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大佛普拉斯》,对黄信尧的第二部剧情长片《同学麦娜丝》充满了期待,可看过之后却略感失望。
《同学麦娜丝》依然延续前作风格,以荒诞又温情的笔触揭露社会现实,可在承袭之中,它又丢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本文想和你聊聊,从《大佛+》到《同学-》这一加一减中,究竟什么被留下了,什么又失去了。
在当下的华语导演中,黄信尧有着独树一帜的风格。
他善于用荒诞喜剧的方式来揭露社会现实,那现实往往极其残忍,但黄信尧又有办法不让影片跌入彻底的绝望,其诀窍在于,运用适时出现的旁白、配乐和无数幽默桥段,来部分消解绝望感。
于是他的影片总能达成一种微妙的均衡:一面是血粼粼的现实,压得人透不过气;另一面又有微薄的暖意,如凉夜里的一缕暖风,如绝境中的一道注视目光,给予渺小的人们最后的慰藉。
仿佛在你耳边碎碎念着:世事无常,人各有命,但这就是生活啊。
《大佛普拉斯》就是如此。
它的故事极其绝望,讲述了一个上层人有恃无恐,底层人任其宰割的残忍故事。
但看过影片后,你并不会灰心。因为在一些细微的片段里,你还是能感受到一种有如造物主般怜悯世人的关怀。
比如那个经典片段,镜头静静注视着肚财吃着“面会菜”,小店的阿姨坐在他旁边,像母亲一样看着他。此时旁白响起:“现在的这一餐,是肚财今天的最后一餐,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餐。”
那个镜头足足停留了将近两分钟,伴着林生祥《面会菜》的配乐,镜头慢慢横摇,扫过一片安详的麦田,停在了道旁的水渠,肚财的尸体正躺在那里。
这就叫举重若轻,他把一场死亡拍得如此庄重又诙谐,他以一种极富仪式感的处理,给了这个无人在意的小人物临终的关怀,于是那残忍便稍稍融化了一点,换作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
到《同学麦娜丝》中,这种风格得以延续。
表面看,这是个略显温吞的故事,讲了四个从高中就混在一起的同学,在人到中年后,各自面临人生的遭遇。很像一部有关中年危机的小品电影。
但当我们复盘整部影片,特别是细看每个人物的命运,就会发现,它的内核仍是极其绝望的。它实际讲述的是欲望的不可战胜,以及人的注定失败。
影片中的四位主人公,其实都是某种欲望的化身。且根据“欲望”程度的高低,我们可以画出一张关于欲望的阶层图。
其中位于顶端的是添仔,他代表的是“权力欲”。
添仔起初想做导演,屡屡碰壁,后在政客引诱下,走上了竞选委员的仕途。
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没真的爱过导演这个职业,他所迷恋的,无非是导演的名号和权位而已。正如他在梦中一次次喊着“Action”、“演员过去一点”,全都是命令的话语;正如在片场,他根本搞不懂什么叫“日光夜景”,他只关心别人有没有称呼他为导演。
所以他会走上仕途,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是一条更能满足他权力欲望的路。
位于次一等的是罐头,他代表的是“物/肉欲”。
他四处欠钱,还不上债,一度想自杀了事,但在自杀前,还不忘叫小姐来一发。
后来,他遇到学生时代的女神,陷入了无尽的性幻想中。
再往下是电风,他和多数普通人一样,追求“安稳”的生活。
他做保险业务,刚刚买了房,即将结婚,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中。
位于“欲望阶层图”最底部的是闭结,他说话结巴,经营一家纸糊店(丧葬用品),他的欲望很简单,他只想活得像个“正常人”。
这四个男人背负着不同程度的欲望,在现实中挣扎。
而最终的结局,极其残忍。
我们看到,位于最底端的闭结,在即将开始一段正常生活时,意外惨死街头。
罐头和电风,前者拒绝了女神的投怀送抱,以放下肉欲维护了精神偶像的纯洁;后者面对上司的刁难,决然地辞掉工作,也因此失去安稳的生活。这两个拒绝向欲望臣服的男人,仍要面对更为艰辛的未来。
而活得最风光的是添仔。
这个拥有最高欲望,同时顺从了欲望的男人,把自己的照片贴满了城市的街道。
他带领自己的竞选团队,闯入朋友的婚礼和葬礼,让一切私人生活的场合,都沦为自己的宣传阵地;更讽刺的是,当初做导演给市长拍宣传片时,他要忍受对方的无理要求:“把我的头拍得更大一点,这样更有说服力”;而当他摇身一变成为政客后,他也开始对人指指点点:“把我的手指P得更长一些,指向未来!”
那根不断伸长乃至于超出合理范围的手指,就象征着欲望的扭曲膨胀。
渴望正常的人,死了;拒绝欲望的人,活了;顺从欲望的人,成了。
这群原本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同学,因欲望程度不同,而奔赴天差地别的命运。
导演用这个故事,实际向我们揭露了现实世界的运转规则,即:这是个和“欲望”深深捆绑的世界,在奔向所谓“成功”的路上,似乎只有“堕落”这一个选项。
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答案。
但与此同时,导演黄信尧依旧如前作一样,在一片绝望里,加入了一些令人会心的片段。
比如闭结在去世前,给自己做了纸扎屋,住了进去。那分明是一场预支的告别仪式。
还有,闭结有通灵能力,面对亡魂时,他说话从不结巴。而当他跑到街上,为添仔的竞选摇旗呐喊时,他也没有结巴。这分明在说,那“助威声”不过是“鬼话连篇”。
更有趣的是影片结尾,导演黄信尧冲进画面,对在闭结灵堂搞竞选宣传的添仔拳打脚踢。这个创作者也终于无法忍受自己创作出的角色,于是只能对这个“欲望的傀儡”,献上自己的拳脚。
所谓荒诞,就是用幽默的手法掩藏悲情,从而让绝望有了一点消解的可能。
可以说,黄信尧一如既往地做到了这点。
《同学麦娜丝》延续了《大佛普拉斯》的风格,可惜的是,在继承的同时,它也丢失了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整个剧作的严谨性和锋利度。
究其原因,在于剧作逻辑的改变。
《大佛普拉斯》采用的是“演绎法”的逻辑,环环相扣,情节缜密。
它以“阶层差异”为一切的肇始,展开整个故事。
正因为阶层差异巨大,导致底层人对上流社会的想象无能,促使两个小人物以偷看行车记录仪的方式一窥声色犬马的生活,又因这一“偷窥”行为,冒犯了上层阶级的利益,从而给小人物招致了杀身之祸。而结局是,上层人逍遥法外,底层人无声湮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却又再次印证了“阶层差异”的根深蒂固。
这整套逻辑,既严密,又锋利。它就像一把刀,直插进台湾社会的一角,剖开一个横截面,给我们看整个社会的层次与肌理。
而《同学麦娜丝》不同,它采用的是“归纳法”的逻辑。
它围绕“欲望”这一主题,拆分为四条支线,勾连起整部电影。可这样一来也造成了两大问题。
第一,就是拼凑感严重。
为了完整地归纳主题,导演处心积虑,将人物做差异化,使其各自代表一种典型形象。比如情感上,四位主角刚好处于单恋、热恋、新婚、外遇的不同状态;职业上,他们从事着导演、政客、公务员、小老板、公司职员等工作,横跨政商艺三界;且每个人的经历都与“房子”这一符号相关,电风刚刚买了新房,罐头就职于户政事务所,添仔的办公室设在楼盘的展售中心,而闭结给自己糊了一套纸房……而“房子”作为一种现实生活的隐喻,又在反衬主角们的处境。
如此种种过于明显的设计,使得影片脱离了自然表达,成了主题先行的拼盘。
其二,情节过于潦草。
为了兼顾四条线,导演将时间等分,也使得每条线的编排都过于仓促,特别是在一些关键情节的处理上,缺乏必要铺垫。
比如罐头为何在最后关头拒绝了女神的邀请?有房贷在身的电风真能潇洒地辞掉工作吗?面对老友的死,添仔真能心安理得地把葬礼现场变成自己的宣传阵地吗?
我并不否认他们可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问题是,影片要提供心理转变的契机,不能只给起点和落点,忽略中间过程。
更不用提闭结的死,完全出于一场意外。我知道,《同学麦娜丝》的灵感来自于黄信尧早年的一部纪录片《唬烂三小》,这部纪录片中,确实有一位同学因意外而死。可那是纪录片,它的震撼力就来自于真实的意外,而剧情片不同,剧情片的震撼力来自于偶然中的必然,就像《大佛普拉斯》,目击杀人是偶然,肚财的死也被伪装成偶然,但这背后却有一种无法撼动的必然,那就是上层人一旦有需要就可以轻易捏死一个底层人,如捏死一只蚂蚁。把这种必然拍出来,才能给人震撼。
而《同学麦娜丝》太急于达成每条线的功能,并期待以一套组合拳来打动观众,最终给人的感觉却是:松散,牵强。
其实我们细看这四条线,电风和罐头的线,说实话,有点俗套。倒是添仔和闭结的线,是很有趣的。
如果换种方式来拍,比如就以添仔为主角,拍他如何从一个有导演梦的人,阴错阳差走上仕途,权力欲一天天膨胀,又最终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把这个人物从黑化到幻灭的全过程拍出来,不仅能表达“欲望与毁灭”的主题,还能呈现两个阶层的不同生活,以及一个小人物试图摆脱自身命运的无力感。
或者以闭结为主角,拍他和添仔作为同学,因为走上不同的道路,渐行渐远。而在一次与亡灵的对话中,他知晓了添仔的秘密。由此延展开两个阶层,同样可以走得更深更远。
总之,找一个锋利的切口,呈现一个层次丰富的切面,要远比拍一个同义反复的四段拼盘式电影,要更有力度。
在《同学麦娜丝》的开始,导演黄信尧以调侃的语气描述了这部电影在技术上所做的升级:画幅变宽、黑白变彩色、声音变性感……
然而,技术上的升级,却并未带来表达上的升级。
就像《地球最后的夜晚》之于《路边野餐》,诚然,画面精致了,各项技术指标也提升了,可影片最终的质感,却在一种匠气的包装下,失去了原先浑然天成的味道。
看过《同学麦娜丝》,你会非常明白它要说什么,因为四条线是如此浅显而直白;但看过《大佛普拉斯》,你却可以回味很久,直到多年后,还觉得意犹未尽。
正如李沧东所说:电影并不结束在灯亮起的那一刻,而是结束在观众生活中的某个瞬间。
好的电影都该这样。
它不是即看即抛的快消品,而是可以带在心上,回到生活里的。
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子戈说电影
只写不一样的深度影评。
《同學麥娜絲》的問世,是他的紀錄片《唬爛三小》及阿堯生涯的「Plus」,可是電影的觀點及視野卻如其名「Minus」;同樣都是阿堯自己的(短)影像故事之延伸,《大佛普拉斯》成功對短片版文本提出了一番擲地有聲的申論,《同學麥娜絲》則將《唬爛三小》的真實及形式帶入戲劇之中,本質上是部劇情片,實質上有許多「破格」的時刻是偏向紀實性。 阿堯式的「破格」相信大家都很熟悉,而這種打破影像之牆、讓作者跟角色進行對話通常是紀錄片的形式及路數,而我們卻能在劇情片看到這樣子的形式手法,也只有阿堯自己能打出這張出人意表的牌;不過,令人擔憂的就是他未來的創作之途會不會被自己的「堯式趣味」給沖淡。 就像剛剛提到的阿堯式破格,阿堯清晰嘹亮且辨識度極高的聲音是他點綴影像的其一方式;從《大佛+》就能看出他不僅想扮演著故事導讀員(說書人)的人設,也想徹底彰顯他身為作者的企圖心及個人標章,一方面想走出甜蜜生活製作以往所附帶的「鍾式手筆」,台灣有這樣的創作者更是難得;在初試啼聲上獲得滿堂彩,第二次玩相同的東西則有些故技重施,會膩嗎?我覺得不至於,但阿堯往後想要持續將他身為作者的個人特色放入電影中,並成為一種「人設」,勢必問題就大了。 《同學-》的開場有段屬於作者自己戲外的「前情提要」,隨後便切入了故事主題,與其說阿堯的風格是肆無忌憚的去翻玩情節及人物,說貼切點,這就是每一位有理想的電影人所追求的「任性」,當然這會呈現出「喜歡的人會很愛、不喜歡的會十足厭惡」的極端值,所謂「成也風格、敗也風格」是《同學-》不如《大佛+》的原因,畢竟這會是作者自己的路數及同樣的戲碼重演。 四位同學的故事線時而交會,卻也時而錯開形同多段獨立故事般,是中年男子的悲哀,時不時的牢騷、時不時光是想到都覺得心寒,主題的確鮮明且偏直球,阿堯式悲喜交加的嘲諷仍在片中扮演著出色的配角(甚至有些搶戲),要說片中的價值觀「太過直男」倒是還好,中年男子泡在茶店刁牌刁菸講些垃圾話,其實這讓整部片更像是一場中年(已婚)男子的「牢騷唬爛大會」,觀點相對的單一且傾向男性。 本片最明顯的問題仍敗於敘事及統整角色的梳理能力,片中人物編導所賦予的情感重量時而過重、時而過輕,有些人是扮演著極具爆發力的高潮、有些人則解構並影射出了面臨中年危機的眾生相,鬆散之餘亦不會失去其魅力及輪廓,四人聚在一起是具有凝聚力及溫度、分開獨立觀看輪廓各自的深邃之處完全不同,身為觀眾是能感受到這四位角色的觀點及境遇,尤其納豆及劉冠廷兩人的表演著實出色。 阿堯最後給予觀眾的「突如其來」,也許這就是他一直所說的「療癒」,沒有《大佛+》結尾來得意味深長,《同學-》反倒更直白,但療癒歸療癒,也沒有電影結尾濁水溪公社的柯董直接來首〈卡通手槍〉來得深得我心,濁團的三首歌曲在本片都使用得恰到好處啊。
1980年生人的金总名下两套房,燕郊那套老人住,百子湾一居室为孩子北京上学占个名额,每月还贷加公司房租支出差不多三万左右,2020年因疫情公司业务发展不好,员工减半,客户也和他本就稀疏毛发一样所剩无几,为减少家庭不必要矛盾,他选择每天步行下班回家,严格控制与媳妇相处时间。
年中呢,大学同学老汪联系金总,老汪一直在做旅游,往年市场火热,搞搞线下展会能拉不少叔叔阿姨,今年却异常萧条,投奔金总也属无奈。毕竟自个通州房子要还房贷,媳妇也才刚失业。金总一见到同样发量的老同学很快亲切如昨,仗义收了老汪做销售,不过无底薪,老汪犹豫片刻还是勉强接受了。
老汪这一来就带来了当年金总暗恋的班花陈姐离婚的消息,金总一听就走不动道了,放佛少年那股劲又回来了。话说当年追班花的人不少,金总个子不高,班花到毕业也没记住他。班花很快就从保定到北京了,几人吃了饭,金总就带班花来公司转了转,为此之前还特意重新装修了办公室,哎,男人啊!当下金总掷地有声的给了承诺,表示重金留班花上班!这挺直了腰板把他给高兴的啊,当天回到家讲话都不自觉大声了起来,媳妇也奇了怪了。最终呢,还是没能如愿留住班花,因为同一时间另一个来自天津的男同学开出更高条件,班花连招呼都没打就坐上了京津城际高铁。不知是巧合还是心灰意冷,隔天金总在回家的路上狠狠摔了一跤,之后一周都没来公司。
眼见公司业务一日不如一日,去年金总就萌发了合租办公的想法,将办公室工位挨个出租,减少房租开销。很快做手机业务的魏总入驻了进来,魏总是搞实体店面的,有大品牌代理权,今年因为特殊原因,实体店铺也空前的难做,跟着企业家老丈人参加了几次大佬团拜会后,在高人指点下准备进军电子烟市场,一时间斗志高昂,几番折腾后发现,品牌该入驻该代理的区域已经被人占的全全的,留的市场份额极小,再一次陷入了创业的迷茫中,先天性鼻炎似乎也更严重了,只是爱开会的毛病并没有减少,只是他不断打着喷嚏,底下员工不断捏紧口罩。
这是题外话,再说回金总。
休息期间,金总帮做医美的小姨子解决了一大麻烦。怎么说呢,小姨子当年和妹夫是金总介绍成的,去年离婚了,闹过一阵消停了,不想事情才刚开始,离婚后,妹妹很快结识了一位做金融的年下男,两人火速热恋,火速领证,这搞金融的呢自然脑子好使,忽悠着妹妹婚后燕郊贷了款买了房买了车,这爱情的新鲜劲一过啊,年下男就露出了家暴的迹象,等妹妹反应过来已经鼻青脸肿了,这不又闹着离婚嘛,叫来了金总和创业失败在开网约车的前夫一起,好说歹说才算有点结果,与年下男达成和离。
这金总虽然技术出身,可嘴确实厉害,一来二去与年下男混成了朋友,七月的一天,年下男说有个企业家会,花重金给金总报了名,金总一听有潜在客户眼睛立马亮了,提前准备好了PPT和名片资料。
会议现场是个可容纳百人的厅,前台签到处礼仪在特别高大上的弹着古筝,时间一到,大门两旁站的身着汉服小姐姐摇起了课铃,进场关门后灯光就着禅乐暗了下来,一位道士出现在主屏下,接着大厅四周点起了檀香,在一片云里雾里金总听了四个小时道家学说,刚想结束,一位和尚再次登台,又过去四个小时,最后上来一位占卜师,一对一现场算卦,如此折腾了一夜。
你要猜了,这到底是什么会呢?
是的,没有悬念,这是卖墓地的会销。
一阵疲惫后,金总顺道回了趟燕郊的家见了爸妈,一出小区准备扫健康码,咦?怎么变红色了?!问完小区工作人员才得知,自当天开始燕郊受疫情影响,所有人员需在家隔离,无必要不建议返京,心想,得嘞,这次还回不去了!正巧媳妇发语音来了,让金总记得联系上次来家的英语外教,金总气到忍不住回了个电话,还没开始骂,媳妇先将一军,说,等会,先等会,我正在抢薇娅直播间面膜呢,挂了挂了。
此时,门卫递给金总一根烟,不抽烟的金总绝望的抬头看了看,天,突然就下起雪来。
以上情节,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基于纪录片《唬烂三小》改编的剧情长片反倒附上"minus"的后缀,相比由《大佛》扩充为《大佛plus》似乎没那么顺理成章了,不过细究《同学麦娜丝》与《唬烂三小》的关系,minus不单是同plus间的打趣调侃,也确能拾掇出减法的形意。
形式上从纪录片到剧情片,需要在摄影机与真实的距离上作减,这与短片扩充为长片的加是对立的。而《唬烂三小》可再细分为纪录片中的私影像,生活流记录的水流云在和社会议题纪录片的抽丝剥茧很难相提并论,前者相比后者,转译为剧情片的难度也会更高。
况且,黄信尧还不愿意牺牲对台湾社会的讽刺,《同学麦娜丝》中的黑社会、伪精英、愚民之政、避世之宗教仍一应俱全,而这些在《唬烂三小》中均不曾出现。那么只好在本已远离真实的影像中唬烂三小,毫不节制地加注导演旁白,自己揭露闭结之死的暗示——见到老李、不再口吃,亦或者结尾更极致地下场打主角,导演在此的旁白/行为实际上让他成为了自我叙述的评论者。
在旁白和影像同时出现的大量时刻中,叙述者—评论者的拉力被摆上台面。不由得让人猜测,创作者在从私影像到剧情片的转译过程中发现无法融洽处理社会表达与纪念友情的关系,亦可说是对角色的纠结态度,索性要亲自下场终结它们互相之间的渗透。
内容上的减法则更明显,《唬烂三小》的素材看似排布在混乱的时间轴上,但这样略带粗糙的编排反而有助于我们想象片中每个人在镜头以外的生活经历。《同学麦娜丝》则将前者的素材元素重新置换、编排进四个角色——杰仔葬礼上的纸扎奔驰,天尊的债台高筑,保险理赔的职业身份,家铭敲砖看质量、冠龙连抽两支烟避免影响睡眠品质的理论,这些浑然天成的生活记号亦被作为描绘台湾平民阶级图景的一部分截取利用。
另一边,黄信尧像周星驰在《新喜剧之王》中「拿来」夸张的烂表演邪典化讽刺国内明星一样,「拿来」台湾商业广告的情节略带戏谑地展现这些幻梦对平民造成的影响:绿色家园展厅里盯着屏幕马桶沉思的添仔,据说在构思剧本,已足够怪诞。下一刻就和委员助理用着像从不知哪个咖啡广告抄来的台词调情,这是暗自讽刺同行导演的脑子被桃色和广告麻痹了么,开场提到的甜蜜生活的老板钟孟宏可不就是电视广告片出身的。
与此般前后联动情节类似的还有,蒋市长在屏幕前喊着夸张口号制作市政广告,下一刻就被委员叫去厕所商议,就因为厕所没有监视器啊。民众生活充斥着无数屏幕,然而掌握权力的人总有办法找到阴暗角落媾和共谋。又或者,屏幕本身就是权力——巨型选举海报,结尾更直白的房地产广告,这些不过显性的压迫,罐头幻想中仍是经典广告场景和加藤鹰的能力,难道这种喂养不是更隐性的权力展现吗?导演的飞踹正如结尾的次序安排,只能是赛博时代之前最后还有方向的愤怒。
继前作《大佛普拉斯》之后睽违三年,黄信尧导演的最新剧情长片《同学麦娜丝》终于顺利面世,虽然口碑褒贬不一,却也不乏一批拥趸。本片曾在去年入围第57届金马九项大奖,包括最佳剧情长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等;最终,纳豆还凭借本片拿到了金马最佳男配角。
时隔数月,《同学麦娜丝》正式登陆Netflix,得以与全球影迷观众见面。不同于《大佛普拉斯》企图贴近难以见光的社会底层人物,这次啊尧导演将创作焦点转向四位生活在台湾中南部的中年男子,以及藏身镜头后方的自己。
同样由黑色幽默旁白贯串的电影叙事,浓缩了黄信尧导演对周遭同辈和社会脉动的实况观察,以及他对个人生命状态的关照与省视:这里有梦境、有地气,有荒谬、有现实,有笑闹、有情义,有愤怒、还有悲凉,个中奥秘其来有自,且听啊尧真情告白、白、白、白、白⋯⋯
专访《同学麦娜丝》导演黄信尧
首发|台湾《放映周报》第680期
本文已获授权转载
问:能请啊尧导演跟我们聊聊,《同学麦娜丝》这部新片的创作缘起吗?
黄信尧:在拍了《大佛普拉斯》之后,得到了一些回响,甚至还得了金马奖,才有契机拍摄新的电影。然后,就有一些老同学开始对我有一些好奇和想象,像会以为我认识很多出现在荧光幕上的演员明星,但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这种转变我觉得很有趣,也让我开始审视自己生命的转折。如果我今天没有拍过《大佛普拉斯》会是什么样子?我在三十岁前后会拍出《唬烂三小》,想想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原因,都是在省视自己。因为一位朋友的过世,从而看到其他同学的处境,然后再去看到自己的处境。
现在,到了四十几岁,我就觉得这刚好又是一个重新省视自己的机会。所以就花了满长的时间去尽力写好剧本,经过反覆的删减修改,最后才把它拍出来。
问:啊尧导演,您如何看待《唬烂三小》和《同学麦娜丝》这两部创作的关系?
黄信尧:要说连结的话,两部作品一样都在探讨人,男性也可以、人也可以。《唬烂三小》是三十出头,《同学麦娜丝》是四十几,总之都是在谈论这个年纪的当下所遇到的困境。
完成《唬烂三小》的时候是2005年,已经是十五年前了。这过程中遇到太多人,又发生那么多事情,还有当下的社会环境氛围等等。写剧本之前,我也没有重看《唬烂三小》,因为已经记忆很深刻了。
对我来说,这次的剧情长片创作,我不是在把《唬烂三小》做延伸,只是其中一部分的人物或情节而已。我有从这部纪录片中抽取精华,就像是有一些生活日常里的闲聊,我听到你这句话很好,之后就写进剧本里面这样。在做《同学麦娜丝》的时候,我主要还是去书写近年所观察到的台湾社会的人和现象。
问:和《大佛普拉斯》相比,第二部长片《同学麦娜丝》的创作模式有无不同?
黄信尧:《大佛普拉斯》在拍摄的时候,有不少是现场即兴或实时修改剧本试出来的,我自己旁白的部分,也蛮多都是拍完后才改出来的,比较像各种条件限制下幸运try出来的成果。
事实上,我们能运用的电影制作费就这么多,我们的拍摄期程就这么长,如果事前能在剧本写作期间就把它弄得更精准,拍摄工作出差错的地方也就会越少。
这次《同学麦娜丝》拍摄的影像内容,包括我自己旁白要讲什么等等,几乎百分之九十都在剧本阶段就确定了。开拍前,剧本花了蛮多时间调整修改,让每个人物戏份都很平均,我觉得都没有什么赘词了才定案。所以,我们这次也要求演员直接把台词全部对得很清楚。
问:想请啊尧导演为我们介绍下四位主要人物的取材设计?特别是针对闭结(刘冠廷饰)和铭添(施名帅饰)这两位相对而言更虚构,属于在《唬烂三小》找不到原型的角色。
黄信尧:像罐头(纳豆饰)、电风(郑人硕饰),主要就是我把《唬烂三小》里面现身的同学以及其他同学的故事打散再融合,其他两个人物也是这样。不过,每个人物的创作取材,都有再融入一些我自己后来的生活经验,以及那些印象深刻的新闻时事等等。
关于闭结,我最初想把他形塑成这样的人物:拥有某一种才华,可是一直被打压、被否定。台湾不就是这样的社会吗?例如说,如果你在一个升学取向的高中里面,拥有美术才华是没有用的,甚至会干扰你念书。
有段电影后来没拍出来的故事我大概是这样写的:高中老师要求同学回家作业以“我的家”为题自由创作,闭结就做了一个纸扎屋的房子。后来,他把作业交给老师,老师觉得触霉头就处罚他。他便捧着那个纸扎屋,一个人站在走廊上⋯⋯
虽然后来这段没拍出来,但我们在电影里还是可以看到。闭结他家是隔代教养,“闭结”这个绰号是从他的高中时期就留下来的,后来他的这一辈子,一直在帮人“做房子”维生,而他还有自己对于家的想象⋯⋯
至于添仔,我不晓得你有没有这种朋友?例如说,我有个朋友,每次遇到他都做不一样的工作,他就常常一直换、一直换,我觉得他和吴铭添其实是类似的。
在台湾,有很多念电影的人,都很想拍电影;很多不是念电影的,也很想拍电影,有各种电影梦;或者说,有很多人就有很多种梦想,像有人说他要开炸鸡店、开烧烤店,研究酱汁。
我把这样的概念,用在吴铭添身上:同样都是梦,同样是每天都在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添仔这个人,始终如一,一直想要做导演,但却一直没有办法实践⋯⋯我只是把他虚构成一个“电影梦”,让大家觉得好像比较夸张一点,主要是想反映这个社会存在着这样的人而已。
问:在创作这些人物和故事的时候,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黄信尧:《大佛普拉斯》上映之后,有些观众反馈认为,这部电影对女性有一种物化。我自己觉得,我也不是刻意去物化女性,我就只是原本地呈现这些人物。像肚脐、菜脯他们想象的女性是什么样子,就是把一些男性对女性的想象拍出来。我会好奇为什么大家没法接受,有些男性对女性就是这种想象。
我也认为,这些拥有话语权、诠释权的人,会用性别二分的角度去说男性压迫女性。但像这样只用性别二分法看事情,反而常常把经济或社会脉络去掉了;肚脐、菜脯这样的人,他们完全不懂这些理论,甚至连什么叫社会公义都不懂,但他们天天都在面对自己眼前生活的关卡。
在我看来,四十几岁的男性其实普遍活得很苦闷,却大多被解读为“中年油腻男子”,带给人满负面的印象;我觉得,其实他们某部份也是被压迫的,而我想讲这些故事⋯⋯有群人总是在为生活奔波、有的时候也没办法考虑太多自己,《同学麦娜丝》大概就是这样子的故事。
问:根据观察,因为有涉及到“性”,就很容易会有“物化女性”的直觉反馈,啊尧导演您自身如何看待“性”呢?
黄信尧:对我来说,性是很生活化的,就是生活的一部份,只是大家觉得,它肮脏、或不能谈、是禁忌,有的时候是想太多⋯⋯很多宗教都一样,不是都在讲生死?他们通常还有个很重要的共同点,就是要戒性。所以性是不是很重要?性是不是跟生死一样重要?性就存在在我们的生活里。而我这次,是用贴近台湾中年男子生活的电影呈现它。
问:刚才聊到《同学麦娜丝》没拍出来的闭结高中回忆,这部作品还有其他遗珠之憾吗?
黄信尧:跟你们讲,我们其实有埋一个梗,我们有想另一个故事,叫“一部吴铭添的电影”,说不定下一部会拍。我不晓得吴铭添后来有没有选上立委,还没开票我也不知道。如果他没当选,有可能之后高委员就当他的监制,他去拍电影,就拍一部吴铭添的电影。
在《同学麦娜丝》里有一段拍了但没剪进去的画面,是添仔在跟我谈他的电影梦。因为这整段话我们足足讲了五分钟,但实在太长了,最后决定割舍。
其实电影剪掉了非常多东西,剧本也删减了很多内容,都很可惜,但也不用觉得可惜。打个比方,你原本在餐厅点了一份牛小排,不就煎一煎、洒点盐巴就好,只是看到桌上摆了很多调味酱料,又难免会觉得钱都付了不加有点可惜。
但如果真的加了很多酱料,吃到后来,你就根本不晓得到底是在吃牛肉、猪肉、还鸵鸟肉。所以,你就把酱料拿掉,留下盐巴就好。没有办法,电影就是没有办法。什么叫好的画面、精彩的画面?剪得进去才是精彩的画面。
问:最后想问的是,啊尧导演曾经以“南方的影像自耕农”自居,现在您如何看待自己的电影创作者身份?有想象自己可以成为什么样的电影导演吗?
黄信尧: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提到那个身份。如果现在人家问我在干嘛,我都说我是在拍片的。他如果问说你在拍片怎么没看过你,我就说我做幕后的。
拍了电影,就是导演,就这样,不会对当导演的未来有什么期待,希望明天还可以见到太阳就好。这种东西就是,你把他当成梦的时候,有时候会变恶梦,不是吗?你做那种梦只是让自己感到难过而已,不如就慢慢走、慢慢走,朝着那个方向,如果有一天走到了,那就OK了。
PS.本文原标题:原味“中年油腻男子”,真情加量不加酱——《同学麦娜丝》导演黄信尧专访
作者| 林秉君;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原载于《放映周报》第680期,已获授权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1、叙事“距离”过短,整体扁平乏味 《大佛普拉斯》是全知叙事,上帝视角,说的是门卫菜埔和他收垃圾的朋友肚财的故事,导演阿尧和这个群体本身有距离,让他在创作上有足够的空间发挥,但这次,故事的主角换成了同学,变成了自知叙事,相当于手里的摄像机突然从长焦(保持距离才能成像)变成了微距(距离消失),如此熟悉的同学,该怎么搬上电影?从成片效果上看,阿尧没有处理好这种熟悉感带来的负担,创作空间变窄,《大佛》里俏皮而富有哲思的插科打诨到《同学》这里直接降落为画外音对白,阿尧不甘于现实主义,但却再也调侃不起来。那种叙事上的轻巧和间离消失了,因此整部电影的质感纯度大打折扣。 2、角色油腻,失去文学光环 这些中年同学,全是错位人生:电风卖保险却保不住人生基本道路;罐头查户口却成为情感畸零人;闭结卖往生用品却来不及给自己准备来生财物;添仔是导演却沦为受人调度的工具人。中年生活如同麦娜丝,可望不可及。剧作本身是有巧思的,只是中年人的世界实在是太乏味了,再把四个角色的人生变成了片段化,鸡肋至极。如果把麦娜丝作为主要叙事视角也许更有意思,“失足”妇女和她的同学们。 3、配乐是灾难 不能说《同学麦娜丝》配乐本身有什么问题,这种油腻题材和这么油腻的音乐是绝配,只是到最后分不清到底是电影拖累了配乐还是配乐拖累了电影,这是音乐和电影罕见的双输。也怪《大佛》里林生祥创作的配乐已无法超越。 4、空间和时间单薄 《大佛》里有车里车外、厂里厂外、阶层上下、官民对照、甚至有神奇的“佛里佛外”,空间维度更丰富,菜埔的世界是黑白的,老板的世界是彩色的,这种富有文本深度的巧思在《同学》里消失不见了,《同学》里的空间是社畜格子间、纸扎屋工作坊、公务办公室、私人按摩发廊,每个空间都毫无影像质感。而时间维度,《大佛》里有门卫菜埔无以打发的时间,因此他靠偷看老板行车记录仪消磨,行车记录仪作为“上流”阶层时间的一种客观记录,让大佛的视听体验多了一个完美层次,观众经由偷窥这种原始欲望产生极强代入感。而《同学》的时间线单薄如流水账,没有留下任何余韵。
Minus刚好对应Plus。 人到中年,无奈二三事。黄信尧的电影总有种荒诞感和冷幽默,但他又总能处理得恰到好处。像这部电影,嬉笑怒骂与调侃的同时,却又满含人到中年的无奈。让你笑过之后,又有些唏嘘。好玩的地方太多了,比如,突然不结巴的闭结,对吴铭添说过的话,当然是鬼话啦!
不像前作《大佛普拉斯》那样有若有若无的主线,今次就只是扯屁乱讲,四个同学的生活随便聊聊,导演还会突然旁白、突然乱入,但怎么说类,人生不就是唬烂三小,我还是好喜欢闭结做的超大纸扎屋,好喜欢去查户口的罐头,好喜欢电风在漫画店爱上笑得大声的女孩,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这个讲述人生有点掉漆的故事
鄭人碩在婚宴和阿堯對話那場戲真打到我心砍裡了,我當初也是處於這樣的心境在面對未來, 個人私心希望鄭人碩能夠得獎😬😬😬。 哈哈加藤鷹老師做為彩蛋客串有點意外😂😂😂 還有史上第一位導戲導到一半跑進銀幕裡踹人的導演 都是很有趣的梗.. 因為該片很多故事都和現實情況接軌 這部是我今年最能感同深受也最喜歡的電影.
闭结的纸扎屋就像肚财的太空舱,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浪漫。
最善良的横死街头,最认真的放弃事业,最有理想的最堕落,最没正经的最纯情、哎呀我说命运啊,你是不是太工整了一点
看完這部電影才真的意識到以前看的大部分台灣電影都太外省了
中年男性的苦闷生活,用幽默又丧的方式呈现出来,但真的没多大意思哈(是说既不那么有趣能使人发笑,文本意涵上也浅薄),尤其是作为苦闷生活呈现中介的女性形象,比如失意导演在其后默默支持面对出轨又歇斯底里的妻子(阿枝)、社会边缘人的解语花女朋友(阿月)、宅男的女神(麦娜斯),实在是太陈旧又刻板了,而“她们”,也在直男男性的意淫中完全失声。
啊……真覺得很多動人時刻是屬於直男的……
坐进按摩房,神桌再也无人供奉。钻进纸扎屋,结巴开始有人听懂。跳进无名湖,车位似乎不会拥塞。坐进选举车,发票仿佛得以兑现。男人终将亲手掐灭青春的香火,敲碎人生的地砖,梦见索命的巫鬼,在钱包里塞满符纸。曾经逆风尿一丈,以为离成功只差个尾数。后来顺风滴到鞋,在宇宙爆炸里变成沾土的萝卜。
壮阳药广告视听语言分析;演员三合一省工钱;厕所福地适合思考国家大事;加班失眠漫画屋姻缘;纸糊新家富士山;婚礼麦霸抢选票;想用第一次不结巴的声音为朋友无谓呐喊;我把你当老同学,你把我当消费者;导演分不清现实入画揍演员;人生不过是《唬爛三小》点题致敬……很多地方感觉是闽南乡土狗血剧的新拍法,加藤鹰啊丁字裤早餐啥的,本质内容和快手里的那些差不多,但胜在能将巧思用在更深入一些的社会人性关怀之上,还算真诚可爱
勤勤勉勉被人欺梦中女神去做鸡横死街头背锅技婚礼葬礼找时机
我在看《同学麦娜丝》时是在看什么?被大陆电影所遗忘的小镇「中年」群体的生活状态。无论是为照顾阿嫲错过婚姻做纸扎屋的闭结,渴望带领台湾电影走向世界的添仔,自杀未遂后同女神重逢但怯懦的罐头,亦或在台北紧衣缩食地生活,却因女友怀孕而被迫结婚的电风,他们是繁华都市无人注意路人,也是占据最广泛群体的小镇中年模样。电影提供了远离都市普通人生活的智慧和思考方式。罐头妈妈评价添仔,当导演就是没有工作的人;口吃的闭结和相亲对象约会,对方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唯独听到「承诺」时假装不明白;电风对于结婚很惆怅,被安慰道,两个人认真在一起就会幸福啊。人生就是这样,你不要想太多。喜欢朋友四人在闭结所造的纸房子里聊天,虽然不法到达彼此内心的宇宙,但纸屋像太空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就很可爱的电影啊,看得很开心。
看完了,不大行啊,拍得非常小。黄信尧导演调度长片,感觉远不如短片那么灵光。当然不能和《大佛普拉斯》比,无论是深度还是讲述方式上。原先放在普拉斯里的那些小机灵,放在同学这里就显得特别不搭,油腻生硬得很。
白天写不出的剧本只能在梦境之中喊停,这是属于衰烂导演的日光夜景。活着买不起的房子只能在死去之后买到,这是属于悲哀中年的明天更好。把梦想的光圈缩到最小,却还是不能看清欲望的真相。将女神的光环放到最大,却还是无法接受现实的崩塌。如果一切注定不会改变,我们又为什么拼了命的在混沌里挣扎。钟孟宏有《阳光普照》,黄信尧则是《回光返照》。四个人的人生都遭遇了人生中突如其来的好运,随后又被不同程度上做了减法:无明天被人捧上位,却是个花架子;电风结婚了,随后又失业;罐头遇见女神,可女神是性工作者;闭结不再结巴,却惨死街头。导演在旁白中说:失去了距离,也就失去了幻想的美妙。仿佛一旦幸福来临,又意味着某种不幸的开始。导演的视线从大佛移到了同学身上,向这纸糊的混沌人生,来了一记温吞的扁踹,将所有散装幸福都打回原形。
像送的小菜比正餐更好吃的料理店,导演的旁白和预告片都比正片更有趣。
非常松散,非常清凉,非常无厘头,同样语境,大概就是城乡结合部三无网吧的熬夜大神的爱情,城中村角落捡烟屁股抽的流浪汉的奇遇,被卷入灰色产业的傀儡的闹剧,连天网都拍不到的路人的独唱情歌。那些城市文明遗忘的角落,整个华语电影世界,只有台湾电影人认真而多情地记录着。
如果大佛是plus,這部真的就是minus
希望电影在1小时44分结束在闭结的歌声里
冲进画框的导演和急于解释剧情的旁白一样,均显得过于直白而刻意形式,与影片整体偏荒诞的黑色幽默基调有所游离,四线辐射的中下层社会图景显得松散;多次调侃导演行业以及暗cue前作,其实用多了会流于疲软;其他元素如性、幽灵、政治黑幕,塞得较满,强行联结。印象最深的:1、一场婚礼+一场葬礼,政治选举的渗入覆盖了所谓同学情谊;2、闭结糊了一座鲜妍纸屋,和凄惨现实对应,最热爱生活或人类的那个人却最早遭遇无情,生活哪有道理可言,刘冠廷真太棒了。中年以后更有资格感叹一句“世界混沌”,活着太难。
与《大佛普拉斯》互文。彻底粉上了导演黄信尧!麦娜丝是minus,是减法,是负值,是不争气的自己以及身边的猪朋狗友。电风手动停车,还要安慰自己捡到了便宜。从事纸扎的闭结为自己打造了一座豪华新居,煞有介事地邀请朋友参观打牌。刚遇到了知心爱人就死于非命。以为生活要好起来了,马上跌落谷底。明天会更好吗?不会的。“我们花很多时间 找寻人生的答案 但说不定 答案的本身就是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