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不工整的影片,可爱又卓然。它调子很对。我看不见批判,只是两个人撞见了,大胆示爱,于是会有一些东西发生,但一瞬间发生的东西是讲不清楚的,能依靠的只有拼拼凑凑。而发生的东西,一定比爱情复杂,一定不比爱情低。不需要逻辑,不需要由头,正如做爱也不需要插进去
所以说,年轻人的出生并不用走程序,什么神创什么进化,不过是源自于一场由两个人开始的生产狂欢。
如果换成一个欢乐的结局反而让人不舒服。人们习惯在反叛的冒险中先看见点点的生气儿,然后一定得是悲剧。摇滚必不可少、爆炸必不可少。但其实,最后这场狂轰滥炸的真面目也不过是一场夕阳,普通的、美丽的夕阳。年轻人们由一条公路到另一条公路,精疲力尽,兴尽而归,一切虚无等到了夜晚再做定论……
文_发不沾霓
1967年三月八日,一位名叫海尔·托马斯·汉森的年轻人,为了找点乐子,开着一架私人飞机从菲尼克斯的天港国际机场,飞到了亚利桑那州的图森市。第二天早上,当他降落天港国际机场时,被全副武装的菲尼克斯警察当场击毙,年仅20岁。安东尼奥尼对这则新闻大为震惊,他后来以这个事件为原型,创作了[扎布里斯基角]的剧本。而美国,也成了他同米高梅那“三片合约”中的第二站。
安东尼奥尼的左翼倾向,让电影从开拍起就命途多舛——有人称他为“反美主义者”;FBI开始对剧组人员进行跟踪;一些拍摄地点还一度被右翼人士包围。此外,安东尼奥尼还因为美国和欧洲截然不同的拍片观念而头疼不已——“在这里,我很难即兴发挥。”末了,他还得面对发行方米高梅的审查。电影原先的结尾,是一个飞机在空中写出“Fuck you, America”的镜头,可想而知,这个镜头毫无悬念地被砍了。影片在上映后更是一场灾难,700万的拍摄成本却收不回两成。
安东尼奥尼总能紧跟世界的转动,记录下时代的风貌。在早期的[爱的谎言]和[不戴茶花的茶花女]里,他都是这么干的。在[蚀]里,他提到了原子弹;在[放大]里,他拍出了“摇摆伦敦”的味道;到了[扎布里斯基角],他栖身于嬉皮士运动的高潮。他还请来“感恩而死”和“滚石”为影片献声,请“平克·弗洛伊德”为电影配乐。他永远是时代的弄潮儿。
电影以代入感极强的手持特写开场,将人领进一场关于革命的辩论之中。因为受不了“满口空话”而起身离去的男主角,被屋里的反动青年们贴上“中产阶级个人主义者”的标签。年轻人的浮躁和冲动在拘留所和枪战两场戏里被反复强调,但影片随后上演的悲剧似乎又告诉我们这不是一出独角戏——无论对机场的工作人员,还是警察而言,当交流无望的时候,暴力会轻而易举地取代徒劳的表达。这种无力感让人想起一整代人无因的反叛,以及[铁窗喋血]里保罗·纽曼那句经典的台词:“我们的问题在于,没法沟通。”
[扎布里斯基角]也许是安东尼奥尼的作品里比较容易被忽视的一部,但这部电影又是如此地特殊,它切实影响了安东尼奥尼的认知和表达:“美国改变了我……在我的其他影片中,我把性看作是爱之病。而我现在却明白了,性只是爱的一部分。”在那场100多人参与的“荒丘上的放纵”场景里,性用来表达愉悦的爱意,而不再是安东尼奥尼原先作品里那些痛苦的欲望。在后来的[一个女人的身份证明]以及[云上的日子]里,这种转变更为明显。但一切的转变,都是从这部电影开始的。
电影结尾房屋爆炸的场景尤其著名,哈内克在[第七大陆]的最后也有一段类似的“摧毁场景”。为了拍这个镜头,剧组制作了一个同比缩小的模型,在爆炸的同时,17架摄影机在不同角度拍摄这个爆炸场面。影片最后用重复和升格的镜头,将精神上的宣泄替换为物质上的毁灭,女孩在脑海里把资本主义炸了一个粉碎后,世界仿佛再次生机勃勃。
(原载于《看电影》)
一个参与社会反抗运动的男孩,打死了一名警察,偷了一架私人飞机,像骑自行车那样骑上了天,就这样逃出了城市,逃到了天边。令人发指的荒诞和不可思议。一个翘班的女孩,驾驶着一辆灰色的轿车,在不知道多少号的公路上把油门踩到底,忘情地流窜。同样的莫名与不知所踪。
他们来到了1970年的《扎布里斯基角》,安东尼奥尼与这个玩酷的时代一起选择了彻头彻尾的激进与狂放。如果光看开头,你想杀了编剧。不知不觉之中,却又悄然沉沦。仿佛和60年代末的那群年轻人一般血气方刚,用燃烧瓶与和警察的催泪瓦斯搏命儿到底。那是整整一代的年轻人,在一个看不见未来的世代中用血和暴力撞开的一个出口。
另一边,写满了高科技的写字楼,穿着考究的白领男人,明亮到刺眼的办公室,仍旧在这个纷乱的时代中岿然不动,那是一个写满了规则和秩序的世界。而在一个无形的领域,看似的体面职业却形如工业化中的一道程序,或者一只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就像装满了监控探头的写字楼和逼仄的格子间,也许1984的世界并不遥远。
男孩和女孩,在某种意义上,都是逃离这两种“体制”的代表,他们的放逐到不可自拔的仪式化。当粉红色的飞机不断俯冲着“亲吻”灰色的汽车,那真是一幅幅浪漫到不可方物的画面。再看看今天的蹩脚偶像剧以及那些在社交网站上约炮的人,都该好好向安东爷爷学学,这他妈的才叫炫酷好不好。
扎布里斯基角,吉普赛人流浪过的地方,荒蛮到如同世界的尽头。再也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工业化的痕迹,没有气势汹汹的警察,也不用再面对老板的猪腰子脸。他们翻滚着滑下山坡,脱光了衣服,在黄土飞扬的沙尘中舞动着。迎接他们的是一场盛大的嬉皮狂欢仪式,所有人衣不蔽体,纵情欢愉。什么狗日的教条与规矩,统统去死,只有享乐才是唯一的出口。乌托邦只有才需要的时候才现身,正如此刻的扎布里斯基角。男孩和女孩交合着,融化着,迷幻的音乐怎能不让人动心与癫狂,只可惜没有叶子和LSD。但那又如何,野人是不需要文明的。
在一名老者的帮助下,男孩和女孩把飞机漆成了万花筒一般绚烂的七彩色,上面巨大的“NO WAR”口号清澈到如那圣洁的湖水。飞机又一次腾空,女孩挥手告别。但这一次,却成为永远的诀别。男孩被警察射杀,女孩回到了格子间。万般悲戚之下,却意外目睹了最后的一场“大爆炸”盛况。这又是狡黠的安东爷爷使出的“最后的全垒打”,一如《放大》中那个让所有人惊艳不已的牛逼结局,本片中他故意留的那一手,仍旧足以让一个人在一番视觉冲击的洗礼下,让面部表情乃至整个神经系统延续瞠目结舌状长达数十分钟之久。姑且把这称之为大师的功力吧,虽然造神运动不可取,但在这个点赞点到手软的社交网络时代,这部1970年的电影却足以赢得全世界的“LIKE”。
今天,乌托邦已不再有,“反乌托邦情结”反而成为科幻电影中的主流。六十年代参加反战和反抗运动中的那些年轻人,早已成为西方政治及经济体系世界中的中流砥柱。然而今天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却依旧对那个逝去的年代,现在看来正带着些许荣耀的光环重新席卷了着他们心中的美好与不羁、复古与叛逆的那一部分因子。六十年代是值得不断反刍的一个现象级年代,那些在那个年代风生水起的摇滚乐手,前卫艺术家以及激进作家及诗人,都成为世世代代的年轻人心中不灭的信仰。
正如男孩在签名中戏谑写上“卡尔·马克思”那般,60年代后期的左翼思潮,在当时引领了不少年轻人走上街头,勇敢地与警察对峙,也造成了许多流血事件。特别是在六十年代晚期,《休伦港宣言》中那些美好的、非暴力的价值观诉求,逐渐被一系列激进的“反抗”和“骚乱”所取代,他们打着“革命的檄文”,选择上街斗争。还有一部分人留着长发,蓄起胡须,穿着扎染衣衫,选择远离了政治,在性、迷幻药和摇滚乐中寻求解脱,甚至逃避社会,回归自然,过起公社化的生活。
今天看来,以上的种种行为反而让整个六十年代呈现多元化的色彩,也因此催生了不少文化艺术和宗教上的潮流。所以自始至终,60年代这些叛逆的上街反抗的学生,也没有被“一刀切”或者从此万劫不复。就像Morris Dickstein在《伊甸园之门》中写道:许多六十年代长大的人经过暴风骤雨的洗礼,变得成熟而睿智。如果他们难免一丝伤感,那是因为主流文化将他们视为神圣的价值观弃置一旁。尽管如此,这些价值观最终得以确立:性自由;妇女、少数族裔和残疾人权利;对权威的健康的怀疑,甚至某种嘲讽;对不同性偏好的宽容;反对军事冒险;保护环境;以及一种更加随意和不拘一格的新型社会生活。在政治上,对六十年代的反弹使右派们处处得势,然而,在文化上,新思想已经无孔不入。
也许,就如影片中那些奋不顾身和警察对抗的年轻人所展现的,他们很多观点或许幼稚到令今天的人看起来忍俊不禁,但却是那个年代最弥足珍贵的。从这点上看来,也难怪老左翼愤青安东爷爷会拍出如此一部炫酷到极致的牛逼电影了。
这就是现代精神文明的诊断大师安东尼奥尼的独特魅力,每一段影像都是让人上瘾的毒药。最末的意念轰炸被震到,牛逼程度不亚于《放大》结尾里那个看不见的网球。《盗梦空间》里爆炸的美学源头。
我从天上来,撒一件红衣,降在扎布里斯基角,与你天地合万物生,再死回那片文明的荒漠。
早早因平克弗洛伊德,买过此片OST的磁带,后来也知道其在影史上的实验地位。如今才看,并不觉得有多少实验性,被称颂或自己淫想为的“千人在荒漠中Make love no war”的场面并没多震撼。伴随着反文化时代氛围,感恩而死和Pink等乐队的迷幻声响加入准确,也让粗糙逃亡冒险片包裹炸毁一切结局得到升华。
觉得有些戈达尔的东西在里面,整体风格潮了一些,但依然是那个老安
安东大爷又玩上瘾了。“实验”的意思就是“这样也行,为啥非要那样”,可是现代电影开路人过多,于是实验就变成了开路的野心而不是探索的野心,一些不成熟的招数被各路电影人滥用,跑偏剧情,炫技挂帅。格里耶说,新小说从来都是很少读者的。贤惠顾家很好,春漾卖骚也好,先锋片总逃不出一个“乱”字。
这个“偷架飞机去泡妞”的故事真是极尽七十年代先锋艺术家对“自由”的狂想。漫山遍野的群交(或许应该叫群嬉)场面和结尾的别墅大爆炸把人看得目瞪口呆。虽然是癫狂过火,最后看着满银幕书本碎屑漫舞还是挺解气的。
安东尼奥尼太厉害了!1.反文化运动与嬉皮士,视野由大至小,片头以快速分切与局部特写呈现学生集会,正契合于乌合之众的散沙碎语、嘈杂空谈。随后逐渐过渡成二人公路片,略有戈达尔之味,短暂放纵欢愉后,终避不开幻灭与死亡。2.安式戏法:肉厂外墙上的壁画,与天空无缝接壤,如[放大]般让人霎时间分不清虚实;打死警察的一枪是否由男主发出,亦巧妙地模糊化了。3.动人闲笔:酒吧里独自啜饮与吸烟的老者(变焦推进-拉远-停驻凝望),伴着[田纳西华尔兹]。4.驾着飞机同汽车“调情”,致敬并倒转了希胖[西北偏北]。5.7分钟荒漠群交段落,Jerry Garcia的[Love Scene]乐曲成为唯一声音,堪称欢爱艺术化的极致,既可读解为幻觉,又可视作对嬉皮世界的凝缩。6.臆想中的爆炸,拍得后无来者,13次多角度重复+漫天飞舞、林林种种的物品(超慢镜)。(9.0/10)
8.5/10。70s左右的美国:一男一女短暂逃离各自的生活(女主的生活乏庸,男主的生活动荡)在大漠偶遇并深情相爱,后来男人回去后在试图逃亡过程中被警察射死(因为他是偷了飞机出来的),女人知道后十分伤心。片名扎布里斯基角是男女主第一次做爱的地方。影片运用大量快速的剪辑/运镜、大量的推拉焦、迷幻的配乐营造了充满动荡与激情的氛围,但后段的荒地/荒漠等装置艺术的疏离气质与以上所说的影像气质相悖(安公也许是想以此来表现动荡与激情中的郁闷和失落,但于我而言这些装置艺术的空虚太过强烈,导致与影像的主气质产生了一些错位),扣0.5。
《扎》具有很强的欧洲电影特别是戈达尔的风格也即政治激进性个人主义,与《放大》同为嬉皮士时期对消费时代批判与自由主义赞歌,但在西方人眼里共产主义很大程度上被误解成自由的象征。巨大广告牌像《1984》的电幕一般令人不安,这些消费时代的标志产物终在结尾安东尼奥尼的高速摄影机下被解构
最后的爆炸重复了十几次,当天空中飘起报纸、阳伞、火鸡、冰箱、书籍、电视、鸡蛋、衣服、面包等等,在感觉中诸多观念涣散了:占有物质,失去生命。我们仿佛生活在一个泛滥的时代。当我们面对那无数我们无法改变的现实,难道我们不需要安东尼奥尼式的爆炸,来帮助我们宣泄一下?老实说,我需要。
https://www.douban.com/people/hitchitsch/status/1845940163/
谈风月,不谈政治。荒芜之地的肉体解放与精神胜利,现实萎靡,理想失落。《夜行盛宴》应该借鉴了本片不少。
关于美国的荒野还是更喜欢文德斯的叙述方式。安东尼奥尼总有一种虚头八脑的感觉,但是影像真是美到没话说。扎布里斯基角的空旷寂寥估计对很多后世导演都有巨大影响,甚至想起了《太阳照常升起》最后一段两匹骆驼走到世界尽头的桥段,个体的游走亦是整个宇宙的尽头。
【北京电影节展映】安东尼奥尼在美国能拍出什么电影?学生运动、暴力警察、性解放。毛主席语录为资本主义水深火热的学生指点迷津。结尾反复的爆炸镜头想起《盗梦空间》的我居然不是一个人
DVD时候没有仔细看过,现在重新下载21:9非高清画质重新再看,对于这样有时代背景的导演和电影还是顶礼膜拜吧,至于很多今天看来依然是“现实意义”的内容,也是可以借鉴的。
安东尼奥尼脾气可真不小,瞧瞧最后这粗暴的解决方式,统统炸掉。😂不过还是有挺明显的外国人看美国(尤其加州)的感觉。在扎布里斯基角群P感觉一定很好吧😳竟有点像皮娜的现代舞...
安东尼奥尼这部被广泛误读的杰作延续了他一直的主题:空虚里的诗意。执拗于电影里的政治立场和演员表演毫无意义,因为这些都是关于人的。安氏电影里的爱情永远是为现代人的孤独感服务的,故而在短暂的政治性开头之后,电影立即切换进空空如也的大沙漠里。对抗空虚的最佳良药是人的想象力,故而电影里最炸人眼球的两场左翼大戏都发生在空想里,无论是宇宙间无界限的爱情还是资本主义的爆炸。安氏其实很微妙地指出了极左运动之来源和目的的空想性。这部电影与文德斯的70年代作品有着很强的相似性,只不过前者的旅行是逃避,后者的旅行是状态。
最后10分钟的爆炸镜头看的很爽,估计蔡国强的灵感来源于此,哈!
谁来侵犯我的荒漠我就炸掉他,炸掉他,哈哈。—— 安东尼奥尼如是说。
学运搞得出什么鸟名堂?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搞学运的脑残都该当场击毙!以前太祖搞学运怎么就没给军警弄死!嬉皮士只是个冷笑话,fucking Hipp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