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男女

在交出第一份独立执导的长片作业前，刘国楠在广告行业已摸爬滚打15载，加之曾经跟随张艺谋、顾长卫等名导，积累了不少经验。回望《合约男女》的拍摄，能够看到他的上心之余，也会明白为何郑秀文与张孝全都称赞，那曾是一段如此愉快的合作时光。
 
■第一次拍浪漫爱情喜剧，有没有加进一些特殊想法？
□刘国楠：其实是第一次拍长片。之前参与过电影的独立分组拍摄，电视剧就更多了，而且拍广告也有15年。短片里几十秒到几分钟的浪漫都有，接触这种题材不是第一次。但这是长片处女作(笑)。接到制片方剧本后，2个月内改了3稿，随时在想有什么能跟别的浪漫爱情故事和电影有区别。当然，只是去猎奇不一定是好事。找到新东西，还要让剧情、人物都合理，这才是最重要的。这过程既短暂又纠结，挺虐自己和编剧。
 
■有什么改动觉得特别虐，或者难以突破？
□刘国楠：比如怎么去设置才能让二人的相遇不一样。是否要给人物制造困难，是否要制造困难再设置二人的社会悬殊性，这都比较纠结(笑)。做一种不一样容易，但同时要浪漫，要困难、悬殊、尴尬，又让观众觉得不可能，但最后就是可能了，这样综合放在一场戏是很难的。
 
■你说看中了这种不可能的可能，是怎样想到要拍这么大的差别？而且霸道总裁是女方，刚好颠覆了。
□刘国楠：对。这种颠覆首先跟今天很多爱情价值观有关系，可能很多人觉得，现在一提到爱情、婚姻，就要有条件。但是真正的爱产生的时候，有条件吗？没有。也没有什么门当户对或地位悬殊，或者必须收入平等，必须拥有什么(笑)。我们其实在聊一个不太娱乐的问题。今天很多人已经失去了真正爱的价值观，作为文艺创作者，我们没有权力和义务去指责别人，但还是可以有一点点责任和意识，把某一些价值观放到作品里。你认可也好，诋毁也好，假如能从影片里感受到爱不分高低贵贱，爱的价值观就是纯净，这就够了。男霸道总裁与灰姑娘的题材太多了，我们就做个女的(笑)，但影片中女性的霸道不是生活上的。她有很坚强的外壳，因为她太脆弱。我们往往看到某些人自尊心很强，外在很封闭，其实可能内心极其脆弱，才会用霸道来自我保护。叶瑾就是这样，所以她更需要爱。
 
■社会地位那么高，跟郑秀文以往的角色挺不一样，但在内心，依然非常向往爱。
□刘国楠：对，那就回到刚才的问题，加在影片里的就是大反差。人物外在和内在有大反差，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的矛盾体。很多时候正常人的外在和内心就很矛盾，我们设置了人物的极致大反差(笑)。Sammi(郑秀文)扮演的霸道女总裁就是这样。张孝全扮演快递员，虽然很多人觉得地位不高，但是他的灵魂很高贵，这就是大反差。而两个人在一起，社会关系也是大反差。3个大反差形成的6个对立矛盾体组成了影片中的人物关系，这就是与别的电影不一样的，每个人物都很丰富。

■为什么说张孝全表现出的木讷、被动是给你的惊喜？
□刘国楠：很多时候我们看一个男人，他话很少，但是都做在行动上，这样才是暖男。张孝全是文艺男神，我看他演的很多文艺片，都很暖心，为什么那么多观众喜欢？那就要分析他本人的状态。我就觉得很闷的人很man(有男人味)，这样的人内心很暖很丰富，情感很细腻，演喜剧的话一定很落地。在前期做剧本、讨论剧本的时候没想到，张孝全的喜剧天赋那么高。他不是像其他演员那样去搞笑，他完全是走内心。你就觉得，哇，太舒服了。他的无奈、木讷、被动，以及被迫产生出来的喜感，真的是一份惊喜(笑)。
 
■如何调动戏里戏外性格反差那么大的演员？
□刘国楠：张孝全一开始交流不多，他就自己想怎么去演。当然，包括在前期沟通剧本的时候，我经常会把二位叫到一起。当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都是尽量让他们在一起。我说其实你们有的时候可以先沟通，不用分别找我，你们感觉最好的时候来找我，那我们就是两个意见(笑)。我不是特别独断，因为我相信，如果创作方向一致，越多头脑越丰富。我们先统一方向，演员、编剧沟通时如果偏了，马上拉回来。整体把控的情况下，我会很主动地问Sammi怎么想，孝全怎么想，当有不一样的地方，要迅速找到3个人的共通点来进行拍摄。如果他俩没想法，觉得导演的ok，就按导演的来。但在表演过程中，一条完了我会跟他们沟通，哎，能不能这样。是这样来调动二人。慢慢地，大家沟通就越来越顺畅，他俩各自的沟通也越来越好。
 
■借种生子这样的题材很新鲜，灵感是怎么来的？
□刘国楠：虽然法律不允许，实际上民间已经产生了。影片设置人物是外籍，很多人拿了外籍身份后，因为年龄大了，会借种生子。不过其实影片强调的并不是借种生子，而是爱情。叶瑾看似刚强，其实内心很脆弱。当她面对男人一次又一次的背叛，看到闺蜜在国外生了好几个孩子，就觉得已经成为剩女，还追求爱情干什么？再追求爱情是否还会受到伤害？那我可以去找适合生孩子的种，我把所有的爱都给孩子，不给不再信任的男人。这也是爱情，爱情最重要最珍贵的，就是付出。这是它的初衷(笑)。
 
■片中有绿幕，特效镜头多不多？是否主要集中在张孝全在飞机上的表演？
□刘国楠：飞机上面是实拍，包括飞机内部和跳出舱外，有一部分跳伞也是。特效镜头不是很多，绿幕大多数用在他俩撑着降落伞在诺曼底上空时，因为在空中不可能拍到那些近景。孝全单独跳伞时专门找了中国跳伞冠军队来拍摄，全由跳伞冠军陪着(笑)。
 
■拍了很久吗？
□刘国楠：一共实拍48天。
 
■拍摄过程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刘国楠：拍摄有很多时候都是在解决问题。这部影片困难还不是很大，最大的困难是天气。在广州和深圳都面临只有一天时间的问题，结果有大暴雨(笑)。在20天时间内，我们在法国拍摄的场景有9个，从西北角沿着西海岸一直转到巴黎。法国诺曼底海岸边有个城市全是彩色房子，阳台、窗框、门都是不一样的颜色，而且政府规定每一幢房子每年审批的颜色不可重复。那个段落是在阳光下，海滩边的房子很漂亮，就像童话世界一样，结果拍摄那天有台风，就等到雨停了再拍，但就是阴天。诺曼底海岸边上等到大晴天，但是没风，就会有各种小虫子糊在脸上。法国和中国工作人员共同想办法去轰，用喷雾器等工具，但在海边，喷完一会儿就没了(笑)。




（原载于《看电影》APP，摄影师为魏浩然）

郑秀文时隔多年再度领衔主演爱情喜剧，便是《合约男女》最大的噱头。

在爱情喜剧中，郑秀文就是那道光，吸引着焦点，又辐射着能量。



而票房的长期高企宣示了影迷对她的喜爱，亦彰显出爱情喜剧有了郑派这一分支。

这世上有一种演员，不一定有雕琢得完美无缺的技艺，但恰是那些不经意的瑕疵甚或破绽，使得这个角色，或者演员本身，传递了一种可亲可感的知觉。你会觉得那就是身边人，那就是自己，或者是这尘世之所以有趣或可爱的所在。

郑秀文便属于这一类演员。




都是郑秀文，也只能是郑秀文。


她演戏足够用情用心。



那种痛感是能够深切地凿在观众心上的，而叶瑾袒露脆弱的瞬间，亦能使浓郁的悲戚有了渲染开去的可能。



那种由衷的欢喜也会顺着银幕蔓延四溢，而叶瑾被肖博打开心扉之后，也会有一场极致的喜乐守在末尾。

其实，爱情喜剧大抵如此。遇上对的人，感觉晴空万里，尔后哪怕历尽风雨，最后也会修成正果。


而当出现所谓的女强男弱，在社会常规的定义下，身份、家底、年龄等各种“违和”，又会被扩大一轮。


不过，往往在这些门不当户不对的旱土中，因为相遇相知而滋生的相爱相伴，又特别有纠结的空间以及喜悦的冲力。

可以说，这也是首次与中国内地摄制组合作的郑秀文在爱情喜剧范畴的又一次突破。


叶瑾有点像升级版的少棠，身居保险公司总裁高位，把霸道二字诠释得凶相毕露。


而当这座无法着地的冰山为肖博所消融，诠释与传递的还是这些年来一以贯之的彼此需要与相互慰藉。


《合约男女》这两个障碍更多的爱侣，诚然也另辟蹊径地捕捉到这些能够引起强烈共鸣的都市情感。

而这种从天生不对到天生一对的悲喜交错，少一分情真意切与火花四射，都会变得味同嚼蜡。

但郑秀文身上偏有种痴傻，有种执着，有种疯魔，游刃在爱情喜剧里，始终引力十足。


在郑秀文的爱情电影世界中，张孝全这一搭档亦算得上差异甚大。

不过，一旦把戏外的真实感受尽数搬到戏内，那种从陌生人之间不自在的相处，到日渐明朗的情投意合，又往往更为可信。


在可信的基础上，二人的对手戏凸显为电影最大的看点，不止是张孝全如何包揽搞笑戏份，还有郑秀文如何在主场发热发亮甚至发出新枝。

但正如郑秀文自己所说，如今的年纪不可以再演Kinki(《孤男寡女》)，再演也不会好看，所以只能不断提升，而《合约男女》在得失间恰有足够多的层次去发挥。

同时，这一对的成功，在某种程度上呼应了电影世界中更多元的爱情想象。

这也是《合约男女》的现实意义所在，不仅所有门当户对的砝码尽数瓦解，而且爱的流向也被重新规划。


对于追随遍二十多年郑式喜剧的人而言，还是会庆幸当年的郑秀文，历经起起伏伏后，还能在光影世界中站稳，盈盈一笑。


未来的戏路是否康庄不必断言过早，至少，她守得住这一亩三分地，也不至于拓不了他方的边界。

诚如《合约男女》的宣传语，“来日方长”，急什么呢？





附：看电影前，写过一篇推介稿，发于《看电影》第721期（封面为《欢乐好声音》）上，当中起了两个略得意的小标题——“有种喜剧，就是要郑秀文”和“有‘种’喜剧，不如看张孝全”。
等到终于可以存到公号时，还是觉得不如后来发在《看电影》APP上的这篇小文来得简约可爱，反正大部分内容也是裁自这篇推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