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There is only one perfect view,that is the sky over our head.

昨天刚看了纪录片《平衡》，扎西在里面说了一句话：“姑娘的心，高原的气候，变化无常。”如果你自以为理解女人的心理，真是应该看看这部《看的见风景的房间》，也有译作《窗外有蓝天》的，估计就是源于本文开头那句乔治爱默生引用其父的话。
之前对这部电影没有什么了解，虽然经常看有的人给自己起这样的网名。一个小小的房间引发了一个如此动人的故事，让人不能不佩服原著作者E·M·福斯特和电影导演james ivory的才气。你说佛罗伦萨风景迷人我不反对，但前提是，不是谁去了都能发现佛罗伦萨的美。今天的我们是绝对不用指望再有这样的作品诞生了（真他妈的悲哀）。古典时代一去不返。要是巴尔扎克们还活着，现在的作家肯定都想把他们掐死。关于福斯特我没什么发言权，但是看着电影就知道这绝对是小说改编的。感谢导演james ivory为我们献上了一份如此厚重的向古典致敬的大礼。
少女的心实在是个五彩斑斓的无底洞。骗了所有人之后还是老爱默生一针见血的对露西道出事实：你是在骗你自己。这样的故事被写了千百年，其实一句话就能讲清楚，无非是礼教束缚的家庭里一个少女私奔了。福斯特就是有魔力把它讲的如此活泼，健康，最后的圆满结局也没有丝毫俗套之感。细腻传真的描写把这部作品从老套的故事框架中解救出来。于是我们看到了虚伪八卦又抠门的姐姐夏洛特，故作清高附庸风雅的眼镜男西索，特立独行的女作家伊兰诺，还有怪诞却善良的老爱默生，古典并不是枯燥的代名词------即使古典对有些人来说是枯燥的，你要是能硬着头皮看完，绝对会大舒一口气----------啊！--清新 ！（题外话，想起托马斯-曼的《特里斯坦》来了，语言的感觉很像本片。）
印象最深的是毕伯、弗莱狄、爱默生三人洗澡那一段，露的太自然了，本来一本正经的绅士们脱下衣服在秘密湖里戏水，老毕伯挺着大肚子跟两个年轻人一起在树林里裸奔（跟电影查泰来夫人有的一拼），仿佛他自己也年轻了几十岁，何等自由洒脱。现在人们看这样的镜头难免不去想断背什么的，实在是对美的糟蹋。
当然不能忘了我们的主角是可爱又倔强的露西小姐。少男少女在佛罗伦萨的乡野亲亲小嘴应该无可厚非，起初我们的露西小姐还真没把这当回事。但是大人不这么想。他们骂你荷尔蒙过多时估计是怕想起自己的当年了吧。于是我们的露西小姐就这样在流言和谎话中痛苦的寻找答案。碰巧，我们率真的爱默生先生也在进行类似的行为-----包括单相思，是个男人就该知道这玩意有多苦-----好吧，最终他们还是私奔了，如此从容的回到佛罗伦萨度假，相似的客人相同的风景，天还是那么蓝，蓝得照得见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秘密。

讽刺使人产生优越感，于是喜剧诞生了；把所有人物都讽刺一遍然后告诉你他们都很傻很天真，这叫古典的喜剧。我真希望自己的世界是另一个样子-----最好是在佛罗伦萨，二十世纪初的某个夏天。

Chambre Avec Vue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C'est un ailleurs 这是别处
C'est une chambre avec vue 这是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C'est un ailleurs 这是别处
Un lien où j'ai vécu 通向我住过的地方
Quelques bonheurs 那些幸福
Passés inapercus 不知不觉间流走
Quelques douceurs 那些甜蜜
Avec une inconnue 我与一个相识而又
Que j'ai connu... 陌生的女孩……

C'est le grand air 这是郊外
C'est une chambre avec vue 这是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C'est le grand air 这是郊外
Juste au coin de la rue 在小路的一角
Une vie entière 一个人的一生
De la fin au début 从结束到开始
Douce et amère 有甜蜜也有苦涩
L'ai-je vraiment vécue 我真的在这里住过吗？
Je ne sais plus 我不知道
Je ne sais plus... 我不知道……
 
当我进入《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所创设的情景中去的时候，我感到进入了一种内心所向往的东西中心去了，而这种东西似乎和现实永远不能调和，我不知道艺术所提供的是否是一种麻醉或逃避，影片中的那种恬静的生活状态，优美的风景，绅士与淑女彬彬有礼的态度，连内心的冲突都看上去无伤大雅，……我应该赞美它吗？拯救与逍遥之间不能调和的矛盾使我只能远远看着那个色彩缤纷的影像世界，带着渴望的眼神，那个仿佛上帝的荣光中所呈现的美景。

一．在佛罗伦萨的英国人

露西和表姐夏洛蒂来到了著名的旅游胜地佛罗伦萨，在她们下榻的旅馆里，露西为了自己的房间不能看到风景而遗憾，这是影片的开头。仿佛是《围城》里说的：“要真正认识一个人，最好在旅行中（大意），作为英国贵族阶级的淑女露西来到了热情洋溢的意大利，在他者的地方，由于陌生带来的新鲜感，也由于内心感到的对外部世界的渴望，她无论如何也想马上看到窗外的风景，这一点，也暗示了埋藏在恬静外表下露西的内心。

影片开头在意大利旅馆中所营造的氛围，极其准确也充满情趣地给我们展开了一个美好旅程初始的感觉，我们可以推断，那是个英国人常下榻的地方，她们在餐厅遇到的那些人，都是清一色的英国绅士淑女，这些人物的出场，谈话，显示了各自鲜明有趣的性格，爱默生父子，毕伯先生，赖恩小姐（女作家），露易丝和艾伦小姐，夏洛蒂喋喋不休地表达自己的不满，牛肉煮老了，老爱默生的粗鲁无礼，旅馆服务太差……；赖恩小姐一本正经地在餐桌上发表着她对于意大利以及旅行本身的“独特”意见；老爱默生的儿子乔治用食物在盘子里拼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而老爱默生很直接地表达着自己的好意—他建议用自己的两间观景房换露西她们那两间普通房；和热情的教区牧师毕伯先生在旅馆的巧遇。这些看似琐碎的人和事都带有就要展开旅程的清新心情，以及被掩饰的兴奋感觉。
　　　　
在广场上观光的一场很有趣，在露西这边，这个表面恬静的淑女被广场上的那些巴洛克雕塑弄得有点眩晕，那些扭曲的形体，被凝固下来的战斗姿态，一切都是和她成长的环境相反的，两个意大利人在广场上斗殴，一语不合，一个把一个刺死了，凶手当场被警察带走，瞬间，两个生命在一种激情所带来的偶然行为中消亡了，那个被刺的人临死时恐怖的双眼，被死神在很短时间内夺去生命光华的双眼，正好就在露西的眼前，她当场晕倒，这时，乔治出现了，他扶住了她，两个人的内心发生了激变，爱情与死亡几乎在同时降临，这世界的奇迹随时出现。而在表姐夏洛蒂这边，她和女作家赖恩小姐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游览，夏洛蒂把主心骨完全交给了赖恩，这里，我们看到，原来两个平时看起来装腔作势的中年淑女也那么孩子气。
　　　　
正如赖恩小姐所说，要了解意大利，最好要到她的乡村去看看，我要说，此片中的这场郊游是电影史上最为唯美，也最使人心神激荡的郊游，影片中，露西在这场郊游以后回到家，未婚夫塞西尔偶然读到了赖恩小姐写的一本新书，我们从这本书里，从塞西尔故作深情的朗读中又重温了那个场景：“离佛罗伦萨遥远之处，她似在梦中漫游着，在大麦田波浪般的金海中，抚触着深红色的罂粟花，全然不知他已经来到她的身旁，自他唇间流露出无声的宣言，就如同所有恋爱之中的男女，此时他无声胜有声，紧紧地将她拥入他强壮的怀抱里，……”
　　　　
这是又一层虚构的意象场景，在影片自身的第一层虚构场景中，露西，夏洛蒂，赖恩小姐，爱默生父子，在意大利的英国牧师伊格先生，毕伯先生，乘着两辆马车出行，那是一个春末夏初的时节，草长莺飞，漂亮的意大利车夫坐在前面和女友亲热，伊格先生一路上说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一个老年上层阶级所能接受的虚伪，道学，偏见，洋洋自得，假知识分子态度在他身上都能得到体现，这个可笑的老伊格先生发现了前面的车夫的行为后，就硬把车夫的女友赶下车，那个有一头美丽的亚麻色头发的意大利少女下车后回头忧郁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情人。

（这个美丽的意大利少女的回眸镜头是此片中让我永生难忘的镜头之一）
　　　　
山坡被种满了大麦，绿色的长麦芒看上去象雾一般，深红色的罂粟花开在麦田里，乔治爬上了苹果树，对着自然神奇的造化大声呼喊：自由，爱情，这些永恒的东西只有在地球上最为自然和谐规律面前，也才是能大声呼喊出来的。露西因为插不上表姐与赖恩小姐的悄悄话而去找男士们的，但是年轻的意大利车夫却把她带到了乔治面前，也许在车夫的心中，如此美景和最佳的时节，年轻的人们本该相爱。那时乔治正站在大麦地里，看着山坡下的风景用帽子扇风，他看见了她，乔治被一种激情左右着，他走上前，毫不犹豫地吻了她，在无数的问号面前，在世界的庞杂与荒芜面前，爱就是答案！
 
　　　　
这时，天要下雨了，近旁的乡村风景都处在乌云的阴影下，而远处的佛罗伦萨仍然沐浴在天上泻下的一缕阳光中，仿佛金色的圣城。
　　　　
乔治没有和众人一起乘马车回去，他不想掩饰自己心中的激动，和找到答案后的狂喜，爱情是多美好的东西，所以，乔治在春末的大雨中奔跑，好像独自一人在欢乐中振颤。
　　　　
二．家
露西回到了在英国的家，我们不由得把英国乡村和意大利风光作一番比较，由于主人公露西的关系，我只能看到月亮街附近的情形，那是富足的上流社会，漂亮的别墅前后都有花朵和树木，人们彬彬有礼，用高尚的趣味活动来填充自己的生活，读书，打网球，沙龙聚会，喝下午茶……，但是不久前我们还在意大利大起大落的风物中徜徉，佛罗伦萨的建筑，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数不清的教堂里面辉煌的壁画和雕塑，连广场上的普通公共雕塑都是赞美意大利过往的历史荣光的，意大利乡村有时美丽得不似人间，意大利人热情奔放，总的来说，意大利绝谈不上温而文雅。
　　
露西无论如何都成长在英国上流社会的安定平的背景中，就像简奥斯丁在《傲慢与偏见》里给我们叙述的生活场景，“在这样的地方，连下场雪都能成为生活中重大事件”，所以她与塞西尔订婚是很自然的事。
　　
影片并没有批判批评之意，那里仅仅有一点嘲笑，那里的人和事物都是电影所呈现的镜像，在这面镜子里，人物所给我们或滑稽可笑，或真挚感人的形象，就比如塞西尔，这个公子哥，他宣称自己讨厌所有的工作，但是我们并没有看见他拿什么来抵抗现代社会的机械性，他只是躲在自己安全富足的阶级里发言而已，在装腔作势的可笑外表底下，他是个被圈养的孩子心态，这个孩子整日穿着硬领衬衫，戴着夹鼻眼镜，作出他并不能驾驭的绅士姿态，我们在他的笨拙举动里着实晒笑了一番，但谁又能保证那镜中的人物，不是自己身上的一小块或一大块形象的反射呢？
　　
在他们订婚之后，露西和塞西尔在水塘旁边散步，周围都是参天的大树，蕨类植物的叶子把林中小道都遮蔽了，塞西尔坐在一棵孤芳自赏的铃兰旁边侃侃而谈，但是他又结结巴巴地表示要吻露西，我们注意到他并没有行动的勇气，怯懦地用语言作为探视，果然，他的笨拙把事情搞砸了，露西此刻不无遗憾地想起了意大利乡村的一幕。
　　
其后乔治和父亲也来到了月亮街，正是通过塞西尔才租到了房子。
　　
在露西家的石板路上，红色的满地锦旁边躺着一本深红色封面的书，就像夏天的颜色一样浓郁，那正是莱恩小姐写的一本新书《在意大利凉廊下》，被塞西尔读着，露西和弟弟 ，乔治在打网球，在一个充满戏剧性的场景中，露西和乔治同时听到了那个关于佛罗伦萨乡村的段落，在乔治的追逐下，露西终于乱了方寸。
　　
影片的四个小标题1。向乔治撒谎，2。向塞西尔撒谎，3。向毕伯先生，妈妈，弗莱迪和仆人们撒谎，4。向爱默生先生撒谎，露西几乎对身边的所有人撒了谎，包括她自己，她害怕面对自己心中的激情，如果说，她渴望看到窗外的风景，那和突然闯入的乔治相爱，无疑就是走进了风景内部，她自己成了画中人，毕伯先生早就说过她“如果你的生活能像你弹奏的贝多芬一样，那该有多和谐啊”，但是，她内心的激情就仅限于弹奏贝多芬，和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果真如此吗？她对乔治撒谎说不爱他，对塞西尔撒谎说他没有真正爱他，并以此为由解除婚约，对妈妈撒谎说要去希腊观光，其实是想逃避，对老爱默生撒谎时，被老爱默生打断了，他对泪流满面地露西说：你爱乔治，全心全意地爱他！
　　
三．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在数次看过这部电影后，情节和内涵已经不重要了，我就像一个站在远处的观景人，在风景面前连思考也沉静下来。
　　
我们何以失却了简单的幸福，我们还能在地球上建立天堂吗，抑或这是个悖论吗？
　　
在看这部老电影的时候，我常想，不安的因素什么时候占据了艺术的主流，联想自己的生活，我像乔治在佛罗伦萨时一样，依然充满了问号。
　　
他们在意大利看到的美景，使我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种带着希望的眼光，何尝不是把世界看成一个意大利乡村呢，那样的美，那样充满未知的神奇，天上的云气和依然泻下的金色阳光，但是我自己现在的生活却悬在半空之中，既失去了美丽的希冀，又不能真正专注于庞杂的时代生活，当乔治有一次星期天从外地回来看父亲的时候，他从火车站出来正好遇到到去露西家走亲戚的夏洛蒂，他骑着自行车，一路蛇形跟在夏洛蒂后面，这个场景也让我那难忘，在少年时代，我就曾幻想着自己在不太远的地方有个工作，然后每周回来—与风景若即若离。
　　
我想要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最起码能看到院内的风景，夏天的时候，从树叶间漏下的阳光斑斑驳驳射到纱窗上，我们也将在凉廊下读小说，满地锦长在脚旁，孩子们在玩耍。

女人总是喜欢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而对于男人来说，风景是在心里的。蓝蓝的天，小鸟的歌唱，这一切都在心里。爱默森先生用叉指着自己的胸口，虔诚地说道。

这是《看得见风景的房间》那对奇怪的爱默森父子刚出场时的一句台词。于是来自英国的美丽的露西小姐在牧师的说服下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和表姐——所有欧洲古典文学里最常见的陪衬角色——一个老处女搬进了能够看见佛罗伦萨美丽风景的房间。镜头拉伸，从露西小姐的视野看出去，窗外是Arno河，意大利的美丽风光安静地铺陈在整个画面里。故事就是这样的背景下展开的，舒缓而宁静，带着欧洲古朴的生活气息。

福斯特的原著我觉得甚至不如电影拍的好，有些章节太拖沓，不如电影脉络清晰。整部影片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它被分成了十几个小节，每一个小节开始之前会出现一个用繁复的花纹做外框的标题，有一种英国特有的严肃刻板的幽默成分，并且带着十足的欧洲文艺腔。影片里的台词大部分还是忠于原著，花哨而正式的句式，从直着脖子持一口英国英语的演员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的动人。

第一次看这个片子看的是中文配音版。我认为西片如果是配音的，一般来说，好看程度就要打很大一个折扣。因为老的配音演员总喜欢过于夸张地表现外国电影中的人物情绪。这一次再看，不但让我感受到演员们平缓而得体地表现福斯特笔下优美的语句，而且还看到中文版中已经被剪切掉的，英国古典电影中不多见的一场裸戏。那是露西和她的未婚夫还有妈妈一起散步时，遇见自己的弟弟、乔治还有镇上的牧师在池塘里洗澡的情境。从露西的眼神以及偷笑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不是那种被繁文缛节束缚着的英国上流社会人家的小姐，她必不甘于作为自己未婚夫的摆设，她的心里太多激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佛罗伦萨开满罂粟花的乡间，露西被乔治强吻之后，表面上如同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的那样愤怒地离开了他，其实心里却偷偷地萌发了爱的念头。

说起那个不由分说的吻，再和露西与那个假模假式未婚夫订婚后的那个吻一比较，后者便让人忍俊不禁了。我们这位戴着金边夹鼻眼镜的未婚夫对露西说，露西，好像我们订婚之后我还没有吻过你。露西说，是的。未婚夫说，那我可以吻你么。露西说，当然可以。于是未婚夫紧紧地抿着双唇像品尝中药那样蹙着眉接近了露西，在十分勉强的接触中，这位先生的夹鼻眼镜险些掉了下来，慌忙地用手去扶。露西说对不起。未婚夫说没关系。然后他又扶了扶眼镜，捋了捋头发，像一个绅士一样拿着文明棍走在前面。

影片的音乐是另一个动人的部分。里面多次选取了贝多芬、莫扎特和舒伯特的曲子，在乔治第一次吻露西的时候，还引用了普契尼的歌剧燕子中的咏叹调朵瑞塔的梦想。那也是一个和爱情有关的故事，故事的女主角朵瑞塔也和男主角有着让人荡气回肠的一吻。而片头普契尼脍炙人口的唱段我亲爱的父亲与影片主题也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吻合，描述的都是女主角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个曲子在鉴赏课的时候老师曾经提醒我们注意其中凄婉的意味。老师是个意大利中年女子，她说英语的时候，某些音节仍让我联想起那些优美的咏叹调，难怪人有曾经告诉我意大利语是音乐的语言。

我想用乔治在说服露西离开她未婚夫时的话语来结束这篇文章，他说：他只是想占有你，然后像欣赏一副油画或者一个象牙盒子一样看着你。你只是他可以占有并展示的一件东西。他不希望你思考，不需要你真实地存在。他不爱你，可是我爱。即使当我紧紧拥抱你的时候，我仍然希望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看完这样的电影，我去欧洲的念头又更强烈了一些。

Mr. Emerson: There is one thing impossible that's to love and to part. You will wish that it was. You can transmute love, ignore it, muddle it, but you can never pull it out of you. I know by experience that the poets are right: love is eternal.

                         ---- A Room with A view


英国电影总是以一种非常安静以及不太符合现代快餐文化的方式出现。因为其背后不同于美国快餐大片的社会历史和文化背景，所以很需要一种心境看下来。正因为如此，我电脑里的英国电影，常常是放了许久，其间打开N次，却很难找到合适的状态和心情看下来的，无论是《A Room with A View》，《84 Charing Cross》，还是《Emma》。但是一旦在某个时间能让自己安静的看完整个电影的时候，你会意外并且惊喜的发现，原来这些安静，初看起来，或许还有些沉闷的电影，甚至还有着泛黄的底色，古老而陈旧的生活方式，却有一种在不经意间抓住你的心的魅力，而且这种魅力是比好莱坞大片更深沉更持久的魅力。
 
今天晚上外面下着很大的雨。吃晚饭的时候打开了放在电脑里几乎一年多时间的《A Room With A View》，一路看下来，却渐渐的沉浸到了故事中间，为Lucy的勇敢，自我和倔强，为George的不羁，自然和活泼而感动。天晓得，我是多么喜欢敢于打破“界限”和忠于自己内心的的人！18世纪的英国故事，有很多都以描述不同社会等级之间的爱情为线索，象简 奥斯汀众所周知的《Pride and Prejudice》，《Sense and Sensibility》，再象这部《A Room with A View》。所不同的，只是前者是男方的社会地位高，后者是女方的。也许英国人本身也有些厌恶了过于繁琐甚至有时候有些可笑的上流社会规则，于是将这种自嘲反映到自己的艺术作品当中。
 
如果说，是做为影评，我并不太擅长去评价电影的表现手法，镜头或者音乐的处理；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将之看做人生的一个微小缩影。这个故事或许曾经真实的发生在那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出身中产阶级，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姐在一次佛罗伦萨的旅行中爱上了只是socialist阶层的男孩儿。感情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在那次广场晕倒，男孩扶住她惊心的照顾中；又或者是在一起野外聚餐时，他疯狂而随性的仰天大喊中；更或者是在那个不容分说“粗暴”的吻中...这一切都让这位从小接受良好礼仪教育的小姐兴奋和惊奇不已，在不知不觉中，两颗心慢慢的靠近。
 
给我印象很深的有三个场景，第一次是George在野外爬上树疯狂的大喊“nature!”，站在一望无际金黄色的田野，面朝蓝天，双手张开，后来看见Lucy，跑上来，什么也没说，抱住她亲吻她。第二次是George和爸爸搬到了Mr. Beebe先生的隔壁，家的附近有一个小湖，某一天Lucy的弟弟与Mr. Beebe先生来访，三个男人出门看见小湖，不由分说脱光衣服跳进湖里嘻戏，后来又跳上岸互相追逐，被过来的Lucy，Lucy的妈妈和她的未婚夫遇见。其未婚夫身为英国绅士的过度行为与三个还赤裸着身体的男人自然流露的鲜明对比。第三次，是George去Lucy家打网球，Lucy要进屋，George尾随着她，冲上去吻她，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那个拿着书一本正经看得正入神的Lucy的绅士未婚夫。
 
人类社会进入文明阶段，爱情也随之总是与不同的社会规则和压力联系在了一起。或许“门当户对”这个词有其一定的道理，但是它却不是绝对的真理。在那个等级森严的社会，爱情是通过一种隐忍的方式来表现，因为青年男女们不得不做出或者说出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相符合的行为和话语。他们的爱，只存在于互相对视的热烈眼神中；和压抑情感之后难以抑制的泪水中。爱，并不是象好莱坞轻松喜剧里那么简单的说出来和做出来的，它总是那么重，有猜心，有逃避，有压抑，有痛苦...安静或许是很沉闷，只是它却孕育和预示着巨大的情感暴动。那不是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对自己内心的真实表达。
 
Lucy是位勇敢和固执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知道cannot deceive everybody, especially herself. 爱，是一种力量，一种不能够压抑的力量，就象Mr. Emerson说，你可以压抑，可以忽视，可以改变它，但是你永远也不能将它从你的体内完全的去除掉。它在你内心的最深处，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也许某一天你会发现，原来它永远在那里，哪也没去。
 
在人的感情表达上，英国人倒是有些与中国人相似，可能是曾经相似的大国文化历史背景吧。
隐忍，这个词，并不是懦弱的代名词，而是承受和默默的爱的表达。压抑的爱，最后在Lucy大滴大滴的泪水中流露出来，她终于很坚决的承认，Of Course, I love him。在那样的年代，有几个人能这样坦白的承认自己的情感呢？爱，这一个简单的字，在纷繁复杂的社会桎梏下，却很难喊出来。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吧。
 
没有人有资格去Judge别人的感情，
而只有你的心，
才会告诉你你爱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