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了电影《皮绳上的魂》,怎么说呢,我喜欢的电影风格。导演就那么随意的拍,观众就这么随意的看,导演没有强烈的想要表达,他只是试图完美再现,而观众看完也不是非要领悟到什么,观众也只是花两个小时看了一部电影,仅此而已。
这种不试图说教,不试图声嘶力竭的去传达价值观的态度本身是我所喜欢的。
电影有关复仇,有关宗教,有关自我的修行。复仇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价值观,所以下一辈为上一辈报仇,电影主人公塔贝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但是他的父亲曾经杀了另一个男人,所以那个男人的儿子要找塔贝报杀父之仇。
在兄弟俩寻找塔贝报仇的过程中 ,塔贝担负着活佛安排给他的拿着天珠去掌纹地的任务。这是一段艰苦的旅程,“目标在北方,道路是身上,距离在脚下”。塔贝踏上陌路,却一路认识了死心塌地的女人,鬼精灵的聋哑小孩还有要杀他的人。
一路走,一路躲避追杀。等到接近掌纹地的时候,也到了与敌人决战的最后关头,结局是仇人的儿子死了,塔贝也没有逃脱宿命。
情节很简单的一部电影,难在辽阔的叙事和家长里短般的真实感。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杀人杀生的塔贝,在去掌纹地的路上,心灵被洗礼。一个充满暴力与仇恨的粗糙大汉,突然开始变得仁爱。有句话说“人一变性,就离死不远了”。塔贝在要杀死对手的一瞬间,仁慈心涌起,放过了对手,却被对手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死了。
不知道活佛有没有预料到塔贝最终的命运,但是塔贝无疑是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塔贝跋涉千里,最终找的还是自己。
电影里有句台词“把你的烦心事说出来,这样你心里就会变得干净”。天主教里教民可以向神父忏悔,神父就像一个树洞,容纳人们各种各样的心事。
塔贝的树洞是佛。
我们的树洞呢?是什么?是各种匿名的社交网站,是不认识却熟悉的陌生人,是一篇篇隐秘的日记。也可能我们的树洞在自己心里,所有的心事都交付给自己,这样的心灵负重太多,想一想都觉得疲累。
曾经一度我的树洞是日记,后来,我的树洞变成了朋友,回头看,我们所需要倾诉的,需要表达的,不过是内心的寂寥和孤独。我们以为有人可以分享内心的寂寥,我们以为总会遇见契合的同路人,事实上所谓同路人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象,不管遇上谁,不管做什么,不管在哪里,与孤独对抗都是终生的。
说起孤独,突然想到蜗牛,每次见到蜗牛,都是一只一只的,不知道它们会不会觉得孤独。可能爬上一天也遇不上一个同类,可是这一天在它不长的生命周期里已经是很长的一个时间段。想到这里,有点释然。万物有灵,我们一样孤独。
我们不是我们之所是,我们一直走在即将成为自己的路上。
塔贝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成为一个仁慈的人,直到他真的变得仁慈。你也不会知道自己最终会成为一个什么人,直到你变成那样的一个人。
张扬1991年去西藏游荡3个月,这是他创作西藏电影的源泉,后来又陆续拍了一些电影,直至商业片《无人驾驶》等拍出来后,就归隐,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带给观众的是《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两部电影都偏向内在的探索,借着西藏这片土地上特殊的人文环境和信仰,向内追问个体,向内探寻。
西藏可能是中国大地上最后一片被现代化所遗落的热土,这和它们虔诚的宗教信仰有着莫大的关系。这片传说净化心灵的土地,可能真的会给人内心的震撼。
有信仰总好过什么都不相信。
没有信仰的人才是真正的流浪者。
回归内心,放弃无意义的外在热闹,可能是寻找自我最有效的途径。那些热闹而不孤独的人总让我心存质疑,那些沉默而孤独的人,才是真实的。
愿你去爱别人而不求被人爱,愿你跋涉半生,心似湖水。
首发于公众号 奇遇电影 cinematik 八月档里最好的一部华语片,当今电影市场上难得一见 2017年8月2日 作者_胤祥 编辑_鲸鱼
《皮绳上的魂》我是在去年的上影节看到的,按照电影节的玄学来讲,它有一个中间靠后的绝佳签位,并且有着一个颇为怪力乱神的故事结构;而考虑到当年的主席正是以豪放不羁怪力乱神著称的前南大神库斯图里察——所以我看完就在奇遇后院群里放话,金爵奖估计就是它了。谁知最后被颁奖结果无情打脸,《皮绳上的魂》最终收获最佳摄影奖,而金爵奖则是我此前看好的最佳摄影奖《德兰》。于是我当即就用上了“信封装错了”这个梗。
不过从库爷此后的表现来看,他还是蛮喜欢这部片的,在他一手操办的“库斯滕多夫音乐和电影节”(Küstendorf Film and Music Festival,其实根本就是“库斯图里察和他的朋友们吃喝玩乐电影节”)上,特意邀请张杨导演带着《皮绳上的魂》和《冈仁波齐》去做大师班。如今趁着《冈仁波齐》票房逆袭的东风,《皮绳》也终于定档8月4号,真是可喜可贺。
上影节之后的8月,《当代电影》组局,我与开寅老师、王旭东老师一起与张杨导演搞了一次颇为高大上的“四人谈”。其实围绕这两部影片的重要问题都在这个访谈里说得很清楚了。专门再写一篇文章是要来谈谈这部影片的叙事结构——是的,摄影根本不用我来夸,有多好你看了就知道,仅仅去看摄影就值回票价了。
首先亮观点:影片中“作家”这个人物为剧作增添了一重自指性结构,而这种结构又反过来成为了一种在西藏这个空间中,独特的时间观念的反映,同时也是对主题的最恰当表达;由此这个结构超越了常见的用法,而进入到了对时间维度的把握,确切地说,是一种“升维”的叙事。
要谈《皮绳上的魂》,绝对绕不开的是《冈仁波齐》。
张杨花了近1年时间交替拍摄《冈仁波齐》与《皮绳上的魂》两部影片的过程,本身就是在不同时间维度上进行的创作。《冈仁波齐》几乎被诸多观众错认做纪录片,叙事上也近乎平铺直叙,这里自可以荡开一笔,谈点德勒兹,不过正如贯穿全片的视平线机位提示的那样,《冈仁波齐》的时间是近乎自然主义的线性状态。值得一提的是该片中时间的呈现方式是通过将其空间化而展开的,具体的表象就是那条可供磕长头的公路,它的延展状态和材质与拉萨市的街道和冈仁波齐的土路形成了鲜明的差异。
不过《皮绳上的魂》的状态就完全不同,首先片中的时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你并不能通过细节将故事时间坐落在某个清晰的年代,而这是导演有意为之的。往前追溯甚至可以说是典型第五代影片中对时间处理的某种传统:(民族)寓言式的写作【参考《黄土地》《红高粱》《双旗镇刀客》】。影片中猎人塔贝、少女琼和少年普护送天珠这一条线,与复仇的兄弟俩这条线基本处于一种前现代状态,其造型与空间元素,以及人物所遵循的行为逻辑都是如此。比如人物完全不走公路(与《冈仁波齐》是鲜明对比),以及预言、命运、复仇这样希腊悲剧式的情节。
如果只有这两条线,《皮绳上的魂》也就仅仅止于一个不走公路的公路片,和一个复仇追凶的动作片的混合体。但张杨的勇敢之处就在于第三条线“作家”的处理。《皮绳上的魂》实际上改编自著名藏族作家扎西达娃的两个短篇小说《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和《去拉萨的路上》。
逃犯、少女、少年一路的行走,以及复仇的兄弟俩来自《去拉萨的路上》,这一部分是个比较传统的故事。改编中去掉了文革背景,以及一个我本人特别喜欢的情节——复仇者不仅是人,还有一头熊,而人和动物之间有相似也有不同。而本片出彩和提气的部分其实都来自《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
这部短篇小说堪称扎西达娃最重要的作品,主要内容大概可以这样概括:一个作家为了填上自己多年前未完成的小说的大坑而踏上旅途,并遇到了自己笔下的人物,与他们一同走向小说的结尾场景——莲花生大师的掌纹地,并为他们写下结局。文学技巧上一方面是对元写作或者元叙事的探讨或曰对叙事机制的曝露,另一方面则是自觉地使用八十年代在内地文坛风靡一时的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笔法。当然《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有着复杂而深刻的关于现代性、现代人乃至现代中国的讨论,这些被电影改编统统略过,而只抽出了其中元叙事和时间观念的神髓。
张杨和扎西达娃从2007年就开始合作改编这个故事,到开拍前一共做了七稿剧本。几乎不可改编的《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因为有了《去拉萨的路上》强动作线的加持,在电影的逻辑下可以说是成立了。张杨和扎西达娃还为《皮绳》里塔贝加上了护送天珠的任务,并把“作家”在电影的前半部分处理成看似承担着“夺宝”任务的追击者之一。这样影片就具有的三条交叉蒙太奇性质的动作线,“追-逃”成为了人物的基本逻辑。这个处理是非常自觉的电影化手法。
但是作家的身份一旦亮明,这部影片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层次。技巧层面而言,这种手法自然是元叙事,近来最为成功的案例当属弗朗索瓦·欧容的力作《登堂入室》。这种技巧曝露的叙事机制,并且一定程度上(虽说根本不是主要的)也涉及到了所谓“真实-虚构”之间的关系(再度与《冈仁波齐》形成互文关系),同时也将一部典型的动作片提升到了探讨“电影文体”的高度。而从叙事与时间观念的层面来看,这种手法则明确地架构了一种独特的时间观念。我将它称之为“升维的叙事”。
还是得拿科幻电影来举例子。在《星际穿越》中,马修·麦康纳掉进黑洞后进入了五维空间,在升高的这个维度来看四维空间,影片给出的呈现方式是他所在的四维时空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以单帧照片的形式可以被悬浮的麦康纳一览无余(在这个意义上,克里斯·马克的PPT电影神作《堤》也可以被看做是高维度的叙事哦)。
在《降临》之中,艾米·亚当斯最终明白了七肢桶语是一种高维度的语言,可以完全碾压四维空间,由此她才“看见了未来”(不得不再加一句吐槽,特德·姜的原作《你一生的故事》比影片高级多了)。
而在《皮绳上的魂》里,作家的介入不仅赋予了故事以(并不完全闭合的)因果联系,而且使影片的魔幻色彩得以成立,此外还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叙事人问题。最有趣的是因为作家本人也进入了故事,这种自我指涉实际上最为清晰地揭示了影片的主题:轮廻与宿命。
而在时间层面上,作家由于掌握着叙事的主导权,实际上他所处的时空(由汽车、公路等现代元素所标识)与塔贝、琼、普,以及复仇者并非同一个时空(这也是影片前半部分他总是追不上的原因——其实与其说追,不如说是寻访踪迹)。而在叙事升维之后,不同时空交叠在一起,在线性因果逻辑被打破的同时,前现代的时空与现代的时空发生了融合。而作家最后给出的结局,又是塔贝一生的因果——注意,片尾的闪回其实不是闪回,而是在处在高叙事维度的作家对因果的阐释,这一点恰好与《降临》全片最勇猛的叙事学技巧“闪回=闪前”形成了呼应关系。
张杨的这一处理,自然有出色的原著打底,但最终能提升到如此高度,还是基于他自己对西藏文化的深入研究。在个人造型上的巨大变化,恰好是张杨从《无人驾驶》《飞越老人院》的浮躁,到沉入西藏的修行式创作之后的直接反映。
张杨自己也谈到,在西藏,对时间的感知方式是不一样的,“一百年前到五十年前的服饰和今天的服饰没有太大差别,甚至房子格局都没有太大变化”,因此对他而言时间是可以被有意混淆的。而混淆时间的意义就在于,能够藉此回到西藏这一独特的空间之中去,并表达与这一独特空间相关的宗教-哲学问题:
自指的叙事,就是自证宿命,也就是轮廻;并且,只在西藏发生。
《皮绳上的魂》也并非没有问题,两篇原著小说尽管有相交之处,但一篇动作戏抢眼,一篇世界观强大,终归难于轻易整合。而增加的“天珠”根本就是一个麦格芬,并且实际上把故事的重点转移了;而增加这个麦格芬带来的“夺宝”这条线,其实与《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的主题并不算十分相容,基本上是为了提升影片商业性的选择(主角的明确任务,或所谓A故事)。作家那条线的处理,前半段稍显游离,后半段又有些烧脑。好在即将上映的版本与上影节版本相比,删去了15分钟,处理的应当是更加紧凑。
不过无论如何,《皮绳上的魂》都是当今电影市场上难得一见的作品,张杨一番修行之后简直变成了电影界的一股清流。我相信踏实努力的人自有福报。
《皮绳上的魂》是一个庞杂外壳下的魔幻故事。复杂的叙事,交错的时空,整体架空的气象环境,无休止的预言和旁白。
同样是自我审视和对于生命的探究,《冈仁波齐》的追寻是可望和直白的,是返璞归真的藏民生活展现,故事在波澜不惊中娓娓道来。与之相比,《皮绳上的魂》的追逐与疑问更多了些宿命感,叫人在现实与故事交叉中一次次闯入跌宕起伏的神秘时空,陷进更深的怀疑和拷问里,拥有不间断的无穷无尽之感。是一场容量很大、虚实交互的藏地情仇。
《皮绳上的魂》改编自中国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家扎西达娃的两部短篇小说:《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和《去拉萨的路上》。前者讲述在活佛引领下,两个年轻人对于香巴拉的寻圣之路;后者则是逃亡者和复仇者的一段前行苦旅。张扬将这两部小说的剧情融合,把不同时空的人物事件摆放在一张画幅里,又因报仇、赎罪、追寻这些常人动机而将其联系在一起。看这一堆人各怀心思地向着掌纹地前进,为今生寻求了断,其实各中早有更深远的缘由。开头护送天珠的小女孩,奄奄一息时将天珠交与了小鹿。小鹿被猎人所杀,猎人遭天谴后起死回生,继承了运送天珠的使命。在护送天珠的途中,猎人暗中扮演着逃亡者的角色,被与自己有世仇的刀客追杀,被天珠的窥伺者尾随,被深爱自己的女人和精灵一样的男孩跟从,被无来由的神秘客追踪觅影。
由天珠和仇恨相连的人物,共同步上翻山越岭求了断的征程,在兜兜转转之中消磨业障、肃除心结。作为赎罪者的猎人塔贝性格暴烈自私,死而复生后的他获得了虔诚者的身份,却仍在寻圣路上郁结于心;作为追随者的女人和孩子,一个是善良温暖的女性代表,一个是先知般的启迪存在,看似无缘故的跟从贝塔,却在无时不刻地帮助他化解心魔,以专心找到护送使命的真谛;作为复仇者的两兄弟,弟弟因报仇至上而变得误杀嗜血,哥哥因想找回出走寻仇的弟弟而开始对贝塔的追踪;作为暗自追踪的神秘客,为了走出创作瓶颈而跳跃时空,渴望在现实中与自己笔下的人物“塔贝”会见。
身份各异的人们行走在风光旖旎的藏地神域里,没有《冈仁波齐》里的边陲苦寒,也没有我们对于西藏风情中白雪积山、寸草不生的荒凉印象。《皮绳上的魂》色彩明亮,云兴霞蔚与湖光山色遥相呼应,色调丰富、层次盎然。远景近观之中,有种令人屏息凝神的美。在这样的自然环境里,众人持着自己的使命和夙愿,带着与藏地世界相契合的生存态度坚定爬行着。在这条通往人间净土的道路上,艰难险阻的意味少了许多,反而多了种神话故事般的灵动感。
这份灵动感在于小男孩的神秘先知与无故消失,在于作家身份揭示后的觅得结果,在于被赋予了灵气的小鹿和作家童年时的窥探躲避,在于他们倒下一人另一人继续完成的任务传递。
不论是赎罪者、复仇者还是追随者,在追赶间相遇时,大家都变成了去往圣地的前行者、护送天珠的传承者和生命故事的连接者。或者说,每个人在追寻路上都有了更新的奇遇、崭新的困惑,随着对于那片神秘猩红掌纹地的逐渐接近,遮挡在真相前的面纱缓缓揭开。
结尾悬而又悬的刀客对决,了断之间,作家也找到了笔下的“塔贝”。这像是故事里的故事,又像是作家突破次元壁般的屡屡跳出。可贝塔却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塔贝带着天珠走到掌纹地边界,兄弟俩团聚,复仇者以血剚刃,作家寻人得愿、往事回忆浮出水面。
而后呢?作家背负起了塔贝的使命,继续前行。那计算日子用的皮绳,带着与佛珠数量相同的绳结,开始了新的引领之路。
这一切真的存在吗?到底是场仅存在内心的孤独朝圣还是虚实之间真的有了交集?
一个故事像是结束了,然而结果和真相仍是谜团。
张扬导演把自己对于生命的疑问,对宿命感的焦虑铺平在了神圣的掌纹地上。他对于掌纹地本身,是带有“走进怎样,没走进又怎样”的哲学思辨的,鼓励观众同电影里的人物一起,在领悟中获取幻象。就像塔贝这个人物是从作家手中“逃走的幽灵”,如果他是在逃离后重新上路,接受使命、受到洗礼,忘掉仇恨和杀戮之心,又在与作家——自己的创造者相遇后,向他传递使命。那么,作为创作者的作家和被创造出来的贝塔,是不是存在于早已注定的宿命之中呢?
观众完全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理解成,这些不过是由更高阶神明的有心布置罢了。
任由想象,肆意开放的情节内核。神乎其神的故事,在藏地风情里显得格外真实。只不过,这些人的身心斗争都是在路上行进的,连结果走向的不明确,也必定是在前进中模糊消失的。这一点,与《冈仁波齐》的坚定行路是一脉相承的。
此外,电影中的复仇刀客,莽撞猎人,衷心烈女,神秘食客等等,在黄土飞扬的西藏戈壁上伫立凝望,颇具西部片的神态意味。尤其是那场小酒馆的饭桌戏份,数人相聚,隔墙有耳,一个眼神便能行通风报信之举,俨然一出中国藏地般的《西部往事》。
不过在这个时空交错、虚实穿插的神奇故事里,你很难称它为“往事”。毕竟在作家创造的魔幻与现实相交的世界里,他的角色与自我不仅仅是回归往日,更是要在前行中追逐未来。张扬将之化作影像,文学性与超自然般壮阔的气象融合,形成一种超越怀旧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更深的自由环境。你在其中看不到具体的时代气息,却能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的存在其中。那种对于本我的体悟感,远超过了对周遭环境的真实感受,以及作为凡人,在神明凝视下的无力反抗。说到底,信仰的力量为《皮绳上的魂》突破了西部片造型化的既视感,是使其加重意境的一笔,更是整片超越性的灵魂所在。
电影结束,脱离了影像照顾的我们依旧想要追寻这种自由的现实入口,想要到达意与境的结合处,想在现实生活中再次体会影片中的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之感。何能如愿?
“不要追求,不要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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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日焰火》、《百鸟朝凤》到《冈仁波齐》的表现早已证明,以中国观众的接受度和多样性,任何一部有质量有话题的文艺片和艺术片,它都可以有更好的成绩表现,被更多人看到。
大费周章去分析《冈仁波齐》的火热现象,最重要原因则是张杨同期完成的两部电影:《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我更偏爱后者。
《冈仁波齐》固然震撼,提供予我的影迷趣味并不多。它略去了一般电影评价中,最容易被评价提及的演员表演,戏剧冲突,煽情音乐,甚至是故事本身。但可能也因为故事用一句话就能说完,它对目标受众的到达率极高。
在《塔洛》里,抽了塔洛几记耳光的放羊东家,正是张杨《皮绳上的魂》男主角,他因杀生作恶,走上赎罪之路。演员金巴也凭该角色,获得2016年金马奖最佳新演员提名。类似的影像联想,会像一根皮绳那样子,打上更多的结,串起来更多的电影,提供给观众更多的角度,更深入去了解藏地的历史文化和现实种种。譬如《皮绳上的魂》有护送天珠的关键情节,天珠来自一个朝圣路上倒下的小姑娘,这样的缘起,何尝不就是松太加《河》里的童真小姑娘。从张杨的两部电影里,能打开观众对藏地电影的观看欲望,这就是它的成功所在。
此番《皮绳上的魂》定档上映,一方面是借得《冈仁波齐》的登顶之势,另一方面,之前我认为:张杨拉的绳子,似乎太长了点。这个长度是指电影时长,它是维系电影张力和紧张感的重要条件。我意外发现,公映版本片长从 144 分钟,变成了 129 分钟,相较上海国际电影节等版本,行进节奏有所调整。
一年之后重看《皮绳上的魂》,我感触最深的,不再是主线的,型男靓女赎罪逃亡故事,而是一心想要诛杀塔贝,抢着替父亲报仇的两兄弟(这是小说中没有的内容)。他们一旦开口,都是不讲废话。兄弟俩人前后几次对话,也是如出一辙。
总之就是,你回家,我报仇。说要杀你,真的是追到天涯海角,头发斑白都要杀你。放在这部电影里,在悬念揭开的一刹那,整个故事都被打通,力敌千钧。若是其他中国电影,这等台词,如此做派,真的只能变成一类搞笑表情包。
常见的复仇故事,大抵会渲染主人公的内心痛苦,或者是跋山涉水不得其踪的煎熬惨烈。《皮绳上的魂》隐去了缘起,划掉了中间,藏起两兄弟的几十年人生,借助藏地雪山大湖的气势,把复仇上升到了哲理佛说的高度。
借助剪切和分线,电影也玩了一个巧妙的障碍法,令人思考这样千里追凶的生死复仇,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正如穷一生之力到达的终点不是神山,而是冷酷的复仇死神陷阱。那么,这条无处可逃的复仇之路,真是黑暗到极致。
电影还串起了从约翰·福特《搜索者》到萨姆·佩金帕的《日落黄沙》等美国西部片影子,从造型,配乐,到长时间的静默,包括塔贝身陷在沙漠一幕,《皮绳上的魂》最容易窥见莱昂内的《黄金三镖客》影响。
西藏地貌之险峻复杂,迥异于东部的风土人情,都大大加重了这个海拔几千米故事的隔空仰望。
还有追踪塔贝行踪的猎人,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完全是深陷在山迷宫的创作者写照。相信看过阿根廷《杰出公民》的影迷,一定会有更多的魔幻现实体验。更不用说,还有人会想到小李子的《荒野猎人》,或者是派派出演的《赴汤蹈火》。这样的恩怨奇情,需要追踪者,也需要那个洞悉一切却不想道破真相的讲故事的人。
《皮绳上的魂》改编自西藏作家扎西达娃的同名原著。短篇小说里,有写到了《冈仁波齐》的画面:
“ 一路上还有些磕等身长头的佛教徒,他们一步一磕,系着厚帆布围裙,胸部和膝部磨穿了,又补了几层厚补钉。
他们脸上突出的地方全是灰,额头上磕了一个鸡蛋大的肉瘤,血和土粘在一起,手掌上钉铁皮的木板护套在他们身体俯卧的两边地上印出两道深深的擦痕。塔贝和琼没有磕长头,他俩是走路,于是超过了他们。”
书中还有一些耐人寻味的词句,譬如:
“你要说的是——在一九八四年,这里来了两个康巴人,一男一女?”
有人说,时间在西藏是静止的。这就造成了电影院的观众在观看《皮绳上的魂》,一不小心就无法辨识三条线索,居然分指三个时空。它们不仅重叠,而且相互作用。这样的电影手法,在如今的中国电影院,更是罕见的。它不仅不伺候观众,它还在挑战观众。
正如在片头与结尾,那个没有台词,由四幕画面所组成的序幕故事,也让整部电影,多出了惊鸿一瞥之惊艳,余味绕梁之迷思。
前世今生,永世轮回的道理,似乎就在一颗天珠的落地之时,变成了这部《皮绳上的魂》。
《皮绳上的魂》不是想象中的奇情故事,也不是对民俗的无休止猎奇。
它讲的是佛,是境界,是人活于世的复仇执念与痛苦救赎。
老生常谈的心灵鸡汤,被我这么一通描述,有人不满要产生逆反——不会又是跟凯歌仁波切那样,一通大道理,却在西湖边上装神弄鬼吧。
无论藏地还是佛说,那个世界的故事,固然离我们的真实(现实)生活相当遥远。但关于善恶是非恩怨情仇的辩解,可以作成一块落地石头,结结实实。也可以经过文学或艺术处理,用抽象手法去表现命运的神奇和宗教的感化力量。
《皮绳上的魂》,选择的就是后者。
我对张扬的前作,褒贬不一。他好像永远处于火候不到跟过犹不及的两难阶段。《飞越老人院》矫情,《无人驾驶》不值得看,《落叶归根》还不错。要说有什么特别期待,其实也讲不上。
而《皮绳上的魂》,姑且先把它称之为一个追逐一颗无价天珠的犯罪题材,故事性听上去很强。经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它不是一个写实题材的犯罪类型片,也跟今日西藏风貌没有太大关联。
它是一个架空的写意世界,繁复庞杂,需要你去自行组合。张扬构建了一个宁浩们所希望拍摄的中国西部片世界,同时又利用跋山涉水的大气象,从俗就简的感情互动,分头并进的任务和视日如年的时间线,让电影成功超脱了类型片的舞刀弄枪,打下无数个结。包括影片结尾在内,有那么一些瞬间,电影的体量和格局,茅塞顿开,拍出了立地成佛的空灵意思,大气磅礴。
电影开头让人一头雾水。
四个不同的镜头画面,似乎在讲述一个有内在关联但故意不道破的故事。迟滞缓慢的节奏,沉默如迷的人物,《皮绳上的魂》却撩起了观众的好奇心:掌纹地在哪,天珠会落入谁手,塔贝和琼能走到第几天……说实话,我很害怕讲到一半,张扬就破了功,让人早早猜中他的意图。但《皮绳上的魂》一直沉得住气,没有在神秘莫测或不问西东的行走中,自乱了阵脚。
频频响起的骨笛声,很容易发现张扬是在偷师或致敬莱昂内的意大利西部片《黄金三镖客》。
我也不自觉地对号入座,主人公塔贝虽然作恶,但自带主角光环,应该是好人。复仇者滥杀无辜,目无他物,应该是坏人。自带狗的,无视他人的不知名家伙,应该是个丑角,调节气氛。然而,随着追击过程的不断深入,《皮绳上的魂》不断加入了新的人物,像无所不知的小哑巴,像等候多时的匪党,还有见过塔贝但又说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的路人们。
这部电影的人物设定,完全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尤其是悬念解开的那一刹那,片中人物、创作者和观众都惊奇发现:护送天珠,也是护送自己。塔贝一生浪荡,自我迷失。这趟护送,让他的躯壳多了灵魂的充盈。复仇的两兄弟,他们一直在寻找问题,但问题本身也就是复仇的答案。竞相复仇的过程中,一个放弃了疯狂想法,一个种下了与塔贝无异的恶。至于创作者,他给自己答疑解惑,也让观众享受了听完故事的快感。
也有人批评,这部电影的藏族演员,长得太现代、太网红了,比如女主角琼。
我把这个理解为造型感太强(这也是莱昂内的作品风格),他们站在镜头前,就是一张张人物大片,雪山湖泊草原充当了天然的背景。再有,《皮绳上的魂》不是一部以写实为基调的电影,无需苛求一个女演员应该自带高海拔的高原红。
毕竟,这真不是《图雅的婚事》。
最后,如果要说《皮绳上的魂》的缺点,我还是觉得,导演拉的这条绳子,依然太长了点。这个长度,固然是维系电影张力和紧张感的重要条件,但这个长度,也容易暴露导演在控制力上的瑕疵。
2017年7月30日我在杭州观看了《皮绳上的魂》点映,张杨导演和观众做了许多交流。大家对片子评价很不错,但对剧情、对主旨的理解可谓众说纷纭。我是莱昂内和西部片的影迷,自然非常喜欢本片。有幸得到了导演签名的电影书,书里附赠了一本小册子《<冈仁波齐>和<掌纹地·皮绳上的魂>主创访谈Q&A》,信息量很大,也透露了不少“官方版”剧情说明。我选了一些,摘录于此。当然,作品一旦见诸世人,导演或编剧就不再是唯一的阐释者;观众的理解即便与主创不同,也不意味着就是错的。
本文内容全部节选自【马灯电影】出品的小册子《<冈仁波齐>和<掌纹地·皮绳上的魂>主创访谈Q&A》,纯手打。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强烈建议看完影片再看主创阐述,不然会丢掉很多乐趣。
Q:《掌纹地·皮绳上的魂》的原著小说在当代文学界很有影响力,在创作上,您怎样看待电影作品和原著小说的关系?
张杨:我的大部分电影,除了《无人驾驶》以外,基本上每个剧本我都要参与创作。扎西达娃是中国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开山者之一。魔幻现实主义小说来自南美,以马尔克斯或鲁尔福这一批作家为代表,他们的特点是人、鬼、过去、现在交织在一起。在中国,恰恰是西藏这样一个地方,它有宗教、特殊的地理面貌和自然环境,提供了魔幻现实的可能性。我们都热爱这类型题材和表达方式,这非常令人兴奋,但在实际的创作中,编剧重点在呈现故事,而导演架构影像,尽量视觉化,减少台词、对白。比如复仇兄弟的故事,在前两稿里是相对偏后一点才出现的,是用回忆的方式去阐述的,戏份不多,只是回忆和叙述两代人冤冤相报的背景。从导演的角度,那就浪费了一个时空了,况且在作家和他小说里的人物塔贝中间再套一层小说人物的回忆的话,时空概念就太不清晰了,所以我们就商量把回忆这条线拿出来,和作家追逐塔贝那条线并行,一开始就来一场戏:一个杀错人的故事。第一,我通过那场戏构建了一个西部片的视觉元素,第二,把这条线提起来了。实际上,最复杂的是作家这条线的真实和虚构,所谓追逐的这条线,我们只是把它稍微地戏剧化一点,但如果上来就告诉观众这是作家,电影就没意思了,观众就已经开始排斥了。我们要做的是不让观众去分清楚谁是谁,为什么多加了两个黑帮人物,就是要混淆,不要让作家这条线过早地暴露在观众面前。
Q:原小说《西藏,系在皮绳上的魂》谈的是西藏面临现代化的困境,改编之后的《掌纹地·皮绳上的魂》内核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佛教寓言。
张杨:对。实际上,我只是用了小说中关于一个文化人的困境及其小说结构,我想的更多的是个体的困惑,对于我来说,就是寻找和救赎的主题。我在做这两部电影时都是在寻找,作为一个创作者,本身也是寻找的过程。从某种意义上,我和那个作家的感觉非常接近,作家所谓的在寻找他小说中的人物,其实就是在寻找自我。你也可以理解为最后他找到自己了,回忆到小时候的责任、小时候的天珠,最后拿着天珠说咱们继续往里走。小说里的主人公往往投射为作家另一个层面的自我,所以这里面的塔贝也可以理解为作家的另一面,塔贝就是在赎罪。他懵懂地得到了一个天珠,但要去完成一个使命,意思是他在这个过程中去赎清所谓的“罪孽”。小说家到最后碰到塔贝的时候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意思是我终于找到自己的责任。我更希望这个电影的指向性是往这个方向去寻找“救赎”的概念。
Q:改编顺利么?最大的难点是什么呢?
扎西达娃:改编要解决的最大的问题还是故事,电影一定要有故事,要打破已有的小说文本,实际上要从形而上的层面降到讲故事的层面。于是我主动给张导建议,我说还有一个小说叫《去拉萨的路上》,也是一个康巴人带着一个姑娘一起上路的故事,主人公是个逃亡者。《西藏,系在皮绳上的魂》是个流浪的康巴人在路上寻找不可知的答案的故事,两部作品有相似性,而且《去拉萨的路上》故事性更强:一个逃亡者沿公路行走,身后有警察、有动物、有仇人,都在追杀他,故事里也有爱情。张杨觉得这两个小说可以结合,实际上从故事线性来说,可以是以《去拉萨的路上》为原型,但在形式上,有一些超现实、时空交织的处理上,可能更多地考虑用《西藏,系在皮绳上的魂》的方式。
跟他谈完以后,有一天晚上我突然一下子找到了一个点,能把整个故事串起来,就是利用一头小鹿,一个朝佛的少女,牵出“护送天珠”这么个概念,它是一个传递的过程:圣物天珠本来是小女孩戴着,但她中途遇险,临死前碰到了一只鹿,她把圣物交给了鹿,让鹿戴着它一直往北方走,但鹿被猎人杀了,猎人因此遭天谴,又被活佛所救,起死回生以后踏上了护送天珠进圣地的路。这本是个传说中的故事,但一个小男孩儿目睹了小女孩跟鹿之间的交集,原本小女孩儿是想把天珠交给小男孩儿的,但他逃避了,看到了鹿来,他转身跑掉了。很多年之后,小男孩儿成了作家,他一直在逃避这段童年的记忆,记忆却在他内心潜藏,莫名成了他笔下的故事,但一直到故事完结,他接过天珠的时候,才终于开始直面自己的使命。
这是个双矛的电影结构,因为增加了这个结构,我们很顺畅地把几层时空交错到了一起,我个人很擅长,也很喜欢把多时空放在一个现实平面上,你可能猛一看觉得是好几拨人,其实是同一拨人,发生在不同年代的故事,是数代人之间不间断的相互追逐。
Q:您提出的这个“双矛”的结构,它的连接点是什么呢?剧中有些人物似乎比较有神性?
扎西达娃:主要的连接点有两处,一个是作家在考古现场发现的“莲花生大师掌纹地地图”,这让他相信“圣地”,或者说答案是真实存在的,所有人要做的就是寻找它;另外就是轮回的概念,是藏人对待生命和死亡的态度。剧中还设置了一些纽带式的人物,比如那个男孩“普”,他像个小精灵,他是唯一跟作家有过接触的,连接现实部分的。因为塔贝和琼是作家笔下的人物,是作家在内心深处试图捕捉的,一直到结尾前都不可能跟作家直接会面,所以普实际上有点像是使者,像天使、精灵,在所有人都陷入迷惘的时候,他负责冥冥中的指引。
Q:剧本一共有几稿呢?听说中间曾经搁置过一段时间,前后的创作思路有变化么?
扎西达娃:这个结构定下来以后,张杨导演最初曾经提出要把主人公塔贝塑造成一个性格比较戏剧化、有喜感的人物,同时考虑到未来的票房,希望加强剧本的戏剧性和矛盾冲突,尽量激烈好看,也就是说,第一稿剧本是按照一个商业电影来做的。但2008年由于种种现实的原因,拍摄搁浅了,一直搁置到2014年重新启动,张杨导演的创作思路有了变化:新的想法是不考虑票房,彻底从创作出发,做个艺术电影。于是我们重新梳理了人物性格和关系,包括影像风格,也做了大的调整,前前后后大改了六次,参考了包括《西部往事》在内的一些经典作品,从快节奏大起伏的商业故事,变成了有比较强西部片气质的缓慢、冷峻、潜藏危机、指向更开阔的结局的电影,重点从讲故事移到了提问题,从被动逃离到主动寻找。
Q:对您来说,《掌纹地·皮绳上的魂》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制作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您对其摄影风格、美学、技法上的构思是什么?
郭达明:魔幻现实主义本身在中国电影中并不多见。西藏就是一个充满魔力的地方。多亏有大半年拍摄《冈仁波齐》的铺垫,使我们对藏区有了相对充分的了解。从制作上来说剧组的运作更趋于常规,该有的差不多都有了。最特别的地方是两个月时间转场跨度2000多公里。实际上2013年底我们就从香格里拉到阿里把318和219沿线能到的地方都跑了一遍,能拍到的地方都去了,也是极致了。七月份和导演在拉萨一边分镜一边看片,基本确定了西部片的影像风格。构图运镜上我们参考了《西部往事》,光线处理上《大地惊雷》给了我们不少启发。
Q:这两部电影制作完成后,您觉得满意吗?或是过程之留有什么遗憾?
郭达明:这得问导演,他是否对我的工作满意。呵呵。如果说遗憾的话,《掌纹地·皮绳上的魂》有一些,因为它是不可复制的,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在这样的地方,拍这样的一部电影。我在光线处理上还是有些不扎实的地方,包括没能用胶片拍摄。至于《冈仁波齐》,我很喜欢。
Q:您对影片剪辑风格、手法上的构想是什么?
杨红雨:在剪辑过程中,我和导演因为有了多年合作的默契,所以基本上还是比较顺利的,到后来多次修改主要都是集中在长度上。这个片子本身的神秘气质决定了它的节奏不可能特别快,特别跳跃,但同时也不能过于顺畅的平铺直叙,所以我们在结构上做了很多尝试,试图让每场戏在保持住节奏的基础上又能尽量留下些想象空间,让故事进展得有悬念,让观众能带着一种紧张感和期待看下去,不要因为时间过长或事件太直白而让观众产生疲惫感。为此我们删减了很多对白,把台词尽量精炼,充分给已经很有气氛的摄影画面和环境声音设计以及音乐留下空间,用这些丰富的视听语言来营造影片氛围而不是靠解说性的台词。
Q: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您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杨红雨:我们唯一的略有争执是发生在影片的开场,我最早剪辑时希望片子尽快进入到一个紧张悬疑的气氛里,所以前面用几场事件很突出的戏,比如小孩看鹿,塔贝杀鹿,塔贝被救活后上路寻找天珠作为开场,完全顺着塔贝的故事线贯穿下去,而把另外一对兄弟的戏放到了后面作为另一个部分。导演在看过之后感觉这样剪虽然故事线清晰了,可是神秘感却不足,尤其是作为全片开头,给整个影片定下的基调就不准确了,所以考虑再三我们还是决定改回原剧本的顺序,把几场看似各自独立互不相关又有点没头没尾的戏都并列放在了开头,但每场戏都做足了气氛,让那种贯穿全片的西部片节奏从一上来就格外突出,同时更增强了影片的悬疑感,效果不错。
超级喜欢!叙事上有瑕疵,但是风格大爱,任性的打五星了。中国终于也有自己的魔幻主义电影了。不过跟原小说差别真的好大了。开场段落特别有《东邪西毒》的感觉,用很西部片的拍法来凸显自己的视觉风格,摄影的美不用多说,音乐超赞,音效也下足了功夫。导演功力真是强出目前一大堆导演一大截。
原著小说写于1984年,很短,讲的是一个作家和笔下主人公交互生长的故事,实验性的文本叙述尝试大于故事本身,有鲜明的80年代质感,十多分钟就看完了。电影做了很多调整,增加了人物,添加了剧情,对故事的编制也更加复杂,模糊了时代特征,只对虚实交叉,本我、自我、超我的切换依然像小说一样自由。
【上海电影节展映】好看且震撼。壮丽的藏区风景中,藏族壮汉与姑娘被先知般灵气的孩童引领,踏上自我救赎之路。叙事融入西部片武侠片的风格。不紧不慢的多线索叙事流畅,藏族演员表演生动自然。最终几条线索以完全想不到的形式融合在一起,角色身份揭晓,目瞪口呆。结构太牛!化解仇恨放下屠刀完美升华
明明可以拍很好看的类型片,非要拍那么仙的艺术片~
时隔一年多二刷大银幕,震撼更深一层。首先主题,表面是宿命和赎罪,实则触及了华语电影罕见的宗教、哲学深度;其次结构,三个时空穿插交汇,自然美妙;再则具有公路片,尤其是莱昂内西部片式的精致语言,摄影宏大秀丽。张杨是在这个浮华年代仍坚决不为所动的艺术家,这部拍出了大彻大悟的通透感
书写命运的黑色死神和他的狗,被雷劈的重生糙汉和他的刀;他永远配不上的她,白天唱歌,晚上做饭;世仇兄弟为履行诺言回家,只想杀掉对的人;二弦琴预言怪童和锅不共戴天,在肚皮上画圈……难得一见的国产西部魔幻现实,不错
一度看到了启示般的纯藏语探险追逐西部荒野类型片的感觉,但最后在复仇创作寻找赎罪几条线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时又回归到了宗教文艺路线。两部小说的改编容量很大可风格还是不够纯粹,选角风景确实很养眼,虽冗长但异域的吸引力可看度还是有的。万达CBD。
《皮绳上的魂》改编自中国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家扎西达娃的两部短篇小说:《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和《去拉萨的路上》,影片讲述一个背负原罪与世仇,死而复生的猎人经活佛点拨,一路降服心魔,最终将圣物天珠护送进入莲花生大师掌纹地的故事
放下屠刀与冤冤相报,借一个藏地传说来完成救赎。哑巴先知抢得作家身份,指引角色步入正途。作者不知如何收尾,片尾打通所有脉络。
完成度一般,除了借西藏标签博得外国人猎奇以外,影片对于节奏的把控真的很差劲,质量一般
不一样的张扬,不明觉厉。还是更喜欢《爱情麻辣烫》《洗澡》《向日葵》《落叶归根》时期的张扬,最近几年的作品都拍的大彻大悟,格局更广境界更高,也离普通观众越来越远。
张杨生涯最佳,但不少问题还是和《冈仁波齐》差不多。拉了一遍时间线对应事件点以后,只想慨叹一句,把虚实玩到这一步还是蛮不容易的。另外,本片并不是西部片复仇救赎内核,而是在两段互相交叠的轮回轨迹重合下,关于新旧文明的交替,也有诸如在信仰中寻找自我的鸡汤之类。好想去玩同款藏地风光十日游。
从电影技巧和剧作文本的层面上,我很欣赏这样的电影,国内好像还没见到这种叙事复杂的魔幻现实主义的题材,但多线叙事和时空处理倒是还好,只是神秘元素的设置没什么意思,想想很鸡肋,最后不过是一个俗套的复仇故事和主题上的故弄玄虚,看起来很高深的样子。没感觉到心灵的震撼,就是觉得有点肤浅。
#FIRST10开幕#不应该这点评分,3.5入4吧。三个时空,导演说可能有第四个时空需要影迷自己解读。看到开场云上有一张脸,可能冥冥之中就注定,如有神助。复仇与救赎之旅。
《皮绳的魂》成都主创交流场。最大的优点在于摄影和多重时空的交互,如大量的黄沙镜头、人物占位还有人物造型都颇有西部片的风采,这是国内电影中极为稀缺的气质,再加上背景的西藏宗教元素和俯拍镜头,让故事中的人物命运和宗教轮回相互呼应。还有三重时空的交互,真实与虚幻的碰撞,更产生了一种令
摄影精彩,演员、美术、音乐完美,显示了导演的才华与功力。只是神神怪怪的许多有趣细节包裹着一个陈旧的复世仇的故事,没有开掘出其中的普世含义,更不要说现代意识了,实为可惜。
#19th SIFF# 不出意外今年金爵就是这部了。绝对是主席的菜(哈哈哈)。有一个异常有趣的结构:写作之自指;但更好的是其中那些似是而非编不圆的东西,尤其是差异性的时空观念。摄影也不错,不过明信片式的场景居多。当然缺点也不是没有……再剪掉半小时应该会好一些。
1、魔幻,西部,烧脑悬疑。类型跨越太大,间隙无法缝合。2、杀鹿杀牛,寻找解脱修行的片子,杀戮事件更应杜绝。技术手段(麻醉、特效化妆、电脑特效)完全可以不让此类悲剧发生。好莱坞有专门监管拍摄中动物权益的组织和法律;中国尚无,更应自觉。
繁复的故事结构,跋山涉水的大气象,一个围绕复仇与救赎的天珠猎人故事。有那么些瞬间,是拍出了立地成佛的那个空灵意思。藏族演员找得很不错,造型感很强,一张张人物大片的感觉。频频响起的鹰笛声,有偷师《好坏丑》的感觉。
80年代拉美爆炸遗留的文学质感,糅合西方影像遗迹,催生出中国式西部片,独有地貌极为加分,摄影较冈仁波齐更深灵魂;非线性叙事,时空的嵌套叠加,较原著文本更丰富,不过枝蔓的贪全感仍可提升;「北方」与「城里」,毁灭与重生,在神的梦里,我们都曾相遇过;小精灵“普”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