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三分亲

有一部1988年上映的电影常驻外国经典同志电影榜单，以三段式的结构勾勒出一个“变装皇后”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以及与他们之间的悲欢离合。虽是1988年的老电影，但视觉如此前卫，情节如此动人，片中的故事依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当下。这部电影叫《同性三分亲》。

Arnold是一个以变装表演为生的同性恋者，自小便喜欢奇装异服和涂脂抹粉，人到中年的他仍旧孤身一人。影片开场不久便是他一番大胆而坦率的自嘲——对相貌的妄自菲薄与对年龄的无可奈何，悲观、害羞与敏感的性格也在自言自语中抖落而出。

Ed是Arnold除父亲之外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重要男人，两人在同志酒吧一见钟情，迅疾展开了一段甜蜜的热恋，并过上了两周愉快的同居生活。可惜好景不长，在Arnold生日的这一天，由于Ed的无故缺席，他自己找上了对方家门，却发现对方正准备跟一个女孩共度二人世界。失望透顶的Arnold愤然离去，二人在电梯处起了争执，Arnold责问对方：“你明知道你想和男人在一起，和女人睡在一起又怎能让你有尊严？你又怎么会得到任何人的尊重？如果你连自己都做不了，又何来尊重自己？”而选择体面离开则是Arnold所认定的自尊。

原来，Ed是一名双性恋者，平时可以选择跟男性交往，而一旦想安定下来了，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女性。Arnold后来的男友问他为什么会和Ed分开，Arnold一语道出了二人之间的最大分歧：“我想要一个丈夫，而他想要一个妻子。”其实双方都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只不过Ed想要的是符合世俗标准的家庭。

两年过去了，Arnold在一次变装秀上遇上了他生命中的第二个重要男人Allen，一个年轻帅气的外来小伙子。两人可谓不打不相识，Allen同行的朋友再三侮辱正在表演的Arnold，被路见不平的客人拔刀教训了一顿，Allen吓得昏死过去，被宽宏大量的Arnold收留过夜。Allen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待自己的不同，在此之前，“我遇见的每一个人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都只想上我”。而Arnold与前者的待遇则有云泥之别：“我遇见的每个人，看了我一眼后都只想和我聊天。”是的，绝大多数人都属于“外貌协会”，而同志们迫于生存环境，在无法较为充分地了解同类的情况下更是容易以貌取人。现实正是如此残酷！

于是，年仅21岁的Allen对早已步入中年的Arnold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两人的关系经过几年的一系列磨合，终于到了共筑爱巢、领养孩子的地步了，老天爷却再次跟Arnold开起了玩笑，Allen在一次紧急救人的时刻惨死街头。后来，Arnold在母亲认为他与Allen之间的爱情不配与她和过世的父亲之间的爱情相提并论时被激怒了：“你在干净的医院失去了你的丈夫，而我在肮脏的街道失去了我的爱人。他们在街道上杀了他。27岁就死在街头，被一群孩子用棒球棍打死。是的，母亲，被一群孩子杀了，一群怀着和你一样想法的孩子：同性恋啥都不是，同性恋不配拥有爱情，而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Arnold在痛失挚爱后，却连为对方哀悼的权利都没有。周围的一切并不会因为Allen的死而有所改变，仿佛这世上除了Arnold，其他人根本不在意Allen的生命是否曾经鲜活地存在过。歧视仍在继续，误解仍在继续……

Allen死后，他们领养的15岁少年David成为了Arnold生命中第三个重要的男人——他的合法儿子，而Ed也在与妻子分居后选择回到他身边帮他照顾儿子，组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三口之家。当Ed提出重新开始时，Arnold却很理智地拒绝了，不是不爱，而是他更需要一个与他勇敢对抗一切流言蜚语的另一半，他害怕Ed又是一时兴起。

所有爱情故事的开端，都美好得一如童话。每对情侣最初相恋的时候总是带着各种美好的幻想，以为只要两人相爱就可以排除万难，却没有考虑到底拿什么共度难关。而真实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在Arnold的两段感情中，与Allen之间温馨得太像童话，只有Allen被恐同者打死才算真正触碰到了现实之壁，而与Ed之间的分分合合、兜兜转转或许才是生活的真相。

另一头，David的出现，也让Arnold与疏远多年的母亲之间有了深层的交流，哪怕是以争吵的方式进行的。Arnold和母亲争吵的一段，堪称同志和母亲关系的范例，情绪充沛，对白深刻，将全片推向了高潮。

母亲误以为David是个异性恋小孩，故坚决反对Arnold领养孩子：“想想这个孩子，他看到你这样的生活方式，你不觉得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他吗？”当Arnold说出David也是同性恋的真相时，母亲一脸难以置信，她以为之所以会成为同性恋完全是受了后天的影响，Arnold直截了当地道出一个事实：“他生来如此。”而母亲却一厢情愿地认定“没有人会生来如此”，只要不出现这样的后天环境便不会存在。

Arnold希望固执的母亲学会换位思考：“妈妈，试图想想这个世界以另一种方式运转，想想每一本书，每一本杂志，每一张报纸，每一档电视节目，每一部电影，都在告诉你，你应该是一个同性恋，但你知道自己不是……”相比自欺欺人，他选择诚实地面对自己：“我是同性恋，我不知道其他人跟那个有什么关系，这就是我，自从我记事以来一直是这样，远在我知道这是不同或者是错的之前……你希望我是直男，但我不是！”

自始至终，母亲想要的只是在生活中不去谈论同性恋这件事情。正如现实生活中的多数人一样，即使知道同性恋的存在，也不曾试图去了解他们，于是误解和不认同便产生了。因此，Arnold说出了本片中最为振聋发聩的一段话：“你想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没有办法不说你不喜欢的。有一件事你最好要明白：我可以教会自己缝纫、厨艺和修理家具，我甚至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自我安慰，所以我不向任何人要求任何事情，我不需要别人给我什么，除了爱和尊重。而任何不能给我这两样东西的人，在我的人生中都无处安放。”

实际上，母子二人多年来关系的僵硬与疏离，除了整个社会环境使然，双方也都负有很大的责任——儿子责怪母亲不够包容和理解他，而母亲却责怪儿子从不愿对她敞开心扉：“你把我推出了你的生活，然后你责怪我为什么不在。”明明都很在意彼此，偏偏不肯说出口。幸好，在母亲离开前，二人还是和解了。

影片最后，Arnold抱着母亲带来的橘子和代表着深爱的三个男人的物品，微笑着把所有的爱揽在怀里，眼含热泪，一脸幸福。

甜蜜有时，争吵有时，依赖有时，厌倦有时，相爱有时，分手有时，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生。有没有从一而终的恋情呢？当然有，只是往往可遇不可求。而同志们能够做的，便是好好地爱自己，谈最值得的恋爱，活最独立的人生！正如《性教育》中所言：“爱情更多是狗屎运，有时你遇到感同身受的人，有时候却不太走运，但总有一天你会遇见珍视你的人。这个星球上有70亿人，我相信总有一个人会为你摘星揽月的。”

《同性三分亲》是由保罗·博加特导演，安妮·班克罗夫特、哈维·费斯特恩主演（编剧）的美国电影，改编自同名舞台剧，1988年上映，本片讲述了一个普通同志阿诺德经历的三段悲喜交加的感情，拍得细腻动人。

“三岁看到老”，当别的小男孩在野外疯跑时，阿诺德则躲在衣橱里涂抹口红，偷穿母亲的衣服。长大后，阿诺德在一家夜总会反串女歌手，浓妆艳抹，姿态妖娆。

下班后，他会和同事去附近的同志酒吧，这里到处都是猎艳的目光，生性内向的阿诺德坐在角落里，认识了另一名叫艾德的男子。

阿诺德和艾德确定了恋爱关系，但后者是双性恋，他还与其他女性有来往。在阿诺德生日当夜，艾德正和劳雷尔约会，并表示“我需要自尊，不可能一直混迹于烂泥般的同志生活”。于是，两人分手了。

阿诺德的第二任爱人叫艾伦，是个比他小得多的漂亮男孩，在夜总会起哄被保安恐吓，当场晕了过去，在阿诺德家留宿了一夜。艾伦表示：“我来到纽约，是为了过上同志生活”，这样，两人同居了。

在阿诺德过完与艾伦的三周年纪念日后，父亲去世。第二年，前男友艾德邀请阿诺德和他的新男友艾伦到自家农场做客，四个人之间很微妙，艾伦还和艾德打了一炮，劳雷尔感到夫妻关系岌岌可危。

这只是阿诺德与艾伦生活的小插曲，他们计划领养15岁的大卫，后者是个同性恋男孩。就在他们准备庆祝的夜晚，艾伦看见街上混混欺负老人，见义勇为，结果不幸去世。

怀着对艾伦的深切思念，阿诺德和艾德、大卫三个人住在了同一屋檐下。始终接受不了阿诺德是同志的母亲来探望他，母子俩站在不同的立场吵翻了天，虽然永远理解不了儿子，但因为爱，离开前，母亲还是原谅了阿诺德。

《同性三分亲》胜在亲切真实，它反映了一个普通美国同志生活，和异性恋一样，他想要与爱人长相厮守，想要体验养儿育女的感觉，想要至亲的父母都支持他。

李安《喜宴》里伟同说：“妈，同性恋的人能够在各方面合得来凑合在一起生活，非常不容易。所以我和赛门都很珍惜对方。”一句话道出了在茫茫人海寻觅真爱的艰难。本片开头，阿诺德有一段独白，算是多年生活的悲观经验：“如果一个丑陋的人喜欢一个帅气的人，除了苦难什么都得不到”。

但阿诺德生活态度很认真，起初当艾德脚踏两只船，不愿意承认其身份时，他即使止损；当艾伦闯入他生活，片刻犹豫之后他决定接受；最后艾德再求复合，阿诺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宽容，使他的生命中人来人往。

大多数同志都度过了迷茫且压抑的青春期，这种对爱的迷恋会让他们对生活的触角没有那么敏锐，有的人到中年仍找不到方向，有的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内心的混乱：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而阿诺德无疑是幸运的，他所追求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孩子多少能弥补他内心的虚无感，虽然家里吵吵嚷嚷，却也不乏欢乐与温情。

《同性三分亲》以母亲的惊讶开始，以她的离去结束，对母亲的复杂情感是同性恋探讨的永恒主题。影片通过两场母子争吵的重头戏，将亲情与自我的矛盾展现得淋漓尽致，火花四溅，金句迭出。

同性爱情能与普通婚姻相提并论吗？母亲：你胆敢将与艾伦之间的感情与我35年的婚姻相比？阿诺德：你在一家干净的医院失去了丈夫，我在肮脏的街道上失去了爱人，他就是被和你有同样想法的小孩杀死的。

同志生活难道就不算真正的生活吗？妈妈：任何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就是笑话，你永远不高兴，除非每个人都在谈论同性恋。阿诺德：这些年我一直在证明自己的生活。

瓦解偏见的道路唯有爱。妈妈：你想让我改变想法，但我太老了。你把我推出了你的生活，然后责怪我为什么不在？阿诺德：我不需要别人给我其他东西，除了爱和尊重。

与母亲的和解卸下了阿诺德多年的心理重担，爱人、孩子、父母的支持，是一个普通同志或者普通人毕生的追求。

For its sheer audacity, TV stalwart Paul Bogart’s final theatrical movie TORCH SONG TRILOGY is legitimately a landmark in American queer cinema, an unapologetic gay testimony which forthrightly demands respect and equality, and the one who rightfully hogs the limelight is its writer-cum-star Harvey Fierstein.

Adapting his own Tony-winning, long-running, eponymous semi-biographical play onto the silver screen, Fierstein plays Arnold Beckoff, a NYC drag queen whose stage persona is a torch singer, the film spans from 1971 to 1980, before the gay scene are completely altered by the horror of AIDS. The trilogy can be loosely compartmentalized into three chapters, Arnold’s initial relationship with his bisexual love Ed (Kerwin, adroit with his open-faced legibility); his tragically aborted romance with the love of his life Alan (a baby-face Broderick gaily bats for the other team here) and the aftermath, including adopting a gay teenager as his son, re-settles with Ed and an attainment of mutual understanding with his mother (Bancroft).

Fairly basic stuff, both behaviorally and emotionally, offered by the script, Arnold comes off as shy, lovelorn, grouchy (often in the fourth-wall-breaking mode), but most exceptionally, is Fierstein’s own, short-breathed, gravelly voice that simply cannot carry a normal tune, yet, Arnold is a self-purported torch singer, performs his numbers in a rather comical recitative than actual singing, he is well at home in the burlesque scene. However, to live as an out queer person, he cannot tolerate any murky spot on his life, which encumbers his relationship with Ed, whose bisexuality is often dismissed by Arnold as a front to the heteronormative compliance, and he demands the same from his homophobic mother, on his own terms, he wants to be treated as a normal son, he even goes all the way to adopt a teenager so that he can be a father in a traditional way, and he will not meet her in the halfway.

That stance is progressive, not least at that time, repelling the usual guilt-tinged torment of being homosexual, Arnold is blatantly asking something almost impossible from his mother, whose worldview is completely at odds with her son’s, yet, even so, they manage to squeeze some semblance of understanding that can only be germinated by unalloyed mutual love, that is, for my money, what the film really strikes home, and both Fierstein and Bancroft are firing on all cylinders, their confrontation sequences are textbook takeaways of the internecine standoff between a conservative mother and her flamboyant gay son, however antediluvian the prejudice seems to today’s eyes, the essence is nothing if not limpid, acceptance excludes any form of concession, and Fierstein’s astute and acerbic script takes no prisoners.

An acting powerhouse like Bancroft never disappoints, here, shoehorn in a role characterized by her regressive thinking, she nonetheless exhibits a high-wire act to outpour a deluge of mixed bag of frustration, doubt, displeasure, resignation and compassion, with all those gesticulations, she is so fascinating to watch, and her efforts’ resultant emotional impact is impeccably visceral; Fierstein is equally bellicose and uncompromising in fending off the offensive, but also shines in quieter, funnier moments, like the scene where he performs the Jewish ritual to appear immaculate before Ed wakes up in the morning, a bespoke role that is both a blessing and a curse to any thespian. Enough said, if you are a sucker for a bold gay drama with all its messy but souped-up appurtenances, TORCH SONG TRILOGY is just what you doctor ordered.

referential entries: Jennie Livingston’s PARIS IS BURNING (1990, 8.0/10); John Schlesinger’s SUNDAY BLOODY SUNDAY (1971, 7.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