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视

HD中字版

主演:碧姬·芭铎,米歇尔·皮科利,杰克·帕兰斯,焦尔贾·莫尔,弗里茨·朗

类型:电影地区:法国语言:法语年份:1963

 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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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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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蔑视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保罗(米歇尔·皮寇利 Michel Piccoli 饰)与卡米尔(碧姬·芭铎 Brigitte Bardot 饰)是一对幸福的夫妻,保罗剧作家的工作也足以保证他们的衣食无忧。一次,制片人普罗可修(杰克·帕兰斯 Jack Palance 饰)邀请这对夫妻参加一个会谈,在会谈之中,面对着滔滔不绝的丈夫,卡米尔的心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名为“轻蔑”的可怕情感。50英尺高的女人最佳导演墓中无人教数学的体育老师空气人偶操行零分粤语石雕宅邸杀人案茱丽叶浪客剑心(2012)租个男友过新年俘虏不要被俘虏丛林中的莫扎特第三季勇敢去爱克隆谋杀拦截证人江湖有道她唯一的选择暗战2018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牧场趣事第三季大清神捕第二季地球脉动第一季跑调天后斯洛博恩岛第一季囚犯之女闭眼第二季新小子难缠玩家2018女友礼拜五爱2015毕业狂欢夜共犯2014台湾版古惑女之决战江湖空军一号粉红男郎校对女孩河野悦子燃血女神逗逗迪迪之美梦年年田园风光柳生一族的阴谋

 长篇影评

 1 ) 從《Odyssey》到《輕蔑》-談《輕蔑》的互文

 
電影與金錢是不可分割的,創作的問題就是生產的問題 – Jean-Luc Godard

尚.盧.高達(Jean-Luc Godard 1930.12.3 - )在電影創作(自古典好萊塢、當代藝術電影以降)與理論思維中開拓了另一疆界,對其創作理念,他野心勃勃地昭然若揭,並以驚人的創作產量作相互辨證,至今,他仍持續創作,邁入兩千年後一個還沒被定義的「xx時期」,高達曾在八五年與Alain Bergala合編他的自選集《高達論高達》(Godard on Godard)一書中,將自己的電影創作生涯區分為「筆記年代」(50-59年)、「卡麗娜年代」(60-67年)、「毛派年代」(68-74年)、「錄影年代」(75-80年)、「八0年代」(80-89年)、「電影史時期」(89-98年),然而在少數可被觀看的高達作品,又因擅長玩語文遊戲的高達增加了字幕翻譯上的困難,或是直接以字卡、在電影背景進行書寫作一指涉,另外再加上高達電影中對法國文化、政經問題、意識形態上的批判,更造成了非法裔觀眾的認知差距,以上讓一嚴謹作者研究的出現,顯得困難重重,Colin MacCabe、Laura Mulvey及Mick Eaton嘗試從幾個主題著手:金錢、政治、女人與性、科技及電視,但所探討的作品僅止於八0年代初期。

高達的電影,不僅與好萊塢電影商品完全對立,也與當代藝術電影創作背道而馳,電影理論家彼得伍倫(Peter Wollen)受到來自布萊希特「反電影」構想的重大影響,在一篇標題為「高達及反電影:東風」(Godard and Counter Cinema:Vent d’Est)的文章中,描繪出七種關於「反電影」與主流電影兩兩相對的特徵。彼得伍倫的「反電影」解讀,不啻為高達電影眾多階段一以貫之的重要特徵,尤以在高達作品中較容易被看的「卡麗娜時期」與「八0時期」,相當程度地實踐反電影的精神。然而,除了在文本上的風格/敘事結構解讀之外,另一方面,高達對「電影作為電影」這個意識的思索也從未自他的創作梗幹中脫離出來。「電影是什麼?」、「電影創造了什麼?」、「如何創造?」、「如何感知?」,高達不斷以電影創作來思考電影本質的問題,無論是六0年代的《輕蔑》(Le Mépris,1963)、七0年代《一切安好》(Tout va bien,1972)、八0年代《激情》(Passion,1982)、次年的《激情本事》(Scénario du film 'Passion')、橫跨十年創作的系列電影《電影史》(histoire(s) du cinéma,1985-1998)及兩千年後的《我們的音樂》(Notre musique,2004)與《高達:無以名狀》(Moments choisis des histoire(s) du cinéma,2004)以上這些作品是高達「明顯地」對電影、創作、歷史的反思與超越,然在高達其他大部分的作品中,相同的反身性痕跡也不時潛藏其中,刻意或是隱隱被提及。

關於高達及其反身性策略,在目前可看到有限的高達作品中,要見樹又見林地一一例證顯得十分困難,「見微知著」似乎也不大適用於高達電影,但研究其作品的「一小部分」還是有著相當大的樂趣,高達看似跳躍、亂無章法(這簡直污辱了高達電影中的高度結構),但透過文本分析仍可找出一條可能的脈絡。以下將試圖分析其以電影創作為題的兩部作品:《輕蔑》(LeMépris,1963),與歷經激進毛派時代、錄影時代後所創作的《激情》(Passion,1982),並援用影響高達電影最重要的兩個系統:文學,以及繪畫,藉此印證高達的「反身性策略」(reflexivity)。

《輕蔑》- 電影是沒有未來的發明

《輕蔑》描述一劇作家Paul(Michel Piccoli飾)及其妻Camille(Brigitte Bardot飾)原本圓滿的婚姻生活,因為電影《奧德賽》的拍攝,他們結識了美國製片人Jerry,然而Paul卻有意無意地想將妻子推向製片以牟取工作上的成就,Camille輕蔑Paul的行為,兩人感情因而崩毀,最後Camille和Jerry在一場車禍中喪生,Paul則離開《奧德賽》的拍攝現場,當尤里西斯遠望一大片蔚藍海洋時,《奧德賽》繼續拍攝,而《輕蔑》則隨著Paul的離去結束。

《奥德赛》是古希臘著名史詩,相傳為盲人荷馬所作,主要連結了《伊利亞特》的劇情,在特洛伊戰爭後,希臘軍歸鄉時因英雄尤里西斯激怒了海神尼普頓而遇船難,全軍覆沒。奧德賽因機智和勇敢逃過一劫,但仍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大海裡漂流;他的妻子佩涅羅泊因不知尤里西斯的生死,面對著蠻橫的求婚者就只有苦等丈夫歸來。最後在諸神的幫忙下,經過十年漂流生活的尤里西斯終於回到家與他的妻子團聚,並殺死了求婚者。

回望創作《輕蔑》的當下:對古典電影反思極具嶄新意義的六0年代,在63年有兩部以電影拍攝過程為題的傑出作品,一是高達的《輕蔑》,以及費里尼的《八又二分之一》,《八》的電影核心在創作者靈感枯竭所產生的焦慮及想像,交織出一部沒有完成的影片。《八又二分之一》片名與電影內容無關,它所標示的只是一名電影作者在其創作歷程中的停滯狀態;《輕蔑》從頭到尾側重的,是互文性(intertextualite)的穿越、構成力量的衝突/斡旋,以及對電影工業的批判,高達以《奧德賽》的歷史詩意對應《輕蔑》現代夫妻的心理衝突,使之成為一部真正的後設電影(métafilm)[2]
      
在《輕蔑》的第一個鏡頭中,即開始了一個重要的自我指涉(Self-referentiality)敘述。拍攝小組正進行正式拍攝前的技術走位;高達的畫外音則旁述《輕蔑》演職員表,以聲音代替名字(文字),宣讀「本片被拍攝成Cinemascope寬銀幕立體聲電影」後,高達引援了米歇.穆赫雷(Michel Mourlet)-而非被誤植的安德烈巴贊-1950年代末期一篇題為《關於一個被忽略的藝術》文章中一段精煉名句:電影是一個「替代人們的觀視」,也是「慾望相符的世界」,透過攝製小組的現身,點出電影是虛幻、被建構的本質;而另一個反虛幻性的嘗試,是攝影師古塔(Raoul Coutard)將裝備有寬銀幕尺寸取鏡的攝影機,轉向觀眾。此刻,創作者與觀眾產生了連結,直視的攝影機彷彿知曉觀眾正在注視,此刻觀眾成為被攝主體,而攝影機則介於影片與作者之間,電影成為一個等待被互看與被審視的對象,更是一個開始自我反思其構成(歷史、故事、場面調度、聲音、景框與位置等)的反動主體[3]。

Raoul Coutard的寬銀幕攝影機,標誌著一種新奇觀電影的開始:六0年代,寬銀幕蔚為風潮,電影業者祭出極寬幅大銀幕(panavision,2.75:1)、特藝彩色底片(technicolor),試著與當時的新興媒體-電視,一較高下,在此高達以一種回歸默片的拍攝:單一鏡頭,以及固定不動的攝影機,對一個正在逝去的電影傳統表示哀悼。《輕蔑》中的Fritz Lang也嘆「寬銀幕電影,適合像蛇一樣的人、可怕的演員」。電影(好萊塢)的商業本質,使其成為一極欲爭寵的娛樂產品。而默片中最初的新奇、趣味、生活記錄(LumièreBrothers、Etitnne-Jules Marey)、實驗藝術(Fernand Léger / Dudley Murphy)逐漸退位。

第二場戲則是與第一鏡頭無情節關連的室內戲,在這組鏡頭中,Paul和Camille裸身躺在床上,調情挑逗的氣氛濃厚,當她問Paul愛她哪一部分的時候,在時間上未被中斷的連續鏡頭中,卻用濾鏡將鏡頭分隔成:紅、白、藍三種不同的視覺斷裂,藉此向觀眾丟出一個問號:什麼是剪接?影像是連續的,但視覺卻是不連續的(濾鏡的轉換),這是一個鏡頭,還是三個鏡頭?

《輕蔑》是高達第二部使用「紅、白、藍」的作品(第一部是61年的《女人就是女人》,後來在65年的《狂人皮埃洛》也曾運用),香港影評人舒琪認為這是一個頗為「惡作劇」的手法。是一種破壞男性窺視慾的小把戲,透過顏色的突然轉變,將碧姬芭杜的裸體對觀眾所引起的挑逗性降低,在充滿慾望的紅色後,暫時回到正常攝影色澤,其後又以藍色將「挑逗性」降至低點[1]。碧姬芭杜是法國當紅艷星,製片曾因她裸露的鏡頭不夠而要求高達補拍,但高達卻將Bardot的裸露鏡頭作思辨處理,轉化了單純窺視的可能,這幕單色鏡的「暗中破壞」,可謂體現到高達反商業化的一面。

第三場戲在電影城會面一段,因為Paul與Jerry語言不通,他們必須透過翻譯弗西斯卡(Giorgia Moll飾)才能溝通。不過弗西斯卡將英文翻成法文/義大利文/德文時是「誤翻」的,翻譯後可能和原意相近,也可能是完全曲解的如:「直到昨天我才成為這裡的國王」譯為「他拍了許多好電影」或「這裡有一些你所不知道的精彩事物」譯為「他發現聯合演出很適合你的劇本」另外,製片傑瑞也以相當劇場式的表演出場,並以奇特構圖:傑瑞在舞台上,而波爾和弗西斯卡則處在銀幕下緣,暗示著來自資本家的龐大勢力正是自主創作的危機之一。在此,高達以「誤翻」強調語言溝通的弔詭性,或許也同時質疑了跨國投資的電影製作,溝通只是一種願景,一種上對下的權力關係才是電影產製的真正運作模式。

在眾人進入試片室後開始放映《奧德賽》初剪,《奧德賽》蘊含著豐富的相互指涉意涵,而當中的典故與雕像,也成為貫穿《輕蔑》的重要象徵。高達特別找了德國自默片時期以降最偉大的導演佛瑞茲朗在《輕蔑》中扮演他自己:一名歷經默片、聲片、彩色片時期的創作者。原型和複製的問題從佛瑞茲朗身上產生辯證,在此處真實身分符合虛構角色(一名導演)然又不完全屬實(佛瑞茲朗在六0年代便停止創作,也從未拍攝過《奧德賽》);而接下來的雕像也帶出了原件/模型間無法區隔的問題。

在看毛片的過程中,高達將角色的觀看與《奧德賽》中的鏡頭作正反切,而一開始的七座雕像也介紹《奧德賽》史詩的主要人物:第一個鏡頭,是《奧德賽》主人翁尤里西斯、接著是保護者密涅瓦,下個鏡頭是波爾的解說,隨後是尤里西斯的死敵:海神尼普頓。在展示完七座雕像之後(最後一座是《奧德賽》的作者荷馬),我們看到了真人扮演的部分:一裸身女子在海中游泳的畫面,她是尤里西斯的妻子佩涅羅泊,鏡頭切到傑瑞大喜的表情,表示非常喜愛這個鏡頭,毛片最後結束在一組在攝影棚拍攝的鏡頭:站在紅色背景前的尤里西斯射箭,箭穿越站在黃背景前微笑的佩涅羅泊,最後是藍色背景,尤里西斯的箭射進了自己的喉嚨。

在這段毛片中,可看見對於原典《奧德賽》的兩種詮釋方式:一是雕像、二是真人演出。《奧德賽》是旅行文學的代表,在特洛伊戰爭結束後,尤里西斯花了十年的冒險和徬徨才回到了家,一方面是因為海神的阻擾,二來則是他懷疑妻子不忠貞。然而實際上佩涅羅泊癡心地等了丈夫十年,這把箭或許能解讀為尤里西斯對自己的懲處。對照《輕蔑》的兩人在影片最終分手,卻引發了Camille的死亡,孰不是一種懲罰?

映後Jerry大怒將膠卷摔的滿地,質疑「這和劇本不同。」佛瑞茲朗回道:「因為劇本裡寫的是文字,而銀幕上出現的是畫面」,放映室內顯得氣氛緊張,而各人物及所代表的角色:流亡美國的德國導演佛瑞茲朗,對抗代表資本主義霸道一方的Jerry、劇作家Paul和美麗妻子Camille在創作與生活中喘息,而他們不停地為「電影」爭論未休,是商業、是藝術,是實現自我、是資本積累,是屬於作者、是回歸工業…在以義大利文銘刻著盧米埃兄弟名言:「電影是沒有未來的發明」的試片室中,Jerry的丟擲與開支票顯得粗俗且諷刺。最後,郎以賀德林(Friedrich Holderlin, 1770-1843)《詩人的號召》的詩:「直到上帝不再幫他時,人才可真正面對恐懼和孤獨」作為放映室一幕的結束,而弗西斯卡在翻譯詩句時完全無誤(詩被視為人類共通的語言?),以詩句延伸解讀為視作者為上帝,提出了「作者不在,所以…」的反思。

走出試片室後,Camille到電影城找Paul,而傑瑞也開著他的紅色跑車到電影城外,波爾以「不拒絕」的方式強迫卡彌坐上傑瑞的車;此時電影城外頭所貼的海報是高達62年的電影《賴活》(Vivre sa vie)安娜卡麗娜(Anna Karina)所飾演的Nana阻街一幕,《賴活》以電影的十二幕劇表現Nana為愛奉獻,最後死亡的短暫人生,在此也預示了卡彌最終步向死亡的命運。順帶一提,牆上所貼的海報都是六0年代初期的電影,如霍克斯的冒險電影《哈特利》(Hatari,1962)、羅賽里尼《被俘的下士》(Vanina Vanini,1961)、希區考克《驚魂記》(Psycho,1960)等。

當Camille坐上Jerry的車離開後,《輕蔑》的主旋律響起,Paul則在後面跑著,路上遇弗西斯卡問「他們要開到哪去?」此時,突然地插入一個非敘事內的鏡頭:尼普頓海神,這是剛才在放映室中《奧德賽》的鏡頭,在此應是種「標記」作用-從此處開始,接下來的影段進入了一種以鏡頭作為象徵及高度辯證的結構。

Paul遲了半小時才抵達傑瑞的花園,此時Camille不悅地責怪他讓她與傑瑞單獨相處。在Camille起身拒絕聽Paul辯解時,高達以六個在情節上不相連(甚至是文本外)的短促鏡頭,作為Camille的回憶;而Paul試著討好Camille但被冷淡回應後,也以六個短促鏡頭,與先前卡彌的蒙太奇段落作一回應。這兩段蒙太奇,成為一衝突摘要性的重組。Camille是女性的:一種情感的斷裂,而Paul則是男性的(鏡頭以波爾和傑瑞為主),代表著一種新關係(變質)的開始。Paul隨後進入室內,向弗西斯卡調情時被卡彌撞見,兩人情感在此時第一次遭逢瓦解。隨後,兩人準備離開,走出花園後Camille向Paul抱怨不喜歡Jerry的言行,Paul卻無動於衷,下一個鏡頭出現的,是密涅瓦(保護者)的雕像,以此反諷了波爾失去保護妻子的義務

兩人在離開傑瑞的花園後,便沒有再出現《奧德賽》毛片中的任何鏡頭,直到Paul與Camille一次關鍵性的決裂:在《奧德賽》拍攝現場時Paul迫Camille與Jerry出海,又再一次出現尼普頓海神的雕像,但這次保護者密涅瓦卻沒有出現,因Camille已徹底輕蔑Paul,怨他「無法再保護她任何東西」,而最後Camille也像佩涅羅泊一樣,裸身跳入海中,像條美人魚般游走;在一次Paul與佛瑞茲朗的對話中,他曾認為《奧德賽》中,尤里西斯不回家是因為他知道妻子已不再愛他,而佛瑞茲朗認為佩涅羅泊輕蔑尤里西斯,故尤里西斯重新得到她的愛的方式,就是謀殺她的求婚者,但是死亡並不能解決問題。正如同《輕蔑》的最後,Jerry和Camille在令人錯愕的情況下結束生命,徒留「再見了」及「保重」的字卡向波爾告別,荷馬的《奧德賽》以悲劇作結(尤里西斯晚年出航失蹤),而高達的《輕蔑》則是一現實/情感走向分崩解離的過程。

若在高達的創作年表上劃一條分界線,應可劃在1967年《週末》之前,此時期的作品多半是對傳統類型或電影拍攝概念的嘲諷或實驗,有較為明確/略顯鬆散的敘事結構,偶爾玩玩高達的「小把戲」例如跳接、無關聯的剪接、突然靜音。然而像是《輕蔑》如此嚴謹地引經據典,似乎是高達早期作品中較難得一見的特例。

全文網址 http://breeze1985.pixnet.net/blog/post/18763749

備註:
1. Peter Wollen:Counter Cinema 反電影vs.主流電影
1. 敘事的不透明性 vs. 敘事的透明性:即敘事的系統性瓦解
2. 疏離(estrangement) vs. 認同(identification)
3. 再現(representation) vs. 透明(transparency)
4. 多重敘事涵 vs. 單一敘事涵
5. 開放 vs. 封閉:一種開放的互文領域,相對於封閉-一種統一的、作者的眼光
6. 反娛樂 vs. 娛樂:電影經驗被認為是一種集體生產/消費
7. 真實,相對於虛構:暴露劇情片中的神秘化[1]
彙整自Robert Stam,《電影理論解讀》布萊希特的出現,P.204-205,遠流,2002,台北
2.3 孫松榮,《這座電影出沒的城市-高達的「反身性」策略》,Fa電影欣賞 No.132,P.9

補充第一個鏡頭:
Frame Sound / Narrative

1-1 固定靜位
演員從畫面深處走向鏡頭
《輕蔑》正在進行技術走位
        高達的畫外音旁述《輕蔑》演職員名字與拍攝背景

1-1 攝影師Raoul Coutard將片中攝影機對準高達的鏡頭(透過鏡頭直視觀眾)
        引述巴贊的話(刻意錯誤引用):
電影取代了我們的注視,取代了我們願望更融合的世界。而《輕蔑》 說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2 ) 观戈达尔之九:轻蔑

《轻蔑》在看之前引起了我强烈的兴趣大抵是因为大导演弗兰兹·朗在片中客串了一个导演的角色,你知道一个大师指导另外一个大师演戏,这总充满了十足的噱头。
    在戈达尔1978年在加拿大蒙特里尔电影艺术学院所做的演讲里,戈达尔已经将《轻蔑》的来龙去脉讲的很透彻,对于这部受委托的电影,戈达尔自己认为是一个败笔,虽然他觉得是第一次有充足的预算来拍出理想的电影,在苏珊.桑塔格的《反对阐释》中,她也提到,《轻蔑》存在明显的缺陷,但它仍然足够让人激动。
    我仅就个人的几点观影感受做简略讨论
1.在《轻蔑》中,我们第一次看到了戈达尔配乐功底的成熟,至少我觉得在《轻蔑》之前,戈达尔并不算太重视配乐对整个氛围的烘托能力。《轻蔑》中用反复出现的弦乐使整部电影的沉重感陡然增加。
2.《轻蔑》是关于电影产生的一部电影,戈达尔在蒙特利尔的演讲中不无讽刺地说到:“这些人至少比特吕弗的电影来的诚实些,他的电影企图想让观众说出‘电影就是这样拍’的话来”。弗兰兹·朗在《轻蔑》中扮演准备拍《奥德赛》的导演,所以《轻蔑》在整个凝重的希腊史诗氛围中展开,其中夹杂了对希腊文化的探讨,对当代文化的反思。那些凝固的拍摄希腊诸神雕塑的长镜头在宏大弦乐的背景下,让人过目不忘。我敢肯定,安哲罗普洛斯的《尤利西斯的凝视》在《轻蔑》中获得了太多灵感,同样是关于电影的探讨,同样是有着希腊神话的背景。
3.戈达尔在《轻蔑》中仍然加入了一段他所擅长的恍惚的感情纠葛,一再地面对诸如《精疲力竭》中卧室场景这样的对白的确容易让人产生审美疲劳。我在看《轻蔑》中的感情戏时已明显感到了某种不耐烦,那些机智、神情恍惚的场景已经让我产生厌倦。但戈达尔在《轻蔑》中有一个高明的伏笔,他尤利西斯与珀涅罗珀的故事隐喻了小编剧的感情纠葛,从古希腊神话中重新审视当下的卑微情感,其间用意实在令人起敬。

 3 ) 反对阐释,所以xjb阐释

正处在新浪潮退潮时期,戴高乐将军的第五共和国刚刚结束了阿尔及利亚的冲突,战后的动荡岁月可以说刚刚结束了,刺客社会文化与精神面貌总算有喘息之地,他们的广泛变动才刚刚开始。安东尼·曼、尼古拉斯·雷创作力衰退、约翰卡萨维茨代表的新一代作者追求极致的现实主义,传统叙事结构被不断冲击。新小说理论代表的一种新的书写企图影响了法国电影,产生了《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在这样一个激流涌动的背景下,《蔑视》的美学是有有目的性的进行规划产生的,在叙事形式巨大的革新之下也并没有丧失戈达尔最为擅长的致敬经典的“守旧”与冒犯经典的“革新”的恰到好处的衔接。

这是一部我感兴趣的定制影片。这是唯一一次,我感到能够用大预算拍摄一部伟大的影片。——戈达尔

对于戈达尔来说,本片着实是“大制作”的,莫拉维亚的原著小说,他的主要人物通常是一个头脑清晰又无能为力的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在萨特的《恶心》与加缪的《局外人》之前就表达出了一种存在主义式的不安:丧失行动的能力,而又对自己的不行动有负疚感,不停地徒劳地适应一个正在远离他而去的世界,对于生活的厌倦与冷漠成为了莫拉维亚的主题。这类存在主义的主题在《随心所欲》中已经有所呈现。同时,还有碧姬·芭铎,这一个“带资进组”的女人,她的到来吸引了美国的制片人约瑟夫·E·莱文。碧姬·芭铎的片酬占了预算的一半,而在未来,我们也发现这样的投资无疑是完全正确的。

与《筋疲力尽》类似,全片持续时间被完全压缩在两天之内。全片分为三个部分,分别讲述了经典电影的窘境、夫妻关系的死亡以及最终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第一部分

主要介绍主角一行:编剧、制片人、导演三人组、保罗、卡米耶,阐述了夫妻关系、电影世界的现实存在:“意大利电影正处于困境”意大利电影城布景和《奥德赛》样片的放映和弗里茨朗。弗里茨朗承载着一切的身份进入电影,碧姬芭铎的美艳与神秘的影片内外形象进入电影,米歇尔·皮科利则是来自《眼线》的。这些人在影片中也以指涉自身过去的电影生涯进行场面调度。

制片人普罗科施一开始出现在宛如末日废土的电影城布景之中,惋惜过去的繁华与现在的凄凉“这里是电影的末日”。并且在普罗科施第一次出现的镜头组中同样是采用了横移长镜头和短镜头切分蒙太奇结合的手法,令人惊奇的是场景之间的转换是极其流畅的,戈达尔创造了节奏的断裂,在所有的场景转换时刻进行省略的剪辑,于是在长横移、推拉镜头中夹杂着短镜头的中断,充满节奏感,想到了《谍影重重》系列的快速剪辑下的“呼吸感”,长镜头中也需要这么一个非常精准的切分短镜头的加入,动不动几十分钟的长镜头似乎成了 “镜头长”式炫耀能力方式,本片就已经证明,单纯为了长而长镜头是苍白的。

弗里茨朗则是被美国制片的压制之下成为一个创作力上行将就木的老人,戈达尔从不吝惜让他的挚爱出现在电影上的机会,同时在电影上赋予了弗里茨朗真正的崇敬,弗里茨朗从放映厅走出、点上一支烟,伴随着音乐,在他身后是希区柯克的《惊魂记》霍华德霍克斯的《哈泰利》和罗西里尼,弗里茨朗如同众神中的一个,缓步行走在历史与现在之上,在放映厅观看样片众神雕像的画面交替蒙太奇同时在指涉罗西里尼《意大利之旅》那不勒斯博物馆中雕像的镜头,如同《意》中英格丽褒曼被雕像震撼,戈达尔在“电影的电影”一段用同样的仰拍、摄影机圆周运动和弦乐乐团音乐,无一不在模仿/致敬罗西里尼。当然主题是与《意大利之旅》截然不同的。

而碧姬芭铎一开始以一个极度撩人的姿态出现在银幕上,卡米耶/碧姬芭铎的身体使其符号价值与商品价值置于灯光之下,,同时这个长镜头又采用滤光片按照红色、白色、蓝色的三种颜色基调进行划分,在这个连续与非连续性之间的相反系统中,碧姬芭铎的身体像雕塑一样被打光,欲望冲向观众,并且神圣化,观众的窥淫破坏了夫妻的亲密时刻,观众的欲望投向她浑圆的臀部——投向最为“肉感”、迟钝的肉块,这是一种最纯粹人为性和器物性,观众对于肉感真正向往的是相互依靠的肉体快感,而卡米耶夫妇的接触方式也已暗示了二者的关系,戈达尔揭露了这种欲望,同时将其与片中人物隔断,二者之间的对话也是交错的,还有音乐的中断,尤其是序幕镜头之后“谈正事”和“谈私密部位”一段,以及这段长镜头完成后来到意大利电影城音乐的巨大断裂,音乐存在的时刻夫妻关系是和谐的,观众和保罗都在色彩与音乐之中观察卡米耶的身体,这一时刻是浸入的,而断裂的时刻正是我们重新审视、浸入欣赏身体的时候。

第二部分

聚焦在保罗与卡米耶的夫妻关系危机上,同时第一部分中的“电影世界”同样存在——以电话方式不断抢戏。智慧女神将头转向夫妻的画面、海神的形象替换行程的交代均是指涉《意大利之旅》,同时将人物的命运放置在众神的视角之下。夫妻之间的紧张对峙关系达到顶峰,在夫妻关系决裂的时候,突然插入的画外音和逝去的幸福画面就像吵架一样,等到夫妻开始怀念当初的时候不是和好如初就是彻底决裂只留下过去的回忆了,果不其然,在看似和好之后的一个电话又一次击碎了看似破镜重圆的幻象,在灯台两侧的对峙(大幅度的左右横移增加距离感、疏离感并且还是在cinemascope的作用之下更加强烈),

把夫妻间的隔膜和卡米耶企图逃离这段生活不可逆转的特质影像化了。正如前文所言,这个“带资进组”的碧姬芭铎是本片能名垂影史的重要因素,首先是她本人自带的明星光环,同时还有性感到极致的身体和“敢脱”的精神。在本部分公寓镜头组中,她不断换着假发、衣服、五颜六色的浴巾,将原先原初裸露的身体覆盖但是无比性感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吸引力。她在第一部分撩拨保罗时是大胆而羞怯的(说自己私密部位时候都不用面部表情,只需要娇羞的微动作和声音),而她在中后部分面对保罗的时候用一种单一的、机械的语调读出自己的台词(与背景音旁白成对比)这样的轻蔑彻底激怒了保罗,“粗俗的语言不适合你”,碧姬芭铎的说话把粗话都化为自己的悲哀,同时在言语中流露出了对保罗的轻蔑,这种轻蔑是不可言说无法解释的,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蔑视这个她在一天前可能还全力撩拨的男人,这似乎是宿命的。

第三部分

来到了卡普里岛,电影世界正式介入夫妻生活,保罗和卡米耶身处在一个镜头的拍摄过程中,原先的人物组合被重新分配,一个缓慢的读信镜头,浑浑噩噩的保罗如同在梦中一般仿佛听到了卡米耶读信的声音,同时是汽车油门刹车的声音,连续的音画错位交替蒙太奇连接着一个残酷的镜头。这组镜头中普罗科施摘了路边野花献给卡米耶同样是一个较长的横移镜头,而在结构上与信的画面和汽车快速启动的交替又一次进行了镜头组结构上节奏的呈现。是这样迅猛突兀,就像《随心所欲》中娜娜的死亡一样,信中的告别已经描写了死亡,汽车卡在挂车中就像是影像结构上的段落:“出发画面卡在告别信段落中呈现”一样。由此卡米耶的组合因意外消失,保罗也因此离开,只剩下弗里茨朗一个人进行电影的创作。

Cinemascope(西尼玛斯科普)宽银幕

这种格式的电影被手册派大量使用,他们对着宽银幕大唱赞歌,本片同样如此,西尼玛斯科普使得戈达尔对空间的极度利用、被恐惧与渴望扩张的空白空间的实验相较于景深作戏更加有趣。诚然,西尼玛斯科普系统带来了大量的调度、取景以及最终画面呈现上的困难因此最终消亡,但是,在本片中西尼玛斯科普对于摄影机运动和特写镜头的限制恰恰是戈达尔想要的,片中大量的横移、固定镜头,采用四分之三的角度进行拍摄令线条不会发生扭曲不会产生“鬼脸”的同时人物与空间进行交互,人物被固定在画框边缘位置,中间留给阻隔物:墙、雕塑等,人物之间的隔离同时也是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视线的不交互、碎片化的对话呈现出来的。

色彩与神话

整部影片自一开始就说明要建立在对白色、黄色、蓝色、红色的优先上,红色代表的是愤怒与轻蔑,真是卡米耶的主色调,在公寓中身穿红色浴袍对保罗的挑衅,同时,在弗里茨朗的《奥德赛》中红色又是鲜血的颜色,危险的颜色,同时智慧女神的眼睛表意也已十分明显。而蓝色是保罗的主色调,同时也是《奥德赛》中荷马眼中看到的世界——海的世界的颜色,同时还有雕像的眼睛,同时,《轻蔑》是建立在在神话层/电影世界的烙印之上的,同时也是现实演员背景基础之上的,而红黄蓝也是对于最简洁原初的回归,弗里茨朗在《奥德赛》中“向往一个和荷马的世界相似的世界”,戈达尔也在向往这样一种回归,与罗西里尼《意大利之旅》不同的是,戈达尔呈现了一个荒芜的世界,《意大利之旅》是在决裂边缘的开始,在最终的毁灭中重新找回爱,那么《轻蔑》就是以结合的开始,在废墟之中寻找神迹,而古老的奥林匹斯众神成为了五颜六色古代雕塑的仿制品,男女关系在两天中崩溃、寻常的家庭场景向着死亡与毁灭的漩涡滑落。

摇摆于保罗和奥德修斯之间,卡米耶和佩涅罗珀之间《轻蔑》在两个层面上运作:寓言层面和日常生活层面。在这两者之间,作为中介的电影,既参与了前者又参与了后者,它在诸神的假意漠然之下,不断在两者之间穿梭。——让-路易·博里.《艺术》.1963.12.27

对于这段感情,卡米耶报之以蔑视;对于电影中的一切虚假,戈达尔报之以蔑视;而对于这一切,诸神报之以蔑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4 ) 无法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I don't love you anymore.
-Why?
-I don't know.

戈达尔真的很勇敢,他拍这么抽象的情感。

他肯定知道很多人不能感受到这么抽象的情感。

我们都不喜欢听别人对自己说“你太敏感了太感性了太情绪化了太诡异了想太多了太疯狂了……”什么的,但是大多数人都对我讲这些话。
我有时候会产生错觉,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觉得大多数的就是对的,所以我一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出现那些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情绪垃圾。但是清醒的时候,这种错觉就会被破掉,比如说当我看着这么一个拍模糊的情绪细节的电影在大荧幕上放映的时候,我会发现自己的"情绪垃圾"是价值连城的。

然后我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有人说" You are so sensitve."
我会说"Yes I am. So what?"

然后我身边变得没有了对我讲那些形容词的人。

像是筛选。
朋友越来越少,朋友越来越重要。

像是戈达尔的观众群体的建立。



后来看完电影上厕所。听到旁边两个美国女人说。
-"Eh, Well."
-"I don't know. I mean, l love the color, I mean."
-尿尿声儿


情感上,我觉得比起美国人,欧洲人真的是跟亚洲人相似之处比较多的,我学电影的西班牙同学也这么觉得。我感激这一点,能让我对电影中法国人的情感产生同情。


看到这些细弱的无法解释的情感发生在camille的眼角眉梢,我感到我每次和男孩分手的原因都被解释了,法国男孩Micheal的和我的争吵和拉黑名单也被解释了。我戈达尔用“无法解释”解释了我,就像坐在我面前对我说小鸡我懂你。

 5 ) 《蔑视》:无法像尤利西斯一样回家

原文地址: http://www.qh505.com/blog/post/5122.html

尤利西斯手上拿着剑,目光朝向前方的大海,当经历了特洛伊战争,当结束十年的海上漂泊,他即将回到自己的国土,即将见到离别的妻子,也即将用剑杀死那些求婚者。这是尤利西斯的回家,当一声“摄像机”“安静”传来的时候,尤利西斯只不过是一个演员,《奥德赛》只不过是一个剧本,在摄像机、剧组人员和导演弗里茨·朗面前,回家的现场只不过是一个片场,但是,当波尔走向平台,向弗里茨·朗伸出手告别的时候,回家却变成了一种互文:“我要回罗马,结束我的剧本,一个人总得结束该结束的东西。”离开,回家,在那一刻,波尔就像尤利西斯一样,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大海在前面,这是荷马史笔下的大海,这是电影《奥德赛》里的大海,这是史诗中的大海,这也是现实中的大海,大海深处真的有一个家?真的有等待自己的妻子?真的有剑光里的杀戮?波尔曾经也面对这一片大海,那时他说:“我们的喜悦马上变成泪水,直到我们靠近大海。”仿佛是一句预言,为什么会有泪水,为什么会在靠近大海时会有泪水?似乎是将《奥德赛》的故事移植到了现实里,尤利西斯在回家之后杀死了那些向妻子珀涅罗珀求婚的求婚者,当夫妻团圆他不应该有悲伤的泪水,但是在这个故事里,争议的地方是:尤利西斯参加特洛伊战争是不是因为无法忍受妻子?或者说,尤利西斯已经觉得妻子不忠了,这是美国制片人普罗可修的观点,但是在后来的讨论中,弗里茨·朗却认为,不是妻子背叛了尤利西斯,而是她“蔑视”尤利西斯。背叛和蔑视,变成了两种阐述,也正是这相异的解读,使这个剧本走向了两种可能的结局,而对于现实来说,波尔和妻子卡米尔的爱情也在蔑视和背叛中走向那一片流泪的大海。

互文的故事,在摄像机里,也在摄像机外。女人拿着手慢慢地行走,旁边是在轨道上滑行的摄像机,画外音出现,“安德烈巴赞说:电影取代了一个跟我们的愿望更融洽的世界,《蔑视》讲述的就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故事。”画外音制造的是间离效果,之后摄像机接近镜头,并转向镜头,这一转向很明显的暗示是:镜头对准的是现实,观众可能是演员。这是一种对现实的介入,加上旁白引用巴赞的话来解读《蔑视》,这个多重文本互文的故事就显示出它的层次:电影《奥德赛》构成的是第一层文本,剧组正在这里拍摄根据荷马史诗改变的电影《奥德赛》,围绕着这个电影,美国制片人普罗可修、导演弗里茨·朗、编剧波尔进行过讨论,并力图改编剧本。

在这第一个文本里,就有过大家不用的观点,最主要的是尤利西斯的妻子是否还爱着他,而这也决定了尤利西斯回家的心态,以及杀死求婚者的真正用意。无论是妻子的蔑视还是背叛,最后尤利西斯都拿起了剑,当着最后的结局出现在电影里的时候,引申出了在第二层文本里的讨论,“杀人不解决任何问题”,这是对第一层文本的拒绝,这个结论在第二层文本里出现了两次,一次是波尔和妻子卡米尔回到公寓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之后,坐在浴缸里的卡米尔读到了一本书,书上说:“我们必须反抗,但是杀人不是解决的办法。”第二次提到是在卡米尔和普罗可修乘坐快艇离开拍摄地,波尔和弗里茨·朗讨论尤利西斯的时候,提到他最后拿起剑杀死求婚者不能解决任何办法。

这两次的强调,其实是为第二层文本的结局做一种互文式的铺垫,不管尤利西斯的妻子是蔑视还是不忠,总之,尤利西斯最后杀死了求婚者,而在波尔的故事里,他曾经可能会和尤利西斯一样展开杀戮,因为他出门时带了一把枪,即使那把枪在船上掉了,女助手捡到之后有还给他了,而在他和妻子卡米尔争吵时,从平台走向海湾,直到卡米尔裸体游泳时吗,他身上其实一直带着这把枪,甚至在争吵可能升级的情况下,失去理智的波尔会拿出那把枪,朝向卡米尔,如果再进一步,他还会指向和卡米尔暧昧的普罗可修,那么,波尔就变成了现实中的尤利西斯。

导演: 让-吕克·戈达尔 编剧: 让-吕克·戈达尔/阿尔贝托·莫拉维亚 主演: 碧姬·芭铎/米歇尔·皮科利 /杰克·帕兰斯 /更多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意大利 上映日期: 1963-10-29 片长: 103分钟 又名: 轻蔑 / Contempt

但是,他没有杀人,在主观上或许缺少这一种丧失理智的冲动,和卡米尔发生争执对于波尔来说,更有一种不知道为什么被蔑视的感觉。而在客观意义上说,他也没有了拿枪杀人的机会,因为在卡米尔游泳之后他靠在岩石上睡着了,仿佛做了一个梦,等他醒来是卡米尔留下的纸条:她把枪里的子弹拿掉了,她和普罗可修离开这里去了罗马,最后是“保重”,是“永别”。他没有能够杀人,他也不会杀人,因为杀人不解决任何问题,所以最后他没有成为尤利西斯——即使他最后和弗里茨·朗告别去罗马,他也没有最终以回家的名义和卡米尔重归于好。

也许在波尔告别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卡米尔其实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车祸,当普罗可修和卡米尔开着豪车离开,在加油站加满了油之后,却被一辆槽罐车撞上,双双离世——豪车卡在了卡车的中间,两个人朝着各自的方向死去。一场事故,一次意外,和杀戮无关,和复仇无关,甚至和蔑视无关。所以波尔和卡米尔故事所构筑的第二层文本几乎是在逃离第一层文本,也是在这个逃离意义上,使得“蔑视”这一种情感变得复杂,它无法用杀戮的方式解决,也就是两次强调的那个结论:杀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蔑视》电影海报

复杂的蔑视,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呢?回到波尔和卡米尔的故事,在前一个晚上,赤身裸体的卡米尔还在问波尔,你是不是爱我整个人?从脚到屁股,从乳房到乳头,从大腿到膝盖,卡米尔躺在床上,一个个地问过去:“你喜欢吗?”而波尔也是一次次地重复:“我喜欢。”这是一个真爱的夜晚,不掺杂任何的外来因素,只有两个人。但是,似乎也有了暗示,当卡米尔赤身裸体的时候,旁边的波尔却穿着衣服,盖着被子,一种肉体被遮蔽的状态,其实和卡米尔开放身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就是说,两个人在情爱意义上,是不同步的。

这只是一种暗示,当第二天上午卡米尔去见母亲并陪母亲吃了中饭,而波尔去片场和普罗可修讨论改编剧本的事宜,之后卡米尔也去了那里,也就是从他们重逢在片场之后,两个人的隔阂便出现了。一开始是普罗可修邀请大家去吃饭,车子似乎不能做太多的人,波尔提议卡米尔坐上车,然后自己坐出租车,而女助手则骑自行车。三种交通方式,又是一种相异的隐喻,提前到来的卡米尔在等待了半个小时后才看见波尔抵达,她问为什么这么迟,波尔说没有及时看到出租车,之后又遇到了车祸,但是卡米尔显然已经开始不高兴了,而且显示在了脸上。镜头闪现了刚上车时的情景,这是卡米尔内心活动的一种反映,也就是说,她开始滋生了所谓“蔑视”的情绪。

波尔说要去上厕所,卡米尔却看到他和女助手在说话,并有某种暧昧的动作;回到公寓后,卡米尔便告诉他不想去卡普里岛的片场,波尔想不明白原因;之后卡米尔的母亲打电话来,波尔接电话却说卡米尔出去了,听到对话的卡米尔为波尔的撒谎而生气,而波尔只是想测试中午是不是真的和母亲在一起……卡米尔的情绪变化是明显的,所以波尔几次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卡米尔一直回避正面回答,在两个人的公寓里,事件渐渐升级,一开始是观点不同,后来是争执,最后卡米尔对他说:“我蔑视你,这就是我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提到“蔑视”,对于波尔来说,问题是,昨晚还好好的,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为什么去了片场之后,为什么遇见了普罗可修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卡米尔说到“蔑视”,似乎是一种不屑,一种鄙夷,是自上而下的俯视,那么,从“你爱我整个人”到“蔑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波尔找到普罗可修这位美国制片人,在同意改编剧本的情况下普罗可修向他开除了一张支票,那么蔑视的一种解读是关于钱。在波尔和卡米尔争吵的时候,也说到了钱,卡米尔说,以前写侦探小说,钱不多,但生活并不坏。但是在和电影制片人认识之后,似乎情况发生了改变,波尔一直解释说,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是为了买下公寓,是为了卡米尔,所以这是一种分歧;在这一天,卡米尔似乎看到了波尔的暧昧举动,听到了他的谎言,是不是这一切都没有在以前发生过,这是对于情感的一种背叛,也就是说,那晚被遮掩的身体有了一个解读的理由,而这也是卡米尔产生蔑视的原因;第三重分歧大约是对于爱的理解,卡米尔需要的是彻底的,纯粹的爱,但是无论是公寓还是创作,波尔的爱其实已经建立在物质意义上,甚至卡米尔也成为物质之一,在内心一段心理活动中,波尔说:“如果她死了,我也就失去了我的爱。”而这正是他对“杀人不能解决问题”的理解,而卡米尔的内心想法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死在他怀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卡米尔看来,这种蔑视一开始只是一种情绪的表露,甚至自己也不甚清楚蔑视是不是意味着不爱,即使当两个人开始有了争吵,卡米尔说了一句:“我不爱你了,没什么可解释的,一切结束了”也并非是真正彻底地变成了仇恨,之后一起在卡普里岛,种种不愉快,种种隔阂之后,卡米尔在那个被太阳照见的平台上,面对着波尔依然裸着身体,像那一晚面对波尔时一样;在海湾处,卡米尔也是脱光了衣服,在波尔在场的情况下裸身入海。

蔑视,只是蔑视,但是蔑视的可怕是冷漠,是隔阂,是分歧,最后甚至真的是仇恨。那一句的“保重”和“永别”,是卡米尔写给波尔的留言,但是在她走向普罗可修的过程中,也并没有真正像尤利西斯的妻子一样,被认为是不忠,戴着墨镜,语言不通,就是她和普罗可修之间无法真正在一起的隐喻,而最后死于车祸,则是一种分离的状态。但是,无论是卡米尔的蔑视还是最后的死亡,似乎都和普罗可修有关,也就是这个被贴上“美国制片人”标签的人,引向了第三层文本。

电影《奥德赛》在拍摄,波尔和卡米尔的故事发生在摄像机前,而当镜头前出现摄像机,就代表着《蔑视》之外还有一层文本,那就是这个名为《蔑视》的电影之外的现实,波尔为什么要接手改编剧本的活,大约是钱不够用,而他改编剧本一定是为普罗可修服务的,也就是说,波尔代表的意大利或者欧洲电影,而普罗可修代表的是美国资本,这就是电影时代的一个隐喻:在资本之下,电影该何去何从?代表美国资本的普罗可修其实是好莱坞的制作模式,所以波尔在和弗里茨对话是说他是“独裁者”,而弗里茨说,就像尤利西斯,是简单、聪明和强壮的男人,所以卡米尔代表的纯粹对波尔的蔑视,其实是艺术电影对好莱坞商业模式的蔑视,而最后波尔终于决定回到罗马结束剧本的改编,像是一次在创作意义上的“回家”,但是卡米尔却被一种客观发生的车祸夺去生命的时候,蔑视是不是也代表着一种无法找到出路的迷惘?

那晚他们躺在床上“爱我的整个人”的时候,光线的滤镜分别是红色和蓝色,以及最后的自然光,似乎就是对法国和美国国旗颜色的一种隐喻,电影在这样的镜像中,到底是走向好莱坞式的商业电影,还是继续坚持回家式的艺术电影?其实答案或者是显露在第三层文本里,为什么戈达尔要把摄像机对准观众?为什么要产生间离效果,因为他要制造的是摄像机之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好莱坞的梦境构筑是隐藏摄像机,而让摄像机对准摄像机,把摄像机带向剧情,甚至把《蔑视》直接放在电影里成为其中一个文本,就是为了像卡米尔一样显露出每一个值得爱的地方,袒露无疑,才是真实,才是纯粹,而这也是对于好莱坞,对于金钱,对于“谎言市场”的一次真正“蔑视”。

尤利西斯手上拿着剑,目光朝向前方的大海,当经历了特洛伊战争,当结束十年的海上漂泊,他即将回到自己的国土,即将见到离别的妻子,也即将用剑杀死那些求婚者。这是尤利西斯的回家,当一声“摄像机”“安静”传来的时候,尤利西斯只不过是一个演员,《奥德赛》只不过是一个剧本,在摄像机、剧组人员和导演弗里茨·朗面前,回家的现场只不过是一个片场,但是,当波尔走向平台,向弗里茨·朗伸出手告别的时候,回家却变成了一种互文:“我要回罗马,结束我的剧本,一个人总得结束该结束的东西。”离开,回家,在那一刻,波尔就像尤利西斯一样,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大海在前面,这是荷马史笔下的大海,这是电影《奥德赛》里的大海,这是史诗中的大海,这也是现实中的大海,大海深处真的有一个家?真的有等待自己的妻子?真的有剑光里的杀戮?波尔曾经也面对这一片大海,那时他说:“我们的喜悦马上变成泪水,直到我们靠近大海。”仿佛是一句预言,为什么会有泪水,为什么会在靠近大海时会有泪水?似乎是将《奥德赛》的故事移植到了现实里,尤利西斯在回家之后杀死了那些向妻子珀涅罗珀求婚的求婚者,当夫妻团圆他不应该有悲伤的泪水,但是在这个故事里,争议的地方是:尤利西斯参加特洛伊战争是不是因为无法忍受妻子?或者说,尤利西斯已经觉得妻子不忠了,这是美国制片人普罗可修的观点,但是在后来的讨论中,弗里茨·朗却认为,不是妻子背叛了尤利西斯,而是她“蔑视”尤利西斯。背叛和蔑视,变成了两种阐述,也正是这相异的解读,使这个剧本走向了两种可能的结局,而对于现实来说,波尔和妻子卡米尔的爱情也在蔑视和背叛中走向那一片流泪的大海。

互文的故事,在摄像机里,也在摄像机外。女人拿着手慢慢地行走,旁边是在轨道上滑行的摄像机,画外音出现,“安德烈巴赞说:电影取代了一个跟我们的愿望更融洽的世界,《蔑视》讲述的就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故事。”画外音制造的是间离效果,之后摄像机接近镜头,并转向镜头,这一转向很明显的暗示是:镜头对准的是现实,观众可能是演员。这是一种对现实的介入,加上旁白引用巴赞的话来解读《蔑视》,这个多重文本互文的故事就显示出它的层次:电影《奥德赛》构成的是第一层文本,剧组正在这里拍摄根据荷马史诗改变的电影《奥德赛》,围绕着这个电影,美国制片人普罗可修、导演弗里茨·朗、编剧波尔进行过讨论,并力图改编剧本。

在这第一个文本里,就有过大家不用的观点,最主要的是尤利西斯的妻子是否还爱着他,而这也决定了尤利西斯回家的心态,以及杀死求婚者的真正用意。无论是妻子的蔑视还是背叛,最后尤利西斯都拿起了剑,当着最后的结局出现在电影里的时候,引申出了在第二层文本里的讨论,“杀人不解决任何问题”,这是对第一层文本的拒绝,这个结论在第二层文本里出现了两次,一次是波尔和妻子卡米尔回到公寓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之后,坐在浴缸里的卡米尔读到了一本书,书上说:“我们必须反抗,但是杀人不是解决的办法。”第二次提到是在卡米尔和普罗可修乘坐快艇离开拍摄地,波尔和弗里茨·朗讨论尤利西斯的时候,提到他最后拿起剑杀死求婚者不能解决任何办法。

这两次的强调,其实是为第二层文本的结局做一种互文式的铺垫,不管尤利西斯的妻子是蔑视还是不忠,总之,尤利西斯最后杀死了求婚者,而在波尔的故事里,他曾经可能会和尤利西斯一样展开杀戮,因为他出门时带了一把枪,即使那把枪在船上掉了,女助手捡到之后有还给他了,而在他和妻子卡米尔争吵时,从平台走向海湾,直到卡米尔裸体游泳时吗,他身上其实一直带着这把枪,甚至在争吵可能升级的情况下,失去理智的波尔会拿出那把枪,朝向卡米尔,如果再进一步,他还会指向和卡米尔暧昧的普罗可修,那么,波尔就变成了现实中的尤利西斯。

但是,他没有杀人,在主观上或许缺少这一种丧失理智的冲动,和卡米尔发生争执对于波尔来说,更有一种不知道为什么被蔑视的感觉。而在客观意义上说,他也没有了拿枪杀人的机会,因为在卡米尔游泳之后他靠在岩石上睡着了,仿佛做了一个梦,等他醒来是卡米尔留下的纸条:她把枪里的子弹拿掉了,她和普罗可修离开这里去了罗马,最后是“保重”,是“永别”。他没有能够杀人,他也不会杀人,因为杀人不解决任何问题,所以最后他没有成为尤利西斯——即使他最后和弗里茨·朗告别去罗马,他也没有最终以回家的名义和卡米尔重归于好。

也许在波尔告别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卡米尔其实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车祸,当普罗可修和卡米尔开着豪车离开,在加油站加满了油之后,却被一辆槽罐车撞上,双双离世——豪车卡在了卡车的中间,两个人朝着各自的方向死去。一场事故,一次意外,和杀戮无关,和复仇无关,甚至和蔑视无关。所以波尔和卡米尔故事所构筑的第二层文本几乎是在逃离第一层文本,也是在这个逃离意义上,使得“蔑视”这一种情感变得复杂,它无法用杀戮的方式解决,也就是两次强调的那个结论:杀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复杂的蔑视,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呢?回到波尔和卡米尔的故事,在前一个晚上,赤身裸体的卡米尔还在问波尔,你是不是爱我整个人?从脚到屁股,从乳房到乳头,从大腿到膝盖,卡米尔躺在床上,一个个地问过去:“你喜欢吗?”而波尔也是一次次地重复:“我喜欢。”这是一个真爱的夜晚,不掺杂任何的外来因素,只有两个人。但是,似乎也有了暗示,当卡米尔赤身裸体的时候,旁边的波尔却穿着衣服,盖着被子,一种肉体被遮蔽的状态,其实和卡米尔开放身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就是说,两个人在情爱意义上,是不同步的。

这只是一种暗示,当第二天上午卡米尔去见母亲并陪母亲吃了中饭,而波尔去片场和普罗可修讨论改编剧本的事宜,之后卡米尔也去了那里,也就是从他们重逢在片场之后,两个人的隔阂便出现了。一开始是普罗可修邀请大家去吃饭,车子似乎不能做太多的人,波尔提议卡米尔坐上车,然后自己坐出租车,而女助手则骑自行车。三种交通方式,又是一种相异的隐喻,提前到来的卡米尔在等待了半个小时后才看见波尔抵达,她问为什么这么迟,波尔说没有及时看到出租车,之后又遇到了车祸,但是卡米尔显然已经开始不高兴了,而且显示在了脸上。镜头闪现了刚上车时的情景,这是卡米尔内心活动的一种反映,也就是说,她开始滋生了所谓“蔑视”的情绪。

波尔说要去上厕所,卡米尔却看到他和女助手在说话,并有某种暧昧的动作;回到公寓后,卡米尔便告诉他不想去卡普里岛的片场,波尔想不明白原因;之后卡米尔的母亲打电话来,波尔接电话却说卡米尔出去了,听到对话的卡米尔为波尔的撒谎而生气,而波尔只是想测试中午是不是真的和母亲在一起……卡米尔的情绪变化是明显的,所以波尔几次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卡米尔一直回避正面回答,在两个人的公寓里,事件渐渐升级,一开始是观点不同,后来是争执,最后卡米尔对他说:“我蔑视你,这就是我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提到“蔑视”,对于波尔来说,问题是,昨晚还好好的,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为什么去了片场之后,为什么遇见了普罗可修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卡米尔说到“蔑视”,似乎是一种不屑,一种鄙夷,是自上而下的俯视,那么,从“你爱我整个人”到“蔑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波尔找到普罗可修这位美国制片人,在同意改编剧本的情况下普罗可修向他开除了一张支票,那么蔑视的一种解读是关于钱。在波尔和卡米尔争吵的时候,也说到了钱,卡米尔说,以前写侦探小说,钱不多,但生活并不坏。但是在和电影制片人认识之后,似乎情况发生了改变,波尔一直解释说,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是为了买下公寓,是为了卡米尔,所以这是一种分歧;在这一天,卡米尔似乎看到了波尔的暧昧举动,听到了他的谎言,是不是这一切都没有在以前发生过,这是对于情感的一种背叛,也就是说,那晚被遮掩的身体有了一个解读的理由,而这也是卡米尔产生蔑视的原因;第三重分歧大约是对于爱的理解,卡米尔需要的是彻底的,纯粹的爱,但是无论是公寓还是创作,波尔的爱其实已经建立在物质意义上,甚至卡米尔也成为物质之一,在内心一段心理活动中,波尔说:“如果她死了,我也就失去了我的爱。”而这正是他对“杀人不能解决问题”的理解,而卡米尔的内心想法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死在他怀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卡米尔看来,这种蔑视一开始只是一种情绪的表露,甚至自己也不甚清楚蔑视是不是意味着不爱,即使当两个人开始有了争吵,卡米尔说了一句:“我不爱你了,没什么可解释的,一切结束了”也并非是真正彻底地变成了仇恨,之后一起在卡普里岛,种种不愉快,种种隔阂之后,卡米尔在那个被太阳照见的平台上,面对着波尔依然裸着身体,像那一晚面对波尔时一样;在海湾处,卡米尔也是脱光了衣服,在波尔在场的情况下裸身入海。

蔑视,只是蔑视,但是蔑视的可怕是冷漠,是隔阂,是分歧,最后甚至真的是仇恨。那一句的“保重”和“永别”,是卡米尔写给波尔的留言,但是在她走向普罗可修的过程中,也并没有真正像尤利西斯的妻子一样,被认为是不忠,戴着墨镜,语言不通,就是她和普罗可修之间无法真正在一起的隐喻,而最后死于车祸,则是一种分离的状态。但是,无论是卡米尔的蔑视还是最后的死亡,似乎都和普罗可修有关,也就是这个被贴上“美国制片人”标签的人,引向了第三层文本。

电影《奥德赛》在拍摄,波尔和卡米尔的故事发生在摄像机前,而当镜头前出现摄像机,就代表着《蔑视》之外还有一层文本,那就是这个名为《蔑视》的电影之外的现实,波尔为什么要接手改编剧本的活,大约是钱不够用,而他改编剧本一定是为普罗可修服务的,也就是说,波尔代表的意大利或者欧洲电影,而普罗可修代表的是美国资本,这就是电影时代的一个隐喻:在资本之下,电影该何去何从?代表美国资本的普罗可修其实是好莱坞的制作模式,所以波尔在和弗里茨对话是说他是“独裁者”,而弗里茨说,就像尤利西斯,是简单、聪明和强壮的男人,所以卡米尔代表的纯粹对波尔的蔑视,其实是艺术电影对好莱坞商业模式的蔑视,而最后波尔终于决定回到罗马结束剧本的改编,像是一次在创作意义上的“回家”,但是卡米尔却被一种客观发生的车祸夺去生命的时候,蔑视是不是也代表着一种无法找到出路的迷惘?

那晚他们躺在床上“爱我的整个人”的时候,光线的滤镜分别是红色和蓝色,以及最后的自然光,似乎就是对法国和美国国旗颜色的一种隐喻,电影在这样的镜像中,到底是走向好莱坞式的商业电影,还是继续坚持回家式的艺术电影?其实答案或者是显露在第三层文本里,为什么戈达尔要把摄像机对准观众?为什么要产生间离效果,因为他要制造的是摄像机之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好莱坞的梦境构筑是隐藏摄像机,而让摄像机对准摄像机,把摄像机带向剧情,甚至把《蔑视》直接放在电影里成为其中一个文本,就是为了像卡米尔一样显露出每一个值得爱的地方,袒露无疑,才是真实,才是纯粹,而这也是对于好莱坞,对于金钱,对于“谎言市场”的一次真正“蔑视”。

 6 ) 拉开抽屉找一个回形针,就能击溃一个人类

没想到大学时不太感冒的导演,他的一部不算代表作的彩色片,带来那么大的震撼。

一直以为有些感受是文学才能给予的,如《红楼梦》让人浑身凉透的人性描写。反之亦然,电影呈现的画面空间纵深,亦是文学所不具备的。

但他娘的,戈达尔做到了,没见过《蔑视》这么野蛮地打破文学电影界限的,为什么他敢拍这么细碎、抽象、文学式的情感?

啰嗦到无法再啰嗦的夫妻对话,但每一句都揪心得像走钢丝,看他们徒劳无功的分分合合,像极你和身边人。

「尤利西斯回到故土」「妻子乘船奔向太阳」等象征、互文玩得毫不突兀,画面震到你眼泪都出来。

更不用说治愈强迫症的复杂场景调度,天知道这些明星排练多久才能做到?

走出万象天地,我对朋友说:要不是来深圳,进电影院,或许十年、二十年后才会有耐心看这部《蔑视》,或许永远不会看。

在《蔑视》中,我触碰到类似「电影的边界」的东西,那里没有什么摄影构图、电影符号学、戏剧冲突,那是与生活本质的直接对话,你是谁,就看到谁。

一幕幕影像,重拳打在身上,提醒人类都一个鸟样:充沛的情感,那么多人生阶段要完成,却浑身都是弱点,你拉开抽屉找出一个回形针,就能击溃。

那些伟大作品,直指生活真相的段落,往往没有油腻的哲思……

可能只是妻子的一个眼神。

可能只是一块滑雪板。

或者,白纸一张。

 短评

戈达尔又一部杰作,借了电影的壳讲述了一对男女的矛盾,用物化女性的方式讽刺了物化女性,玩弄商业套路的同时背地里搞的依旧是自己任性的艺术。看的最过瘾的莫过于第二幕密闭环境,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疙瘩最强最复杂的剧作表现了,标志性的疙瘩式色彩依旧百看不厌。

8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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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中不乏实验性。1.神话,主线与导演生平的三重互文,对[奥德赛]的新阐释与夫妻情变的暧昧演绎。2.间离手法:开篇长镜-摄影机对准观众,红白蓝滤镜配芭铎裸身。3.狄奈许肃穆悲悯的弦乐与剧情的疏离。4.红黄蓝三原色-对应感情亲密度或商业vs艺术?5.翻译的误译-沟通隔膜-荷尔德林诗的普适。(8.8/10)

10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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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影展,戈达尔还是很有恶趣味的,如图2-5。戈达尔的电影归根结底还是在讲爱情,对两位女演员衣服颜色的调整随着片子里对爱情的走向在变化,如图6-9。两男一女以金钱为准则的爱情悲剧或许应该被蔑视,但当时的社会也许就这样。长镜头调度很棒。(图见微博http://weibo.com/1856087511/DewdVmcK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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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月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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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开头将镜头对准观众,结尾又摆向大海,巧妙的模糊了现实与电影的界限,进入了那个巴赞所说的“更接近我们愿望的世界”。②在语言差异的处理上十分出彩,错误的翻译和理解营造了一个别样的氛围。③镜头是活的(蓝黄红三色滤镜、墨镜下的视角),故事却是死的,数次插入的管弦乐更是适得其反。

16分钟前
  • 康报虹
  • 还行

没想到我会看戈达尔审美疲劳的这么快,中间跟精疲力尽如出一辙又像极了安东尼奥尼的公寓大段游走对话戏除了在颜色穿衣镜头上动点心思以外,内容气氛上实在没有力度,不断重复运用的管弦乐在沉重意义的营造上也力不从心。开场把镜头对向观众,结尾对向大海。

19分钟前
  • 牛腩羊耳朵
  • 还行

开篇的职员表是是旁白念出来的,影像是拍摄电影的过程。电影史上第一次,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了观众。开头5分钟就被震撼了。“我们在一起有了更多虚伪的透明。”台灯居于对话者中间的对话那段,不断开关的台灯阻断了交流。弗里茨·朗出演。电影里用了太多滑轨来拍摄对话。

23分钟前
  • E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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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非常安东尼奥尼了,标志性的代表着人际疏离的大块色彩以及无法沟通的现状,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与恋人间无休止的争论则更从反面凸显了人在现实中的隔阂感,从头到尾都在讨论爱的存在与否,显然它是缺席的,女主角神经质似的表演跟安电影中的女性十分吻合,戈达尔真的可以说是现代电影的先驱者了。

25分钟前
  • 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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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士多德说“愉悦”是一种运动,是突然感觉到灵魂进入它的本真状态。我看戈达尔总是有这种感觉。每个迷影导演总有一部迷影作品,这部大概算是疙瘩的那部吧~终于感受到了疙瘩被沟口健二的影响,和王家卫被疙瘩的影响。尤喜爱弦乐主题音乐,因为我想不到有比人与人之间突然而来的蔑视更宏大的主题了。

27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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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人的多国外语能力只有《兰心大剧院》能媲美。想看这片的,一定要先看片再看原著,否则片子没法看;无所谓的,直接看原著。信息量和层次远逊于原著,电影信息量本就比文字小,这不怪戈达尔。但每个人都在演自己互相之间没化学反应,戏也连不上,就有点问题了。让我费解的是男女主角和奥德赛的互文,男主角先是接受弗洛伊德分析法对奥德赛的解读(也就是反荷马的解读),也就是说此时他内心对两人关系其实很接受,这就已经和原著男主角从一开始就纠结的状态背道而驰,这倒没关系,改编嘛。那么后来突然改口要坚持荷马的意图,就成为了纯粹因为制片人勾引自己老婆而发泄?这逻辑有点问题,戈达尔和莫拉维亚对荷马的思想解读完全相反没事,但你得自洽啊,或者戈达尔读原著没读明白?我需要找找有没有戈达尔自己解释为什么要这么改。

28分钟前
  • 小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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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垂直纵向摄影(悬崖阶梯/屋顶日光浴)创造古典现实主义,公寓空间的浮雕/男女主角形成对称构图耐人寻味;朗与荷马并列/不妥协的艺术家,秘书弓背当桌子写支票、像丢铁饼一样丢样片盒的制片家/金钱武器,编剧从书柜里拿枪/知识武器劝住女友离开却没能力使用,片头床上谈心的蓝/红滤镜消解色情形象。

31分钟前
  • 火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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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太松散了些。戈达尔电影的本质是一种“儿戏”,角色带着先入为主的指令扮演和宣读某种立场,但又因为是“儿戏”,他并不谨慎考虑扮演(符号联结)的有效性,也不在乎说服观众这一立场的完整性。因此从人物本身逸出奔向符号序列的离心力,以及不屑/无能化身为绝对理念的第二种离心力叠加,便形成了戈达尔电影中悲剧的来源(也是他钟爱间离和中断的原因)。所以,观看戈达尔乐趣不在于被结构力形成的完整说服,而在于被元素碰撞而不到达的瞬间连结击中,产生的思维火花。观赏他的乐趣是智性的、官能性的、瞬时性的,唯独不是逻辑或体系性的,正如在《狂人皮埃罗》的开始,他对委拉兹开兹的描述:到了晚年,他不再描绘事物,只描绘事物“之间”。蔑视是被凝视者对凝视者的,生活对电影的,古希腊对现代的,神秘对精算的,身体对欲望的,大海对人类的。

36分钟前
  • 白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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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达尔唯一一部提前写好完整剧本的电影,奥德赛夫妻生活的全新演绎。开场依旧红黄蓝三色递换,2016年的戛纳海报即出自本片结尾。应美国投资方强行加的女主美丽裸体是一大看点,阿兰·贝加拉说当时碧姬芭铎不想在戈达尔的电影里裸体出镜,于是找了替身,但美国投资方没有发现。(戈达尔影展)

37分钟前
  • 喻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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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关于电影的电影,玩的不够好。见到弗里茨朗,致敬。法语、英语、意大利语、德语,太古怪。男女之间的情爱,室内空间的对话,陷于自我迷醉中,冗长得令人乏味。部分场景好莱坞,对移动镜头。开片极好,床上独白,三原色的运用,迷人。所谓BB毫无魅力,当年的男人真瞎眼了。配乐太赞,不然只有三星

38分钟前
  • 把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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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剧本和现实的三重Intertextuality处理得极好,自我指涉从开镜导演出声便以开始,翻译和合拍又具嘲讽意味。深沉的弦乐让片段式的神话叙事得以连接,也阻止了我antonioniphobia的发作。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严肃地引经据典了,坚持到结局的互文丢掉了新颖感,不喜欢这样的处理。

42分钟前
  • Derrid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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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达尔的电影乃是demonstration――既是一种演示性的论述:一种证明,又是一种挑战性的否定:一种示威; 反色情与物化也好,反好莱坞商业也罢,他从不以隐喻和寓言写作达到此类目的,台词直接地是某种宣言与启示,而影像同时也是思想,正如其认为作为思想形式的文字与电影并无无本质区别. 故本片最引人注意之处并非摄影机的自反与对神话的指涉,而单纯是这"演示"的方式; 现代人是由于蔑视而离开伊大嘉还是回到伊大嘉后遭遇蔑视?可惜在来得及思考这问题之前,我们已经首先被电影内外的空虚无聊所吞噬.

45分钟前
  • JeanChristop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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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SIFF@影城;当蔑视浮现的瞬间,我们之间土崩瓦解;奥德赛与角色之互为镜像,互文参照,不仅从普世意义上阐释了婚姻中蔑视的起源,更大大拓宽时空架构,这就是大师拍流俗题材也能显格调的原因;室内长镜跟拍,横摇,红蓝大色块,戛然配乐。卡米耶是不受文化影响的自然秩序的化身。

50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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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蔑视]的结尾,摄影机引导我们与奥德修斯的目光重合,从而为我们展现出现代人家园的样子:在一边汪洋之中再也不见传说中的伊萨基岛。影片在婚姻问题之上叠加出的神与人话题显然是在指涉电影自己。导演作为神既然已被推翻,那么人们是否就能无畏宣称:神的不在场可以帮助我们呢?狗达在这里表现出挣扎,他在朗、卓别林代表的古典神话性电影与现代人心理学化的生活之间前后摆动。真正的人类情感如何可以在电影里得到展现,他没有给出答案。这部作品在他的序列里有着承前启后的地位,它是他前期创作结果的一个总结和对后面的一个展望。

52分钟前
  • brennteiska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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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里戏外的一通折腾。情感上的无意义争吵,拍摄中别有用心的影射。这个故事太孱弱,禁不住这么多东西的堆砌

57分钟前
  • 九尾黑猫
  • 较差

#SIFF# 影城三厅/满场。关于电影的电影,比特吕弗的《La nuit américaine》更有批判性。以希腊神话《奥德赛》里尤利西斯与佩内洛普的关系映射Paul与Camille之间的关系,以及导演、制片、编剧间的关系。Brigitte Bardo演这种神经质的femme fatale太妥当了。(片中引用布莱希特时也称他BB)

1小时前
  • b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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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为了面包,我不得不去市场,一个兜售谎言的地方。满怀着希望,和其他小贩排成一行。这是什么?好莱坞。”弗里茨朗的这句台词仅次于还是属于他的“宽银幕只适合拍蛇和葬礼”之后位列金句榜第二。说实话,朗的邪魅气场太过强大。眼罩虽摘,威相不减,独目原装面前,韦恩李马文都得甘拜下风。后面那位好莱坞大亨不巧又是个方法派。方法派的可怕之处?抢戏!摔个胶片签个支票都那么酷!就好像白兰度把个混混演得比神父教授都有内涵。所以轻蔑的问题是,四人中最具个性魅力两个只能配角,而你却让观众主看另两个?相较于客串的朗和怒摔胶片的帕兰斯,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纠结真的没太大意思。撑不起主题音乐。

1小时前
  • 赱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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