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呼唤

《远山的呼唤》是山田洋次80年的作品，由高仓健，倍赏千惠子主演。用流行的话讲，山野洋次，高仓健和倍赏千惠子是铁三角。类同于几年前香港杜琪峰，刘德华，郑秀文的组合。

   我知道这个铁三角的是因为《幸福的黄手绢》。《幸福的黄手绢》是我儿时印象极好的日本电影，长大以后下意识中就特别关注这部电影的评论。偶然的机会，在宜良县城的新华书店中翻到一本影视专业的教材，其中有对《幸福的黄手绢》的评述。这教材在力赞《幸福的黄手绢》的同时提到了另一部电影，这就是《远山的呼唤》。

   于是逛音像店总要问到《远山的呼唤》，得到的回答是店员的一脸茫然。这也难怪，20多年前的老片子，年纪比他们还大，只好作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几天前在一家大音像店中无人问津的旮旯里，居然摆放着一盒D9的《远山的呼唤》。虽是盗版，但有日中两个音轨，中文是上译配音。影像经过了修复，很清晰，色彩漂亮极了。

   真是好电影，回家后一连看了三遍，遍遍都有新心得，遍遍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远山的呼唤》是名片，专业评论一定不少。我不是影评人，只是一个电影爱好者。但我还是想发表一些个人看法，因为我很喜欢这部电影，纵有班门弄斧之嫌却也顾不得了。

   影片讲述的故事很简单：杀人犯田岛耕作逃亡到北海道一户单亲农家，为年轻寡妇风见民子打工。经过一天天辛苦的劳作与和睦的朝夕相处，耕作同民子母子之间产生了真挚的感情。耕作最后被判处入狱4年，当他乘坐火车心灰意懒的被押往监狱的时候，民子跟上火车告诉耕作，她们母子会等他回家。

   山田洋次在表现这样一个简单感人的故事时并没有平铺直叙，而是将希区柯克式的悬疑同小津安二郎式的温情以及黑泽明式的理想主义精神结合起来。使影片既充满了健康质朴，清洁爽朗的田园气息，又不乏情节的张力，同《幸福的黄手绢》一样，堪称“雅俗共赏”的典范。

   朴实生动的人物刻画是影片的最大成就。

   田岛耕作出场时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他神情冷漠，不苟言笑，只知道认真的干活。他的内心世界似乎将永远是一个迷。随着情节的展开，我们渐渐清楚了耕作的性格和爱好，以至于人品。首先，他是一个非常自觉的人，在风雨之夜初次请求在民子家投宿时，他只希望在屋檐下蹲一夜。其次，他是一个勤劳的人，他初到民子家就帮助民子接生小牛。最后离开时，还通宵协助兽医为母牛做手术。再次，他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他赶走了骚扰民子的虻田。同时他是一个勇敢而心胸开阔的人，他敢于和来势汹汹的农田三兄弟格斗，胜利后豁达的与他们讲和。当然他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劳动之余他爱骑马，并在赛马比赛中取得了胜利。而且他是一个有爱心的人，民子生病时，他认真料理农场，用慈父般的关爱温暖着武志。他更是一个经历坎坷，内心痛苦而坚毅的人，年少时目睹父亲的骤死，他强忍住眼泪。成年后妻子因无力偿还高利贷而自尽，高利贷者在他为妻子守灵时向他逼债，出言不逊，他气愤之极而误杀高利贷者而逃亡他乡。其实他还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只是作为一个经历坎坷的成年男子，他要承受的东西太多，现实不允许他显露自己丰富的情感。影片的最后，在民子的感动下，他终于流下了眼泪。

   影片就是这样用一段段质朴的生活对话，一幕幕生动的劳作场景使田岛耕作这个人物在我们面前逐渐鲜活起来，让我们由疑惑到敬重，由敬重到同情，由同情到感动，由感动到祝福。

   关于民子，我们最初只知道她是孩子的母亲，丈夫死了，独自操持养牛场。随着剧情的发展，就发现这个女人非常不容易。要管理农场，要料理家务，要照顾孩子，要随时与突出其来的自然灾害和人为干扰做斗争。甚至因为劳动量过大，她还病倒在医院里。我们从民子亡夫哥哥一家的口中，从民子表弟的叙述中，知道了她坎坷的经历，年轻漂亮而敢于冲破家庭的阻挠，同实干家精二到北海道垦荒。丈夫去世的不幸没有击倒她，她历尽辛苦而百折不挠，使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丈夫留下的养牛场。在她与耕作的对话中，我们更明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也曾想过放弃，但只要稍有希望，她就会不懈的努力。在影片最后，民子走上火车，向耕作发表了爱的宣言，用爱情与亲情的温暖感动了耕作，感动了过去曾经骚扰他的虻田，甚至感动了警察。生活中的种种苦痛，苦痛过后的种种欢乐为我们深刻的勾勒出民子勤劳，勇敢，坚强，善良的品格。

   男孩武志，幼年丧父，艰难的生活使他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懂事，像大人一样坚强。但他是幸福的，因为他有爱他的母亲，母亲不让他吃的东西，他就不吃。有什么小秘密，他总是先告诉母亲。然而同其他孩子一样，他内心深处依然深深渴望父爱。耕作教他骑马，给他讲自己儿时的遭遇，帮助他母亲料理农场，潜移默化中，他已默默视耕作为父亲。所以当耕作离开时，他哭喊着追逐着远去的警车。在平淡和朴素的叙述中，一个天真可爱，诚实善良的儿童形象被导演生动的刻画出来。

   当耕作，民子和武志成为一个整体，我们看到了蓝天白云下的辽阔原野，看到了在马背上回头望的耕作，绿草上微笑的民子和欢呼的武志。我们更看到了一张温馨的全家福。虽然这个家庭是苦难中的邂逅，是风雨后的重组，但正是这份苦难，这些风雨，让他们更明白生活的意义，幸福的真谛。其实维系家庭和谐的不只是血缘，更是在现实生活中，平凡劳作里点点滴滴蓄积的诚挚的情感交流。

   劳动是影片表现的另一主题，影片一开始就是以民子与耕作为母牛接生这一劳动场面开端，接近尾声时又以耕作同兽医为母牛做手术来结束，中间穿插了建栅栏，挤奶，割草，修理鸡圈等细节。影片通过主要人物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进行的艰苦劳作，肯定劳动，鼓励劳动，赞美劳动，深刻揭示出劳动不仅是物质财富的创造者，同时也是人类一切美好情感的锻造者这一深刻主题。

   而北海道广阔壮美的风光则是影片的另一大亮点，碧蓝的天空，飘动的白云，油油的碧野，灿烂的阳光，绯红的夕阳，晚归的牛马，无不让人神往。而导演更善于用对比的方式展现风光美。影片一开始接生小牛和尾声抢救母牛两个场景，都首先向我们交代了风雨交加的严酷环境，再为我们呈现雨过风清，朝霞漫天，宁静秀美的原野清早，更用小牛犊的出生以及母牛的安然无恙来衬托人类劳动的伟大。将劳动，自然风光，人类的真挚情感融于一体，是自然美，创造美，人性美的和谐统一。

   悠扬的音乐成为了电影的点睛之笔。主题音乐不长，也没有时时在全片中萦绕，而总是在关键时刻骤然响起，渲染气氛，深化主题。对于情感比较丰富的观众，主题音乐无疑又是的催泪剂，使郁积的情绪得到释放。相信大多数观众在仔细观赏完影片以后，只要主题音乐再次响起，又都会重新沉浸在电影所营造的激动，欢乐，幸福的氛围之中。

   电影的旁白很特别，不是用话外音交待故事，而只是叙述地点和季节。早春是电影旁白的开头，经过生机盎然的春天，短暂的夏天和收获的秋天，情感的花朵在严冷的冬天依然美丽的绽放，以爱的光与热抵御残酷的风雪。巧妙地寓意出生命如四季，难免坎坷与磨难，但只要挥动勤劳的双手，坚守爱的信念，一定会走过艰难的严冬，迎来冰消雪霁的暖春。

   随着时代在进步，生活的快节奏和境遇的变化无常总让人茫然无措，从而丢失了一些本该珍惜的东西。《远山的呼唤》是一曲歌咏生活的赞歌，是一首感人肺腑的抒情诗，是一幅清新自然的田园画。她用理想主义的光芒照亮我们日趋阴暗的灵魂，用真爱的温暖消融我们心灵深处的积雪，用悠扬质朴的音响荡涤我们尘封的纯真渴望，鼓舞我们用双手与真心向着美好的明天奋勇前行。

如果生命只是一种等待，

     　 那么，为了证明爱的存在，

　 我愿忍受一切寒冷，

 等待在多年以后，

再次与你相遇，

只为你，等待。

                                                                       ——题记

     《远山的呼唤》，这部由高仓健、倍赏千惠子主演，由“日本具有平民情结与气质的导演”山田洋次拍摄于1980年的电影，不知感动了多少人，二十九年以后的一个深夜，我也无一例外的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如《幸福的黄手绢》般，“于细微处见真情”，影片用最浅淡、平和、含蓄的方式，却刻画出了最深刻动人的感情，轻易的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让人在酸楚中体味着生活的隽永与爱情的内敛。

  他——田岛耕作，坚忍，正义，英武，含蓄，几乎所有形容血性男儿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身上，他可以说是完美男人的典范。她——风见民子，勤劳，倔强，温婉动人，弱不禁风的身躯底下埋藏着一颗坚强的心，有着东方传统妇女的所有美好品德，中年丧偶的她独自承担起照顾诺大的农场与儿子武志的重任，在艰辛中坚守着丈夫留下的事业。

  他与她邂逅于一个暴雨骤起的夜晚，惊恐、担心、防范是她对这个因迷路而请求留宿一晚的陌路男子所有的抵触情绪。再一次，他意外的出现在她面前，正是农场最忙的时节，他提出做她的帮工而不计较报酬，至此，他走进了她的生活，一切那么自然、协调。

  正是这个伟岸、高大的男人，为她撑起了一片天，他宽阔的肩膀承担起了大量的农活，所有粗重、繁杂的活儿他都认真而沉默的处理着，如一头只知耕耘，不为所求的孺子牛一般；正是这个眼睛有一股勾魂摄魄的魔力，载满了悲伤和喜悦的男人，为她这个寡妇出头，把骚扰她的男人击退，并以最古老、最优雅、最绅士的方式来与对方决斗，如一个侠士般赢得了武志的敬佩；正是这个外表冷漠、内心细腻的男人，在她受伤入院的那段日子里，替她料理一切农活，帮她照顾儿子武志，并言传身教，当武志害怕一个人入睡时，他告诉他：“在生命中，男人遇到要忍耐的事太多了，但是即使这样，也千万不能哭”；他还教会他：作为一个男人，要学会守信用。

  对武志，他是怜惜的，当第一次他问他：“你爸爸呢？”“死了”听到他看似不在乎的回答，一定触动了他自己对父亲的回忆吧，同样的自小失去父爱，对武志，他教会他如何骑马，如何待人接物，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的角色担当，在小武志的心里，慢慢的，他填补了爸爸的缺失，俨然他在他心中已是一个“爸爸”的形象。

  正是小武志与他的亲密交往，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强化了民子渴望重新建立一个新家的信念，看着他骑马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那样的英武、潇洒，如少女般欣赏与爱慕的情愫在她眼睛里熠熠发光，是他，这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中，给她带来了自丈夫去世以来久违的、熟悉的安全感，让她一直伪装坚强的外表可以暂时卸下，回归到一个女人该有的小鸟伊人、柔弱细腻。

   赛马场上，她带着小武志为他加油助威，那样的温馨仿若一家三口之间才有的温情，她为他挑选合适的新衣，不正代表着她内心对他的接受与认同吗，“你以后住进来吧，外面天冷，我并没有把你当外人”，如此简单直白的话语不正是她情感的暗示吗，于她，他最终以一个有责任感，能担当的男子形象走进了她的心里。她那颗苦弱的心，在黑暗中泅渡，本需要一根意外漂来的横木，或者不经意点亮的渔火，正是他为她的天空撑起了一把能够遮风挡雨的伞，才最终收获了她的爱。

  本来茫茫人海中的两个陌生人，偶尔聚到一起，假装熟悉一下，会很快陌生下去，你向左，我向右。但于他们，并没有精心的准备，也没有刻意的靠近，更不是同一方向的追逐，爱情于他们只是一种面对面的相遇，并在这相处的时光里，在互相扶持的时间罅隙里，爱情顺其自然的诞生。

   如张爱玲一针见血的描述：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伤城。于他，有着属于他自己的隐私与秘密，彼时，他曾经的妻由于偿还不清贷款而自缢，在妻子的灵堂前他由于忍受不了债主对妻子的谩骂与侮辱而误杀他人，从此亡命天涯，所有的秘密顷刻间全盘拖出，纵使隐身于这个人烟稀少的小镇，他还是被发现了，法律还是要制裁他。

  “叔叔，你去哪儿啊？”小武志追在警车后边跑边喊，年幼的他并不知道内情，唯一担心与牵挂的只是这个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叔叔究竟还会不会回来，那么的期盼他不会离开，那么的期盼他可以如“爸爸”一样的疼爱自己，只是，他还会回来吗？

   影片的结尾将故事推向了高潮，让人跟着潸然而下，情到深处两无言，飞雪扬天的列车上，出乎意料的，她找到了被判四年有期徒刑并正被押去服刑的他，并急中生智，以一种借喻的口吻方式，给予他一个女人的不言慰籍，向他表明了自己等待判刑丈夫归来的决意，第一次看到他目朝车窗外默默流下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她递给他一块手绢擦眼泪，也许是导演的刻意安排，又是一块黄色的手绢，幸福的黄手帕曾是倍赏千惠子和高苍健他们在北海道茫茫大原，真切演绎过的挚情关怀，此刻也许也正寄予着导演对幸福的憧憬与对真爱的追去吧。

   他们的爱情开始于万物复苏的春天，经过短暂的夏天和收获的秋天，情感之花居然在寒冷的冬季璨然绽放。正是这样一个平凡朴实的女人，使他的曾经冰封的心涣然冰释，重获温暖，四年的日子，纵使在牢中，但想到有一个那么美好的女人在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家的呼唤时时在拨动内心的心旋，此时他的心应该是无比温暖的吧。

           生活的根基，是一颗自然的平常心。如同涓涓清流从心底淌过，来自我们与世间周遭的人与事和睦妥当相处的道理。那应该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是不那么确定的事。不剧烈，也不荣耀。如花期一期一会，活在当下。而幸福与真爱，也在寻常的生活中，在点滴的关怀中，在细水长流的相处中，隽永而弥足珍贵！

高仓健和倍赏千惠子主演的这部日本电影可能是至今为止我真正流泪的片子，而且是忍不住地哗哗而下。整个片子田岛耕作神情冷漠，沉默寡言，加上北海道的肃杀冬天，显得压抑之极。高大强健的耕作和清瘦单薄的民子在劳动中不断走近，却因耕作是个负案重犯使情节急转直下。让我流泪的是片子结尾--------匆匆赶上火车的民子坐在耕作对面，曾经追求民子也被耕作揍过的胖子也一起来了，只听得胖子对民子说：“啊，太太，很久不见了，听说你不养牛啦，到城里工作去啦。你和你儿子娘儿俩要在那里住上几年等你丈夫回来，这话是真的吗？”民子点头。胖子向耕作瞟了一眼，又说：“就他那个笨蛋啊．．．．．．”耕作听着，含泪凝视民子。民子从手提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然后递给耕作。耕作用戴着手铐的手接过手帕，捂住脸。胖子禁不住大哭起来．．．．．．茫茫雪原上奔驰的列车承载着人性的至纯至善至美，东方民族特有的含蓄直至使用反话来表达爱意的方式在片尾形成了催人泪下的高潮。也许在压抑中爆发激情是日本文化的特质，但此片导演无疑是煽情催泪的高手。现在日本中年人情感片如《失乐园》无论怎样也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