤金身上的骗局，这集开头，我们通过麦克斯视角又重新过了一遍“诈骗案”始末。

对联邦生活感到窒息的麦克斯，用捡来的电子垃圾鼓捣出了一套无线电设备，随后与尤金“相见恨晚”，一直聊到了有意见面奔赴的地步。

然而，兰斯开始追踪这起未授权的对外通讯，直到墨瑟先一步发现了麦克斯私藏的设备。

从结果来看，兰斯其实一直在监听并放任这段“网聊”，他选择性地“放过了”麦克斯，还择机摘了尤金这颗“桃子”。

等麦克斯在联邦内见到尤金时，对方已在和希拉假扮的“斯蒂芬妮”交往了……随后，麦克斯还交代了自己如何持续讨好帕梅拉、帕梅拉为儿子头疼、兰斯野心很大等信息，但对尤金来说都不重要。

此时的尤金只关心麦克斯是否也说了谎——既然根本没有斯蒂芬妮，那就啥都别说了。

狼狈逃离的尤金陷入了自怨自艾的状态，直到罗西塔来安慰时，他才有所开窍。

尤金察觉到，罗西塔对目前生活环境还算满意，而且联邦也做出了“亚历山大重建后，你们可以选择回去”的承诺，不管怎么看，伙伴们都没吃亏。

顺着此思路，尤金开始追忆与亚伯拉罕、罗西塔初次见面时，自己是怎么骗人的了，“大家都做了该做的事”。

于是，尤金只说了自己被甩，没说被骗……他渐渐接受了现实。

回头尤金主动去找麦克斯，表明了他想重归于好的态度——尽管“灵魂伴侣”斯蒂芬妮并不存在，但尤金区分清楚了前期麦克斯的“欺骗”和后期兰斯的“欺诈”，不该因为麦克斯的谨慎，就彻底否定两人之间的羁绊。

道歉之余，尤金也坦诚了自己害怕被拒绝、容易自欺欺人的弱点（这个男人确实成长了）。

麦克斯决定与尤金重续前缘，不管两人还能不能做恋人，光看他们对于小说设定想法的高度一致，一对志趣相投的“挚友和知己”肯定是没跑的。

老实说，这段戏给“联邦内乱的暗线发展”踩了一脚急刹车，理论上，把矛盾都限制在尤金和麦克斯之间也没问题……

不过放缓点节奏也没关系，毕竟兰斯的特工小组确实在暗中捣鬼，麦克斯违规通讯和墨瑟知情不报也的确存在，故事线随时可以继续。

生活下去

去医院例行检查的以西结，突然得知自己能做手术了，他原本至少得等好几年。

面对这份天降的“幸运”，杰瑞是单纯替好友高兴，身为当事人的以西结却进入了长时间的魂不守舍。

直到卡萝尔来访时，以西结才瞬间明白过来：我说怎么做手术能插队，医疗费和欠款都还清了，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以西结产生如此失望和抗拒的态度，一方面是不情愿卡萝尔在不告诉他的情况下，替自己付出/承受了暗箱操作的代价，另一方面，则是他真心与那些同命相连的病人有了共情，不忍自己破坏公平（不愧是当年神之国的领袖）。

卡萝尔就没这么“伟光正”了：联邦的秩序就是扯淡，上层权贵都不当回事，我可没做错啥。

卡萝尔作弊得理直气壮，反正以西结不该因为体系腐败就认命死去，“如果你真替别人着想，希望做点什么，那就先活下去。”

最终，以西结还是接受了卡萝尔的好意（非要拒绝就显得迂腐了）。

这段戏对联邦篇主线推进不多，但无论何时何地，多一些像以西结这样的人，都不是坏事。

凡事皆有代价

本集的重头戏，是帕梅拉在兰斯带领下，率领联邦使团出访原“联盟”的三个社区。

帕梅拉对此行不怎么乐观，她认为联盟所在区域离家太远（按照原美国版图来讲已经跨州），强行扩展势力范围容易顾此失彼。

兰斯却极力主张把触角伸到这儿来，这能极大增强他的权柄。

第一站是亚历山大，亚伦迎接了他们——话说，亚伦真是对亚历山大社区最忠诚的原住民了，始终对故乡不离不弃。

在介绍社区恢复生产状况时，亚伦没有避讳自己从山顶寨/玛姬那儿学习、取经的情况，看来也存了抬高“兄弟社区”身价的心思。

此行之中，敏锐的墨瑟已经隐约猜到，达里尔曾是社区领导人之一，接着还问他之前是做啥的，达里尔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付了过去（看来联邦的大规模背调效率就下降了）。

达里尔总不能说“我们本是荒野求生者，后来取得了亚历山大的领导权”吧？顺带一句，达里尔和墨瑟之间，逐渐互信同时又相互戒备的关系很有意思，本集有不少这样的交流。

看着社区原领导人狄安娜的照片，帕梅拉回想起了许多往事，按她的话说，同是混政治圈的女性，自己的能力不如对方。

达里尔对狄安娜评价很高，并强调他们总能把亚历山大救回来——可帕梅拉不会在意这种漂亮话，她只关心眼前的事实。

在达里尔干掉闯进社区的行尸时，帕梅拉问了狄安娜的下场……接着她就不打算继续在亚历山大浪费时间了。

帕梅拉对狄安娜的评价不全是恭维，往昔同僚的结局与亚历山大的现状，证明了这一区域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况且该社区充其量只是个微缩版联邦，缺乏有价值的资源，实在不值得下力气支援。

第二站是（掉线N久的）海边旅馆。在与对方交流前，帕梅拉先是在沙滩上享受了一番久违的美丽海景……这地方不错。

帕梅拉对海边旅馆明显上心了很多，在见到负责人瑞秋时，一张口就特意赞扬了她们过去的斗争和顽强。

结果，瑞秋没像亚伦那样表现出对联邦贸易协议的强烈渴望，并直言海边旅馆会和山顶寨共进退，“玛姬跟，我们才跟”。

在接连失去救世堂、神之国、山顶寨后，原“联盟”早已名存实亡，但由于联盟鼎盛时期，山顶寨一直给予海边旅馆粮食援助，加上玛姬还支持她们找救世军复仇，所以出于私交和互助，双方有此关系可以理解。

“原以为，问题是我要不要收这三个社区，没想到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呵呵……”帕梅拉嘴上不说，却难掩“被打脸”的不快，于是兰斯开始埋怨亚伦办事不力了。

亚伦没有因为有求于人而没低声下气，“我只负责把话带到，不代表我能说服她们，真要有问题也是你的问题。”

眼见亚伦“不识相”，兰斯只得改变话术，提醒他现在大伙在一条船上，三个社区要么一起加入联邦贸易体系，要么一个都别想，“你得为亚历山大多考虑”——相比起有鱼获的海边旅馆和有耕作产粮潜力的山顶寨，亚历山大自给自足的能力确实更差，也更需要联邦的贸易援助。

兰斯现在心理很着急，倘若此行的贸易谈判黄了，帕梅拉会更加认定他“假公济私，硬拖联邦趟浑水”。

说着说着，第三站山顶寨到了。

玛姬对联邦格外警惕，问亚伦和达里尔为什么要信任联邦——弩哥让她放心，“我心里有数”，亚伦则阐明了联邦的优厚条件：大家去联邦不一定是“长期定居”，之后仍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联邦或者回到原社区，就算要重建山顶寨，答应贸易条件、拿大量援助不是更好吗？

玛姬这么排斥联邦有着复杂的因素：除去末世里对外人的警惕，别忘了《行尸走肉》第二季赫谢尔一家出场时是什么身份，小农场主，他们一直在与追求集约化生产和垄断地位的大资本集团、游说政客苦苦斗争，所以，面对帕梅拉这类人，玛姬先天就无法信任。

相对的，帕梅拉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带头清缴行尸的玛姬，为了得到这样能干实事的人才，她借打猎名义创造了与玛姬独处的机会。

两人的初步试探也是本集的点题时刻，在玛姬看来，帕梅拉口中的“运气”就是实实在在的“机会”，联邦的强大更多是“开局环境”好，而非人与人之间的能力差异。

随后帕梅拉直入主题：我原本不想来，但我要为将来做打算，去建立更牢固、更广阔的人类社会环境，“世界属于人类，而不是行尸”。

而要恢复人类曾经拥有的秩序，提供稳定生存环境，无数的小城邦之间就不该再互相残杀……所以，我邀请你加入我们。

玛姬抗拒的不是人类未来的宏伟蓝图，而是帕梅拉这个人，她拿狄安娜和乔吉做榜样（我好歹也拉起来过两个社区），指明了帕梅拉的问题。

你坐大车子、住大房子，仍然在玩等级森严那套，而我讲究以身作则的公平，我不相信联邦所谓的“平等”。

不管话语上如何针锋相对，帕梅拉总归是强势的一方，于是玛姬有心通过消灭行尸来挽回一些气势，结果是两人分别解决了对方身后的行尸。

即便在野外，玛姬也没能压过帕梅拉一头。

回到了百废待举的山顶寨时，众人都难掩大量支援带来的兴奋和鼓舞，别的不说，光是联邦提供的帐篷，就能帮他们睡个久违的好觉（目前山顶寨啥都没有）。

但这种强度的支援，也造成了山顶寨众人巨大的落差感，莉迪亚就对达里尔透露出了“重建山顶寨像是徒劳，还是跟联邦走更好”的意愿。

此时，兰斯又慷慨地要赠予食物、燃料等“多余的物资”，玛姬实在无法拒绝这些急需的东西，尽管她并不乐意。

这分明就是联邦打出来俘获人心的糖衣炮弹啊，饿疯了、穷惯了的他们，哪怕知道有问题也不得不吞进去。

即便如此，玛姬依然在犹豫。看着前来“好言相劝”的兰斯，玛姬一针见血地问：促成联盟与联邦的贸易协议，对你有什么好处？

现在的玛姬正警惕一切会干扰她判断的外部因素，更何况是兰斯这样权欲外泄的家伙。

可兰斯还是没正面回答，简单提了句“潜力”后，转而继续向玛姬描绘美好蓝图：幻想一下，如果联邦的5万成员都成为助力，你能实现多大的愿望？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环境吧。

兰斯说的，玛姬又何尝不明白，她也曾想靠自己重建那样的环境，但层出不穷的行尸和敌人总会打断进程——就像此时行尸突然来袭，打断了兰斯的劝说一样。

这批行尸数量不多，玛姬等人花点时间就能清理干净，但联邦军队一轮整齐划一的齐射灭敌，向他们展示出了什么叫做“代差”。

就算给山顶寨同样的武器弹药，他们也无法打出这么迅速、干脆的战果，联邦小露一手所反映出的训练强度和物资储备，对于山顶寨说是降维打击都不为过。

见识了手握精兵的墨瑟，再看着从容的帕梅拉和兰斯，以及步入队列的达里尔，玛姬终于决心拒绝联邦巨大的好处，因为“凡事都有代价”。

以联邦和山顶寨之间巨大无比的实力差距，所谓的“贸易协定”根本谈不上合作，而是山顶寨单方面卖身罢了。

玛姬如此“愚蠢”的决定肯定无法服众，身心俱疲的戴安娜就被联邦折服了，亚历山大社区多数成员已在联邦生活了一个多月，现在山顶寨得到的援助也是真金白银，对方信得过，别继续窝在山顶寨空耗了。

独立自主发展永远是一条艰辛困苦的道路，尤其是在外界“优厚援助”唾手可得的环境下——玛姬拥有雄心壮志，但更多人是像戴安娜和罗西塔这样的普通人，只求在更好的环境里过个安稳日子。

顺道一句，原先山顶寨里还处于观望状态的人都如戴安娜一般跟着联邦走了，剩下还留在山顶寨的人，都是真正信任玛姬、理念相同的嫡系了。

远行谈判失败，帕梅拉略有失望，但没太放心上，只有兰斯坚持认为还没结束，希望继续劝说玛姬他们。

帕梅拉忍不住挑明了兰斯的小心思：你这么积极，还不是因为你最有资格做这三个社区的管事，野心这玩意儿不好控制啊……你想继续玩，随便你，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联邦的工作。

于是，兰斯选择性无视了帕梅拉言语中的退意，单方面向亚伦假传了“圣旨”。

兰斯的野心已经全面压倒了他应有的理智，接下去他以联邦名义搞的擅自行动，将会实质性地开始改变联邦的权力格局。

PS：现在每集行尸的信息量越来越大了，以我的经验来说，这是“好剧”的重要指标之一……虽然对剧集和观众来说，这是件大好事，可对我来说，工作量也加了好多，希望部分读者别急着催更，也请大家能继续支持和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