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钛》传递的“赛博格神话”想象背道而驰并伴随疼痛启示的失能
全片围绕“The surgery is the new sex.”展开对人体的关于“加速进化症候群”的形而上的谈论,在观看过程中我们往往将期待和惊叹的目光放置在一场场器官摘除表演,以及身为器官表演艺术家的Saul和Caprice的手术操作中。而忽略了柯南伯格前序和本部影片的内在关联,正是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创作的一些列的关于“身体恐怖”的作品才得以让“Body is the reality”这样的政治性话语和柯南伯格对于人类未来想象中的“加速进化症候群”得以成形。
与《银翼杀手》《攻壳机动队》《钛》等一众影片致力于构造的“身体”相比,柯南伯格的想象中“身体”反而是最不具有反叛性的。
早在其1983年的《录像带谋杀案》( Videodroem)中就开始逐渐探讨了“肉身异化”的问题,但其实质性的改变和 进化仍旧基于肉身,其中非有机体成分以一种有机体的姿态在人的肉身中弥散,从此便为“肉身的再度想象”奠基。
1991年的《裸体午餐》(Naked lunch)中柯南伯格让打字机幻化成蟑螂,实则又是一次无机物向有机物的跃迁。
1996年的《欲望号快车》(Crash)中对伤疤的迷恋用“车”这一无机体承载起有机体的快感,男女主日益在撞车获得伤疤中沉迷,抚摸伤疤甚至用伤疤做爱。
1999年的《感官游戏》( eXistenZ)则是让肉身游走在虚拟与现实中,eXistenZ的游戏手柄是从怪诞生物中的有机体中提取并制作的,变异有机体与人类有机体接口的连接反而创造了一个近乎真实的“无机世界”,而其中最经典的便是男主用奇异生物骨头拼凑的枪,以牙齿为子弹,柯南伯格试图表明肉身创造力近乎无限。
如果把在《未来罪行》之前柯南伯格拍摄的所有关于“肉身”的影片综合比较,会发现柯南伯格的影片逐渐在构造的实际上是一个“肉身引领肉身,有机体缔造有机体”的世界观,有机体作为主体主导着人的加速进化,无机体在加速进化过程中始终只能“弥散与影响”。柯南伯格迷恋“肉身”,他始终牢牢抓住“肉身”,一遍又一遍的警示人们“肉身的异化,无机物的入侵”,在《未来罪行》的结尾,Saul坐在骨骼状早餐椅上吃下“塑料制的巧克力”,随后流下了一滴晶莹剔透饱满的泪珠,有机体不愿放弃“肉身”的执念与痛苦正是区别于《钛》中Alexisa努力追求与无机体融合的最好证明。
器官摘除表演、手术是新的性的享受方式,柯南伯格都为以上操作的可行性设置了两个前提:
1.感染不再存在
2.人们无法感受到疼痛
前者避免了身体的死亡,后者让手术成为享受成为可能。
全片阴郁的色调和末日般的景象预示着在“加速进化症候群”的影响下人类将走向灭亡,而背后的原因最有可能是失去了“疼痛的启示”。
当今医学界将疼痛、呼吸、脉搏、血压列为五大生命体征,从某种意义上说明疼痛是证明人“活着”的重要指标。在影片中Saul能感受到疼痛,每晚都要依靠巨大的“睡眠床”缓解疼痛以入睡,而Saul体内疯狂加速生长的器官使Saul能够感受到“进化”与“疼痛”,Caprice和其他表演者无法感受疼痛并在其中享受手术带来的快感,逐渐的也失去了疼痛带来的启示和警告,将疼痛作为享受和表演的手段。
Saul在疼痛所获得的经验最有可能的是认识到肉身的重要性,肉体本身所承载的“自由属性”,这一属性在Saul的疼痛经验里无关政治(Politics)与权力(Power),对于Saul而言,此自由的属性是自我精神无意识的言说,也是其影片反复提及的“inner beauty”,不放弃肉身的艺术和内在美。
柯南伯格几乎用一生表明其不愿放弃有机体的决心:不断把“Body”一词的解释限缩为“肉体”、为有机体和肉身开创了一系列新的想象。而这一切归根到底便是:
“Body is the reality”(肉身即是现实)
这个电影,享受的部分,与其说是视听或机械设定,人设,或者各种自生器官,不如说,是跟着电影提出的问题,自己思考这个过程。
如果器官可以自己变异新生,然后实现从形态到功能的进化,那么,它会是什么走向的?电影里提出的设想,有一个非常具体的答案,是可以消化塑料的。至于为什么会单单选择塑料,因为塑料是人类发明出来解决人类问题的,应该由人类的进化来处理它。
我个人会想到,对于如今世界,已经有太过丰盈的物质,为什么人类还在发明,还在改造世界,所以目前是解决之前遗留问题重要,还是开创一条全新的道路比较来的快?我钦佩他还是选择回到解决遗留问题,承担过往责任,这个选择需要的勇气与面对过去的自我批判。
本人并不是导演的忠实粉丝,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去看,实则是因为预告里关于机械是人体的延伸,人体和机械的关系,以及机械和器官的关系,还有其中的互动,结合,以及背离,这个设定很感兴趣。
老实讲看完回家路上还在思考,那个金属的银色“蟹壳”手术台,使用脊椎骨节设计的手术刀,本人感觉昆虫的形象会更贴切,想象昆虫在显微镜下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细密皮囊,还有蚕吐丝,和蜘蛛的触角这些结构,更器官改造还有自创似乎更贴切一些?
他还是有一些非常温柔的东西留在里面,以及莫名安排的侦探,戳穿了许多观众可以自我联想,又或者让电影中角色自行对接,然后任由其发展,看看最后会走出个什么故事走向。侦探一旦存在,总觉得把故事也框在其中,失却了许多的可能性。
对于耳朵人的设计,能不能再走一点心,不是在身体上多几个耳朵就了事,走量不如走质,能够用超凡的少量耳朵设计,还是能讲出这个故事,是不是更值得期待一点?
还有那个八岁小男孩解剖后,展示的世界上第一例人类诞生的,天然的,可以消化塑料的消化系统,开腔后,就给人看了这个?(涂鸦部分还是酷的),但是....... 能不能稍微再设计一下,好歹可以体现一点“塑料消化”的特征?(片中的开腔部分展示内部构造都不太惊艳)。
其实应该还有很多想说的,不过目前暂时记不起来了。只好来个总结句,预告片的期待值在正片里有稍微落空,然而能够让人自发性思考的电影,不该被埋没。
*再补充一点
故事感觉是用了一个半小时交代了前情提要,用十分钟给你看了个开头,就结束了。真的不拍第二部吗?从器官觉醒,自然生长这个过程不是才才渐入佳境?
曾经学写故事被大量的模板困扰,内心想着“这还是我所热爱的创作吗?”后来看了柯南伯格的片子,我才从中得到了解放,创作原来如此自由。《未来罪行》是我观看的第21部柯南伯格作品,在评论前,我得先下个结论:尽管我很尊敬柯南伯格,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这次有失水准。 影片的中英文片名都在强调“罪”(Crimes),在基督教中,每个人都是有原罪的,片中的每一场人体艺术表演很有仪式感,影片就是这么有宗教意味,同时“进化论”也是这片的重要组成部分。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在“神创论”和“进化论”之间争论不断。电影像一篇论文,就着这个争论,柯南伯格也给出了自己的观点:屁股决定脑袋的时代,身体也不再是现实。 电影在一个有趣的背景中展开:在不远的将来,人们失去了疼痛感。在故事发生时,环境恶化,导致人体开始了变形,不同的人长出不同的新器官以适应于新的环境。有的人甚至主动做手术,自主选择进行进化行为。 这里出现了一个叫“新罪行”的政府部门,这个部门将“有新器官生长却不去器官注册中心注册”“举办非官方授权的器官选美比赛”“自主选择进化行为”都定义为犯罪,于是乎这个“新罪行”部门隐喻着保守的宗教势力,捍卫着“神创论”,认为新器官的生长得到的进化最终会使人不再是人。 而支持“进化论”的人,他们靠着主动做手术来寻求进化,得到变形的人,以塑料合成物为食。这个组织的设置保持了柯南伯格一贯的对后工业时代反思的表达,并且其领袖被刺杀,也是他赋予了这个人物的悲剧色彩。但我认为柯南伯格对这个价值观并不是接纳态度,我后面会讲到。这个组织隐喻西方白左,他们宣扬历史主义和进步主义,激进地强调改变。 还有一个中间派,叫内在美。他们觉得新长出来的器官有政治含义,更多认为这是一种美,还邀请男主角参加器官审美比赛,但即使这样一个没有政治立场的艺术组织,头目最终也遭到了暗杀。 在柯南伯格所创造的新世界观中,出现了人体行为艺术。这门艺术中也出现了不同的理念,有一个身体长出一千双耳朵的艺术家,把自己的眼睛和嘴巴用线封起来,传达“避世”的理念;有个女艺术家,展示把自己的脸割的像鱼鳃一样,这是颠覆“男性凝视”的女权表达。而男主角的艺术创作是不断地长出新的器官,并与搭档的合作,在众人面前切割掉,他的艺术理念是想通过痛苦的手术,唤醒失去的痛感的社会。身体本是人道的,人道也应该是判断事物的基准,而在当下新冷战的环境之下,屁股决定脑袋,即使发生了大量政治性人道灾难,面对死再多人的事实,也无法融化冰冷的立场,就像电影中失去痛感的社会一样,人们都是麻木的。 尽管在男主角表演之前,旁边的电视会显示“身体即现实”,但很不幸的是柯南伯格表达的恰恰是在泛政治化的社会中,身体开始说谎话,更别说艺术了。男主角成为了“新罪行”部门的政府卧底,周旋在几个组织之间。 片中的小男孩,是“进化论”派的领袖的儿子,他不用像父亲一样手术,便自我完成了进化。在开场不久就被母亲视为怪胎并谋杀,"他的身体构成是什么样"作为影片的麦格芬存在,领袖找到男主想通过对自己儿子尸体做解剖表演,来宣传自己的理念,而“新罪行”部门的人抢先一步,在男主角不知道的情况下,在男孩器官上标号了恐怖主义的纹身,借此靠男主角解剖表演,煽动民粹。每个势力都有自己想达成的目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认为柯南伯格对其中任何一派持认可态度的原因,而受害者却是个无辜的孩子。当孩子的尸体摆在面前,每个人本应该保持悲悯,却因为立场不同,反应也不同。 柯南伯格以往的作品也会有大量的视觉想象,但它们都有强烈的现实基底,来进行社会和政治表达,《欲望号快车》中的中产阶级,《蝴蝶君》中的文革,《大都会》中占领华尔街的运动。 但《未来罪行》是架空的,可虽是架空的,但无疑是政治的,因为每一处都在指向现实。我认为这恰恰是他洞察到现在全世界都遇到了“立场代替思考”这个问题,干脆就架空了。 但影片的问题都是这个世界观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首先是世界观的建立方式,全靠嘴说,太糙了。这个无痛感的社会,开场几个角色靠台词交代,作为一个”身体恐怖片“大师,却懒得用”身体恐怖“这个概念,多拍几场戏把这个概念给影像化,这是一种很偷懒的行为。片中对”是不是人人都会长新器官““不同的人为什么会长出不同的器官”这些问题没有回答,直接拿“不同文化的群体长出来的器官是不同的”一句台词给糊弄过去。 矛盾冲突也是没头没尾,比如政府部门和私人服务公司之间的关系没有拉扯清楚。私人服务公司是政府的白手套,还是说资本已经控制了政府?比如女二号在办公室一边跟男主角调情,一边说要举报同事也是”内在美“的成员,但后面这件事就再提都没提了。又比如”进化论“派的领袖,给”新罪行“部门的卧底吃塑料合成物,把卧底给毒死了。首先这个卧底为什么要吃,难道整个政府部门的人都不知道这玩意的危害吗?毒死卧底之后,领袖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逃跑,毫无对这个世界的舆论环境,行政执法的刻画。为什么"新罪行"组织可以随随便便安插人到对方去?都这么强了,还要靠一个艺术表演来煽动民粹?另外对方组织难道在入组织之前没有审核吗?这个卧底线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拍清楚或者说没拍。反正全靠嘴。要是讲细一点,可以把这个世界观讲清楚,在恐怖科幻片的基础上增加政治惊悚感,本是锦上添花。但一切都只是空洞的概念,没有建构起来,剧作完全不及格。 最后回到神学的话题,电影也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观点,“神创论”和“进化论”是可以兼容的,神在推动人类走向进化,人类的进化也是上帝的作品。从这个角度来说,“新罪行”部门是有罪的,他们看似是上帝的忠诚信徒,却把自己当成了上帝,审判他人。而主动手术追求进化的人也是有罪的,他们自行行使了上帝的造物权。片中的记者还有“内在美”组织是有罪的,他们沉溺于为艺术而艺术的骗局之局。被煽动的群众是有罪的,立场的坚定大过了对事实的追求。男主角和小男孩一样,都是天选之子(再次肯定柯南伯格并不是完全认同“进化论”),不需要任何外力,就可以长出新器官,但他一次又一次切割掉,违背神的旨意,所以他也是有罪的。但当他看到小男孩的尸体内部时,他明白了真相,也相信了命运,去接受,去忏悔。《未来罪行》,或许罪行不是未来时,而是正在进行时。
*观前提示:本篇图文的部分文字描述和配图,可能会引起不适,请酌情阅读。
大家好,我是戴着眼镜拿着话筒的阿拉斯加,片片。
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部饱受争议的邪典电影:
《未来罪行》
5月23日《未来罪行》在戛纳首映,过程中有整整几十位观众中途退场,表示完全无法忍受银幕上播放的内容。
然而这部电影还是赢得了长达7分钟的起立鼓掌,使它成为今年戛纳竞赛单元口碑最两极分化的影片。
故事发生在未来,世界被严重污染。
为了适应环境,人类多年不变的肉体终于又开始了进化。
首先是痛觉完全消失,只有极少数“幸运儿”能在睡梦中感受到疼痛;
接着,感染也消失了,人类变得百毒不侵。
更有甚者,患上了“快速进化症候群”:
他们会随机生长出新的器官,无法融入原本完整的生理结构。
有人对此讳莫如深,官方严令禁止改造和移植器官,成立器官登记所,在新器官上“纹身”;
他们担心新器官会改变基因,基因再遗传给后代。
长此以往,人类将不再是人类。
也有一群人,认为进化变异才是人类的未来,故意在体内植入人造器官。
疼痛和感染的消失,意味着人类可以肆意改造肉体。
于是各种奇怪的行为,被冠以艺术之名,堂而皇之地对外展出——
有人被封闭了双眼和嘴,取而代之的是几十对耳朵。
被剥夺了“看”和“说”的能力,他的“听”却被成倍放大,复杂的心情只能通过扭曲的肢体来表达。
有人用锋利的刀子切割自己的身体,并表现出强烈的快感……
我们的主角阿珍和阿强夫妇,也是一对行为艺术家。
阿强患有“快速进化症候群”,体内新器官涌现和生长的速度都远超常人。
他难以吞咽食物,更无法正常入睡。
必须躺在可以调节激素和肢体的兰花床上,才能勉强进入梦乡。
艺术往往和痛苦联系在一起,而痛苦往往和睡眠有关。
而他的艺术,看起来则更加痛苦:
阿珍和阿强将原本用来尸检的装置,改造成了手术台。
每当阿强体内的新器官成熟,他们就会召开艺术展览,邀请各界名流前来观看。
阿珍远程操作仿生遥控器,锋利的手术刀毫无滞涩地划开阿强的胸膛。
牛黄狗宝,豁然开朗。
被开膛破肚的阿强和装置浑然一体,在阿珍的操作下,构成了难以言说的艺术品。
阿强非但不痛苦,反而乐在其中。
因为在他看来,当中切除器官无异于一场没羞没臊。
某天手术后,阿强被一名陌生男子拦住,对方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要求:
“求求您,用那台尸检仪解剖我的儿子!”
男子名叫阿伟,是“进化派”的头目。
他的身体被改造得一塌糊涂,甚至可以靠吃塑料为生。
万万没想到,他消化塑料的能力被儿子继承了下来——
阿伟的儿子天生就能消化塑料。
这就相当于父亲意外断了根手指,儿子一生下来也没有手指,非常离谱。
这么离谱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然而妻子发现后,竟然连夜将儿子活活闷死。
事后非但没有悲伤,反而冷静地打电话叫阿伟来收尸。
因为在她看来,儿子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寄生她体内10个月的怪物。
阿伟求助阿强,希望用一场解剖向全世界证明,人类的未来是存在的,而且是美好的。
尽管阿强反对“进化”,不断切除器官也是出于对那些玩意儿的厌恶,但他还是决定帮这个忙。
殊不知他们的密谋,早就引起了新罪行小组的注意。
所谓的新罪行,指的就是器官改造和移植。
只是名字听着更“性感”一些。
等阿强当众打开阿伟儿子的遗体,映入眼帘的是被纹上图案的怪异器官。
这显然是新罪行小组的“杰作”——他们买通内鬼,给阿伟儿子体内每个器官都纹了身。
在观众看来,阿伟的儿子体内的器官全都是人造物,他的存在就是一场悲剧。
谎言和欺骗,将一场变革扼杀在襁褓之中。
万念俱灰的阿伟,也被新罪行小组灭口。
知悉真相的阿强,从此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为了缓解内心的痛苦,他试着品尝阿伟他们制造的塑料食物。
随着塑料滑过食道,落入肠胃,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一直厌恶新器官的阿强,最终认可了“进化”,电影也在此戛然而止。
可能大家看到这里,会觉得这部《未来罪行》的叙事平铺直叙,除了一些视觉奇观外没啥看点。
一方面,我为了方便大家理解,删减了细枝末节的情节,和不明觉厉的晦涩对白。
另一方面,这部《未来罪行》的导演,是饱受争议的邪典之神大卫·柯南伯格。
他的作品有个突出特点——口碑两极分化。
没有中间值,要么电波对上了,爱到疯狂;
要么多看一眼,都会浑身难受。
《感官游戏》里,裘德洛吃出一把枪的桥段,直到今天都还在被营销号们切片疯传;
《变蝇人》的男主被混入苍蝇的基因,逐渐融化变形的场景,成了多少人的童年阴影;
尽管他的几部成名作里,都有对人体的谜之喜好,和对性爱直观而露骨的表达。
但这位导演也拍摄过像《蝴蝶君》这样唯美的文艺片;
为了融入美国影坛的主流,柯南伯格导演还拍过《暴力史》和《东方的承诺》。
*大卫·柯南伯格御用男主维果·莫腾森
前者收获了奥斯卡最佳剧本的提名,后者更是一部成熟的商业类型片。
而这部《未来罪行》,是柯南伯格时隔8年的复出之作。
让我们回过头来,分析《未来罪行》的片名:Crimes of the Future。
片中的警员将它解读为“器官犯罪”,也就是发生在未来,会影响人类未来的罪行。
其实这句话出自1966年的波兰电影《饥饿》,讲述一位穷困潦倒的艺术家,即便饥肠辘辘也要保持体面的纠结故事。
柯南伯格或许是从那位艺术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被片中那首没写完的诗歌打动,以电影的形式完成“未来罪行”命题作品。
1970年,他完成了第二部电影长片,低成本地下实验性电影:《犯罪档案》。
故事同样发生在架空的未来世界,因为化妆品成分毒害,女性几乎灭绝,而幸存下来的都是年纪很小的女孩,针对女童的犯罪愈演愈烈。
52年后,息影8年的柯南伯格重新拿起摄影机,完成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这部《未来罪行》。
他眼中的未来已经和50年前大不相同,现代人对身体无节制的改造,让这位耄耋老人担心起人类的未来。
同时,这部电影也是柯南伯格的自我剖析。
今年5月,柯南伯格接受法国《电影手册》的采访时,明确表示自己在片中加入了大量个人经历和思考。
片中的男主角正是他的投影,血腥的艺术表现只是他内在追求的外化,在手术中达到精神上的高潮,也反映了柯南伯格对性与肉体的迷恋。
男主评价某些行为艺术家,只会用各种离谱的行为哗众取宠,却忽略了艺术内在的哲学表达。
那位全身长满耳朵的怪物,其实只有两只耳朵能听到声音,其他都是摆设。
也表达了柯南伯格本人,对日渐泛滥的“柯南伯格类”作品的态度。
例如去年震惊戛纳,最终拿下金棕榈奖的《钛》。
和《未来罪行》相比,它有着更商业的表现形式,更大的尺度,更离谱的情节。
却和“柯南伯格类”电影的初衷背道而驰。
正如片中的警察身上长了肿瘤,不能算艺术;
而男主体内生长出有意义和目的的器官,才能称得上艺术。
影片的最后,男主用近乎自毁的方式拥抱进化,也象征着柯南伯格导演的决心。
这部《未来罪行》本就是一场赌博,一次选择。
成,柯南伯格将进入全新的创作阶段;
败,就将为从影生涯画上首尾呼应的句号。
除了自我剖析外,《未来罪行》还探讨了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什么是人?
笃信人类沙文主义的守旧派,认为基因改造将导致人类灭绝。
简单来说,就是人得有个人样。
而支持进化的组织,则认为人类应该拥抱进化,才有美好未来。
我个人更支持后者。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人性。
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科幻片《人工智能》中,机器人小孩大卫,寻找自我价值,渴望成为真正的“人”。
相比之下,机器屠宰场的人类们个个都是“纯种”人类,行为却看不到丝毫人性。
到底那一边的才是人?答案显而易见。
关于这个问题,大卫·柯南伯格的成名作《变蝇人》,早已给出了答案。
被混入苍蝇基因的男主角赛斯,经历了从获得超能力的喜悦,到蜕变成怪物内心的痛苦,最终回归了人性。
女主角维妮卡看到赛斯变成了一个怪物,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嫌弃,紧紧抱住恐惧的赛斯的瞬间实现了二人人性的升华。
无论肉体如何,唯独有人性者才能被称为人。
从这个角度看,《未来罪行》是大卫·柯南伯格从主题上再次致敬和回归自己。
时至今日,这位导演早就过了创作巅峰期。
《未来罪行》无疑是他的作品中,商业化程度最高的一部。
从目前的大众口碑来看,这次豪赌的结果并不算好。
如果没有NEON这样人傻钱多的公司出资,或许我们再也看不到柯南伯格的新作了……
大卫·柯南伯格的新项目《裹尸布》,预计明年春天在多伦多拍摄,但愿一切顺利。
要是你喜欢这部电影,不妨点点关注和赞,把它分享给你的亲友。
今天就说到这里,咱们明天见。
拜了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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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大力
《未来罪行》:进入身体的万神殿
———柯南伯格的唯物质电影观
加拿大导演柯南伯格,作为本届戛纳电影节最受关注的作者之一,最初开始被大众熟知,是因为其影片中反复出现的各式破格的血腥镜头,这些场面多涉及对破坏的身体不加掩饰甚至刻意夸张的呈现,而这种由单纯观看引发的不适、恶心、以至恐惧,几乎是纯然生理式的,这也导致这位导演虽然能在特定的观众类型中收获追捧,却很难得到主流评价体系真正的认可,哪怕细数柯南伯格在产出那些我们如今看来最负盛名的经典作品的时期,他所获得的具有真正代表意义的大奖仍然寥寥无几。一面,他的作品被划归到B级片的范畴提前离开了严肃的评价体系,另一面,也始终有一群坚定的信众要拥护他作品独一无二的价值。于是我们也有如今在评价柯南伯格时经常能听到的“身体恐怖”(body horror)这样更带理论性质的描述,随着时间发展,他的作品中始终隐现的,关于肉体的物质本质及其和人的精神性间的哲学关系,也开始被更多知识分子型的评论家注意到。柯南伯格逐渐被主流看见、接受、欣赏、以至推崇。在其已横跨几乎半个世纪的创作生涯中,他也经历了从晦涩的实验电影,到逐渐确立风格,再到走入类型片制作的不同转变,而距离他的上一部作品《星图》(Maps to theStars,2014)在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首映,也已经过去八年之久了,这部影片虽然得到金棕榈提名,但最终只赢下一个表演类奖项。所以无论是对于柯南伯格一直以来的粉丝,还是世界影坛来说,这都是备受瞩目的一部新作,人们想知道暌违八年之久,其间还经历了严重的寻资危机之后,他的新作究竟会选择以何种方式,开始或者结束一段不平的生涯。
本片宣布入围本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随后便释出了预告,在预告中,我们就能看到“被改造的身体”(《欲望号快车》Crash,1996)、“带有有机体质感并和身体连接的奇怪装置”(《感官游戏》eXistenZ, 1999)等熟悉的视觉元素,而被打开的腹腔则几乎是《录像带谋杀案》(Videodrome, 1983)的原版复现,熟悉的不适和恐惧几乎能立马将人捕获。再结合影片创作的背景,几乎可以确信,比起自我复制,这部作品更将会像是无论哪种意义上的,属于柯南伯格的某种带有回顾性质的“集大成”之作。但由计算机音乐主导的无调性配乐、其和《异形》在视觉美学风格上的相似性,及其与其他当今主流模式的科幻片类似的影调氛围、甚至是与去年的金棕榈影片《钛》在主题上所具有的令人迷惑的一致性,都还是不免让人迟疑,来到新世纪又一个新的十年后,创作风格也早已几经更易的他,最终究竟能否成功,又将选择何种方式,来完成这场个人宇宙的“回顾展”。
而当正式看到全片之后,并结合柯南伯格一直以来在视听风格上都相对不太具有强烈个人风格的传统来看,可以不假思索地供认,这仍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柯南伯格电影。只是没想到,作为一部具有个人创作生涯总结性质的作品,它竟果真选择了这样一种毫无迂回、几近论述的展现方式。影片设定在暧昧不明的未来,在未加事前说明的前提下,人们开始长出新的器官,而主人公SaulTenser(ViggoMortensen饰)则是一位通过控制其器官生长并与搭档Caprice(LéaSeydoux饰)协作对其进行重创再造的艺术家。不同于以往经常假借文学作品的电影化或其他故事来最终实现其柯南伯格式的表达,在《未来罪行》中,他没有再选择任何假托的方式去表达自己“身体即物质,电影又是物质现实的再现,则电影即身体”的观点,而是明确将有关身体的所有凝视、破坏和重塑本身,作为一种艺术活动。维果莫滕森饰演的主人公,则几乎像是柯南伯格本人作为艺术家的一张镜像。更为难得的是,柯南伯格少有地开始在一切的物质化中求索意义,这意义是关于存在并最终指向美的,正如所有艺术之于我们。于是在一如既往的颤栗里,我们共睹着影片末尾维果那张仿佛已经与神连接的面部特写,渎神数十载的柯南伯格似乎终于正式树起了一个新神,并毫不遮掩地为它写下了教义。
这“教义”原本并不是教义,而是一个武断粗暴到近乎疯狂的立场,关于一个纯粹的物质宇宙,这立场只有通过导演在其诸多前作中的反复论证,才最终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电影哲学体系。
而它首先便是关于身体的,这是一个我们所有人一直忌惮至今都不敢斩钉截铁咬定一个立场的问题,柯南伯格却奇怪地,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地抹去了其中一切多余的神圣性,正如影片中投影在展览现场的那句标语一样:“身体是现实。”(“Body is the reality.”),他认为人究其根本就是身体,而身体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物质的组合,这对由基督教主导的信仰传统来说,无疑已经是一种根本性的亵渎和颠覆,因为,当它承认身体全然的物质性时,便也就立马全然否认了其精神性,及其代表的灵魂,和衍生而出的所有道德。
于是这个前提首先解释了影片贯穿始终的一个核心要素,那就是台词中反复讨论着的“new sex”和“old sex”,不难看出,柯南伯格在所有有关“手术”,及涉及一个身体对另一个身体的侵入、伤害和改造的场景中,都有意地强调着一种性张力,并无数次地用“Surgery isthe new sex”(“手术是新的性爱”)将其言明了。但这层关于性的指涉却和传统观点,也就是“old sex”完全分化,这种分化在一场戏中有过非常具体的呈现:器官登记处调查员Timlin(KristenStewart饰)对身体改造程度很高的主人公Saul首先产生了一种物质性的引力,她打开对方的口器,即通向身体内部的窗口,那是渴望越过代表着社会角色的身体外部侵入另一具身体的内部,从而洞察其物质性。但当这种互动最终发展为传统意义上的“吻”时,Saul便将一切叫停了。《未来罪行》的手术式性爱,无关乎任何布鲁埃尔或侯麦式的资产阶级欲望游戏,是一种纯粹的张力,这种张力是完全物与物的,正如他在《欲望号快车》中将其和无限迫近撞车时刻时那充满危险吸引的力所做的沟通是一样的;而在其1991年的作品《裸体午餐》(NakedLunch)中,他则通过将打字机化身成甲虫、写作者化身成“代理人”,把写作这样一件原本属于绝对精神性的行为转化成了两具身体间的关系,一种绝对的物质行为。所以理解了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电影中其他令观众感觉受到了道德挑衅的所有场景,就算是一个被杀死,尸体又被当作艺术媒材来对待的孩子。
在这样的强前提下,柯南伯格与电影中的人物一起,展开了本片关于艺术乃至最终关于人的存在的各种探索。其中一条主要的线索,便是对意义的求索。“Body is empty, empty of meaning”(“身体是空洞的,意义的空洞”),这是主人公Saul和搭档Caprice在一次表演中宣讲的内容,这句宣言可以说是电影中各个角色,面对器官的增生和演变时,分享的相同困境,也是他们不同艺术探索的共同动机:在没有生理学功能的器官上刺青,也就是在没有意义的物质上创造意义。柯南伯格又一次通过一种极端化的设定,将本身就深植于我们的形而上问题实现了真正的具象化。那么,如果说主人公搭档代表着一种纯粹的美学人生观,那食塑料的另一侧则代表着另一种。他们主张“synchronise le corps et le monde”(使身体和世界同步),通过演化出消化塑料的器官,来打破自然生长的有机物和人造的无机物之间的不同步,这种假设当然是粗暴的,可这也正是独属于艺术的粗暴。
于是这些带着相同困惑走在不同求索路上的人们,互相吸引,形成了一种隐秘的地下组织,这也是柯南伯格电影中的“异类”间一贯的组织方式(《欲望号快车》里追寻撞车快感的人、《裸体午餐》中践行新的写作观的人、哪怕是《感官游戏》中一同进入虚拟世界的人),在一种半自觉甚至无意识的引力驱动下,他们以地下组织般的形式聚合在一起,共同信仰着一种无法言明的力量。而他们的坚信,则又恰恰是因为这种力量是由代表着唯一真实的身体发出的。柯南伯格便是以这种方式在电影内外聚拢起了一个个异教团体。而当手术刀划开身体,这是未来罪行,却也是所有异教徒们终于走进那所他们的教堂,然后领受圣痕的礼拜日。
回看作为电影导演的柯南伯格,从影数十载,创作了大量被认为不入流的邪典片,B级片,却在用自己的方式暗暗靠近着一种接近本质的电影观。根据克拉考尔的物质现实复原论,不同于其他艺术媒介,根源意义上的电影始终是从对物质现实的如实反应开始的,无论荧幕上的画面多么刺目荒唐,它却具有着根本的物质性,那些充满躁动、挑衅、不安的镜头,那些令人不适的粘液和肉体,背后其实是如此沉静肃穆的静观,他用所谓的“身体恐怖”诉说的,其实是不要恐惧,身体就是万神殿。如今在他从影生涯很有可能的末端,柯南伯格却用了一部充满大量论述对白的电影来为自己的异教世界写下教义,这是自我背叛吗?还是挽歌性质的?我们不知道,但相信在问起他关于电影的未来时,他还是要说:“既然电影就是身体,身体在进化,电影也会进化。”
原载于《陀螺电影》
在1970年,年仅27岁的加拿大导演拍出了自己的第二部长片:时长仅1个小时的黑白独立实验作品《未来罪行》。这部作品标志着柯南伯格导演生涯的一次谢幕和重启——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拍过类似实验电影,而他的下一部长篇作品则要等到5年之后,在更主流的制片人伊万·雷特曼(是的,那位《捉鬼敢死队》和《爱情无线牵》的导演)扶持下完成的《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这部小成本血腥恐怖片虽然在上映时饱受“低俗猎奇,耸人听闻”的争议和恶评,却也因此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心态,一举成为当时加拿大最最赚钱的本土英语电影之一,开启了柯南伯格作为职业电影导演的道路。更重要的是,其对血肉赤裸裸地展示和扭曲,成为了柯南伯格“身体恐怖”风格的标志。
之后的数十年,柯南伯格一直高频而稳定地产出着作品。而主流影坛对他的反应,也从一开始的惊恐和厌恶,逐渐到理解和欣赏血腥背后的美学与哲思。1991年,《裸体午餐》成为柯南伯格第一部入围三大电影节的作品;2005年的《暴力史》更是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剧本,标志了美国主流影坛对柯南伯格的拥抱。
于此相对的,柯南伯格的电影,尽管并没有放弃导演本人对血肉的迷恋,还是不可避免地愈发主流了起来。《暴力史》和紧随其后的《东方的承诺》是相当商业化的类型片,11年的《危险方法》更是关于荣格和弗洛伊德的传记片。
不过,柯南伯格的主流成功不久后便结束了。2014年的《星图》虽然给朱利安摩尔赢得了一座戛纳影后,但这部讽刺好莱坞的黑色喜剧无论是口碑和票房都差强人意。从此之后,柯南伯格便陷入了寻资困境,多次在采访中坦言无法为自己的下一部电影找到投资,更是一度考虑过退休。
索性的是,在《寄生虫》出乎意料地大获成功之后,财大气粗的独立制片公司NEON决定投钱物色下一个可能成为奉俊昊的冷门黑马,老骥伏枥的柯南伯格便成了他们下注的对象之一。
在这样的背景下,8年未能拍片的柯南伯格将自己的新片命名为自己成为院线剧情片导演前的最后一部独立艺术制作,破釜沉舟的决心可见一斑——2022年的《未来罪行》和70年的那部作品一样,要么成为一个事业新篇章的开始,要么是一个总结职业生涯,首尾呼应的天鹅挽歌。
尽管特意和旧作同名,但这部新作与70年的同名作并无剧情上的关系。2022年版的《未来罪行》讲述了在一个痛觉被消除,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改造身体的反乌托邦未来世界,一个雕塑与生产变异器官的“行为艺术家”(维果·莫滕森饰)和他的助理(蕾雅·赛杜饰)卷入一个着迷于变异器官和人类演变的地下组织的故事。
从这段简短的介绍便可以看出,这部作品是柯南伯格今年来最“追根溯源”,最直接回归“身体恐怖”的作品。在这部电影里,“身体”本身成为了艺术家的作品,可以被雕塑,打磨,刨析,将人体最本源的内脏和器官直接展示给观众。从这个角度来说,柯南伯格的老搭档维果·莫滕森所饰演的“身体艺术家”便是导演本人的化身,因为两者都是将肉体变异的呈现当作其美学的宣言。
在影片中,克莉丝汀·斯图尔特所饰演的地下组织成员着迷地问莫滕森的角色:“Surgery is the new sex? Isn’t it?” (“手术是新的性爱,不是吗?”)这句问话莫滕森角色创作的宗旨,也点明了影片的主旨。在众目睽睽的秀场,蕾雅赛杜指挥着镭射的激光将莫滕森的身体切开,袒露出他的内脏,收获着他变异的器官。莫滕森并闭着眼睛,呻吟连连——并不是出于疼痛,而是欢愉。虽然整场手术并无性器官的参与,但却完成了对肉体最赤裸的展露和最深层的侵入,莫滕森也在这场公开的暴露,侵犯与夺取中完成了精神上的高潮。而在另外一场戏中,斯图尔特用导管直接插入莫滕森的身体,窥探他体内最深处的内脏。在这个“手术”的过程中,两人呻吟着,喘息着。管状物刺穿着的身体,对于性爱的比喻不言自明。
似直白的对于“手术”和“性爱”的探讨,片中还有许多场感官刺激强烈的戏份展现。有一场莫滕森和赛杜之间没有性事发生的“性爱戏”,更是会让人想起朱莉娅·迪库诺的处女作《生吃》。
有趣的是,去年迪库诺的《钛》拿下金棕榈时,很多人将其风格类比柯南伯格。而不久前,也有提前看过《未来罪行》的人放下豪言这部电影会在戛纳引起巨大轰动,让《钛》显得像小儿科。由于《未来罪行》的拍摄周期,柯南伯格不可能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就预测到《钛》的成功并对此作出回应,但《未来罪行》里还是有一些戏份让观众不得不怀疑柯南伯格是在影射其他”柯南伯格“式导演:
片中除了莫滕森的角色外,也有其他类似的”身体艺术家“,将身体的改造作为政治的宣言,风靡一时,大获成功。这位艺术家将模特的眼睛和嘴巴缝上,将耳朵种植到模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随着电子乐的的律动,模特跳起了voguing式的现代舞。在这里,身体的改造成了一种装置艺术,体成了雕塑原材料的一种。虽然都是对于身体的改造,但这种对于外观的改变和莫滕森角色追求的内脏演化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和处理方式。这种对于身体外观的改变,尽管“极端”但仍然是一种外在的展示。目的在于通过外在感官的刺激调动观众的情绪,是属于面向他人的表演(performative)形式。而莫滕森所追求的,是内脏的演变。这种改变虽然无法在表面上被察觉,但代表了人类机能上的演化,是历史性的突破,是基因上的演变,是代表着人类在进化史上再上了一步台阶。而这种身体机能的演变,和肉体变异带来的全新物种的诞生,才是莫滕森以及柯南伯格所追求的。
这个美学上的分歧,就是柯南伯格和其他类似猎奇派“噱头电影”(provocative cinema)导演最大的区别——柯南伯格的“重口味”并不是出自于靠视觉冲击来激发观众的强烈反应,而是来自于他发自内心对于瑰丽而扭曲的肉体的爱。这份存粹的美学上的爱可以在他至今主流院线上最大的成功《变蝇人》上可以体现:在“人类逐渐苍蝇化”的B级噱头下,影片本质上是一个两个人真心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只能靠一方的自我毁灭来拯救另一方的纯爱故事。
所以说,比较《未来罪行》和《钛》谁更大尺度,本身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柯南伯格所追求的并不是比其他的“身体恐怖”电影更加惊世骇俗,而是如何呈现肉体纯粹的美。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这一观点。片中一位侦探问到:”我的身体也长了肿瘤,那我也是艺术的创作家吗?”柯南伯格借斯图尔特之口回答了这一质疑。莫滕森的身体创作和肿瘤的区别在于肿瘤是无意义的生长,没有任何的目的和方向。莫滕森的器官种植则是创作出前所未闻的器官,推进着人类的演变。
尽管创作的初衷不同,不过在一定程度上,其他的大尺度猎奇片还是改变的柯南伯格的创作环境。在《变蝇人》诞生的1986年,身体的变异还是一个隐秘而可怖的禁忌。但在2022年,《人体蜈蚣》成为一个长青系列和《钛》拿下金棕榈后,变异的肉体已经不再耸人听闻,甚至已经像柯南伯格片中所展示的一样成为了众人喝彩的政治宣言,那么身体的美学下一步还能走向何处呢?
这是片中莫滕森的角色迫切想要找到答案的问题,可能也是柯南伯格自己想要回答的问题。在预告片中,莫滕森时而坐在一个仿生物式的骨架椅上,时而躺在一个类似的骨架床里。这些仿生的科技帮助莫滕森孵化新的器官。照顾莫滕森的赛杜轻抚着这些生物机器,对他们喃喃低语着,仿佛他们有生命和意识一般。这是柯南伯格对于未来身体的终极想象。在未来,科技会越来越像活体,而这些活体版的科技则反过来孵化出越来越机器化的身体。人类与机器的联结将会越来越紧密。
而在影片的结尾,莫滕森则做出了最决绝,最柯南伯格式的抉择——不破不立,自我牺牲式的涅槃。通过对于自己身体最毁灭性的破坏,以求达到对人类身体极限的突破。这是一个极致的选择,但对于柯南伯格本人,影片的结尾似乎则有些暧昧和耍花俏:开放式的结局并不展示身体下一步的演化将是何种模样,更不解答莫滕森的涅槃是否成功。不过,谁又能责怪已经如此“掏心掏肺”(字面意义)将自己的美学赤裸裸地展示给观众的柯南伯格呢?作为久旱逢甘霖的粉丝,我们只能期待《未来罪行》在戛纳大获成功,我们得以看到涅槃重生成功的柯南伯格更多作品——谁知道,说不定五年后,他将会带着《毛骨悚然》(2027版)重征戛纳。
# 75 Cannes 主竞赛# 两个小时的煎熬,全程没有停的大幅对白不知所云,除了外科手术没有其他了
不钛行
感官刺激是表象,艺术概念是形式,政治喻言才是核心。影片前半段用一场艺术概念秀,来展现行为艺术家索尔·滕泽对身体的掌控,同时也展现了人们对掌控身体的痴迷:当身体有痛觉时,我们用抚摸捆绑抽打来寻求刺激,当身体不再有痛觉后,我们用切割器官来制造快感,折腾身体是人类通往高潮的唯一途径。后半段则是政治喻言,身体即政治,政治即控制,个体通过顺应器官来掌控身体,资本通过收割器官来掌控身体,政府通过注册器官来掌控身体,谁掌控了身体,谁就掌控了进化的定义权,三方势力看似暗流涌动,但如同行为艺术家在结尾处做出的选择一样,实际上个体始终处于主导地位。
这个不都被他自己拍烂了吗?80年代的东西,哪来的前卫说法。
牛是牛的,有Titane的表象但不会有Titane的命(?),某种柯南伯格概念的集大成者。/ 蕾老师your triangle of sadness really stands out wow / K好棒,但我土,还是想看柯南伯格拍她和Rob的Fan Fiction. #sorry#
不理解 小k的演技又回到了暮光之城
切实感受到一种暴力的身体美学,也因为这不愿意打差评。但是一切都架构在空洞的概念和批评鲁本时候又有什么区别。我就是小K那个old sex,畸形新性癖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柯南伯格对未来人的物化、异化想象一直纠结在官能维度,尤其是sex层面的官能维度。整部电影更像是一个关于器官演化想象的高概念维系之下的艺术片,或者甚至就是装置作品——床、椅子,没有痛感,不会感染,可以消化塑料以及人工化工产品,老式sex作废,外科手术替代sex,内在美,这些概念串联起了电影的文本运转。有个悖论,就像有限之人无法想象无限之上帝一样,人如何摒除非人的意识想象非人类?sex即手术这个概念也许是非人的,但比如拍摄蕾雅·赛杜赤裸身体的那场戏,明显感觉到摄影机后面还是人的意识在掌控,对于色情表达的微妙把握依然是人的意识在起作用。结尾维果·莫腾森吃下塑料制品,留下眼泪,人类器官的悲剧性演化已经无可挽回,封闭了想象的可能,并不高明。一部未完成的作品。
非常自恋,非常做作。比小K台词更令人不适的是自恋的老白男柯南伯格在这儿无病呻吟、故作深沉、秀深度
道理我都懂,但也是大可不必。
4.5 估计很多人会以为是各种奇情重口味的刺激类型片,结果看到的是绝对概念化、点缀着冷幽默、讨论着艺术创作和资本垄断的话唠寓言,以固定空间内的对话戏为主,两三段“性爱”和“表演”作为穿插,其实更多是《大都会》的精神续作,Body Horror的回归更像是类型元素的障眼法。维果影帝考虑下,回想起来是蕾雅赛杜那场“表演”独白戏印象最深。
依然是“身体恐怖”的柯南伯格,只是这次一点也不恐怖。进化论、内在美、新罪行——左、中、右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政治隐喻。手术即性爱的概念就像空壳,说真的还不如钛呢,好歹钛是人跟车做爱。看完我也想吃塑料了...
delivery和theme两方面都充满了刻意与雕琢,没看到血肉横飞的奇观,也没觉得堆叠出来的现代性批判多有攻击力,感觉这种电影的表达能力已经耗尽了。
福柯看了很欣慰,说“亲爱的朋友,一切未来也好生活也罢,都是灰色的,唯理论之树常青。”
概念上以切割和痛感作为新型性爱模式,试图颠覆所谓传统和体制,但大段对话如论文般空泛无趣,概念的新奇散去之后便落入符号隐喻的窠臼。而概念本身其实也很单薄,如今用药物/暴力/濒死体验换取性快感的现实并不亚于电影,而阶级隐喻/环境污染等内核又挖得太浅,总觉得柯南伯格的想象力开始匮乏。摄影也有点阴间,看完只想要一打old fashioned sex来冲喜😂😂😂
#Cannes# 像钛的视觉但其他的又比钛陈旧太多。不是很喜欢。也可能是我福柯读少了。左边小哥数次捂眼睛,右边男朋友数次抱紧我,在瓦尔达厅本色出演一个坚强中国女人。
对xing哀的探索,和蹂躏肉体的别样迷恋和高潮,都还不如《杀手阿一》里对着尸体的疯狂撸she。故事苍白,背景简陋,概念极端也不新鲜,笨拙的设定略猎奇,但掩盖不住想象力的贫瘠。
看完特惶恐,理解不了get不到,觉得自己又成了傻波依。从打欲望号快车,裸体午餐开始,这些个男男女女的那点儿事你就不能像日本人学学大大方方的拍个痛快吗,非要整一堆物件儿在里面裹乱,不带家伙儿事就不能ooxx吗?!btw,字幕组白辛苦了,完全不用带字幕看,帮助理解程度加了1%
放在任何现实主义电影里都会滑稽可笑的形而上讨论包上了身体恐怖的外衣就值得被理论化了吗?在撞车中可以一言不发就把情欲完全从插入式性交中抽离,直接和暴力本身进行连接,就连车甚至撞车都只是一个媒介。而到了未来罪行,俨然一副不用嘴硬不起来的潦倒样子,居然要口口声声说起手术如性爱,新性爱旧性爱这些可悲的自诉。唧唧歪歪大半天,还不如自己前作的一个远景。
很久没看过把自wei感诠释得这么抽象又恰如其分的影片了:都知道纸面意义上的自wei是啥,但一旦实施起来,对撸和射的时机反复徘徊斟酌把握还是让人沉醉其中欲罢不能,甚至连过后的虚空衰弱颓唐也惟妙惟肖。男主一副死神的打扮更是给了身体快感一种濒死极致体验。那个吃饭机械椅是绝妙的征象,对于在眼前无规则晃动却无法及时吃到的食物产生了一种高潮预期式的强烈贫瘠渴望。看片过程中意识到此前一直困惑的柯洛南伯格和大卫林奇之间的区别:前者是由一个空泛又众所周知的概念出发,去反复盲求细致入微的感官感受,如女主所言:creating the meaning out of emptiness;后者则是以最微妙的心理感受为动机,将其放大成宏观的精神分析宇宙。看介绍说剧本二十年前写就,其实和《欲望号快车》也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