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2015

一个有着一百多万平方公里，人口只有三十多万人口的国家，四分之三的国土是高原，百分之十几的地方被冰川覆盖，百多处火山，堪称奇诡壮丽风光旖旎的国度。居民多为日尔曼人的后裔，享见其剽悍执拗的性格。隔个几年，就会有若干冰岛的电影吸引眼球。这次轮到格利穆尔·哈克纳森执导的《公羊》（2015），古德蒙杜尔·伯德瓦尔松和克里斯丁·伯德瓦尔松，简称古德和基蒂，因为保护羊只，兄弟俩可谓伤透了脑筋。

古德性情内敛温和，基蒂外向冲动火爆，兄弟俩老死不相往来已四十年。但他们都靠养羊维持生活，且都养了著名品种波尔斯塔蒂尔羊。当地，每年都要进行养羊优良比赛，今年冠军是基蒂，86、5分，亚军是古德，86分，好歹冠亚军都被兄弟俩收入囊中，但古德面对基蒂的沾沾自得并不买账，他掐掐羊后腿，输了那么一点点，问题就出在后腿肌肉上。

问题来了，牧羊户传出基蒂家的羊患有羊瘙痒症，这是一种19世纪从英国传来的羊病，可谓不可救药。这可惹恼了基蒂，他以为古德嫉妒他，才放风这样放肆。深夜，他抄起猎枪对着古德的窗玻璃就是两枪，吓得古德大气不敢出。修好了玻璃，他让狗狗索米叼着他的账单给基蒂，这是他们唯一常态的对话方式。基蒂看了一眼就扔进了垃圾桶。

没想到的是，问题真的来了，女兽医卡特琳通知他们，基蒂的羊真的得了羊瘙痒症，既然没得救，就得全灭掉。为了消灭疫情，古德老老实实地签了字，同意公家的赔偿方案，这就意味着这儿两年内将无羊可养。只是古德凝重地说，羊在这长大，就在这儿埋了，与地长眠。公家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同意了他就地埋葬的请求。

与羊群挥泪告别的古德，却是痛苦地一枪枪要了它们的命。以前，他总是抱着羊亲热地叫唤亲爱的宝贝，漂亮的姑娘，或者好小伙。卡特琳带领公家的人一来，见此惨境，也无可奈何，灭杀令，47只羊，一个不留，是公家的统一方案，怨不得老古德，至少他是执行了消杀令。

但看他的邻居基蒂非但不执行消杀令，还用枪挡住了公家的人前来执行。公家人只得央求古德出面。古德说我和他从来不说话。在基蒂看来，没有羊怎么生活，羊是他们生命延续的一部分，或者说合二为一。他们可以没有女人，但不能没有羊。女人在这儿也呆不住。

他们只有生性温顺的羊，只有绵绵的冰原，只有一条欢快撒欢的狗。飞过的鸟的再小，也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有羊。基蒂怎能轻易放弃，何况波尔斯塔蒂尔种羊如果灭杀了就会绝种。

古德对公家人说，他的羊不属于他，都在我的名下，因为我父亲当年不想把羊留给他，但我母亲答应过他，让他养。公家人说如果他继续这样，将传唤你到庭进行审裁。基蒂看到了古德的签字，又是一顿闹腾。第二天古德发现倒卧于雪中的基蒂，不省人事，于是开着大铲车铲起基蒂往镇医院撂下。

好了，基蒂继续折腾。一小伙救起他，敲门送到古德手中。古德替他洗漱完毕，抬着他往沙发上睡。这小伙却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被古德说成是猫咪的捣蛋声蒙混过去。没想到小伙子过了几天又来了，说是借厕所一用，再次听到响声，他问也没问就提着裤子走了。留有一手的古德，为了波尔斯塔蒂羊的传种接代，冒险留下了伽普尔种羊，让这位帅哥跟7只羊姑娘们接种。

但这次显然不同以往，古德大感不妙，兹事体大。他马上利索地从家里赶着羊进了羊圈。公家人随即杀到，查探房间一无所获，他们并不气馁。古德怕这群羊宝贝真的是在劫难逃，就硬着头皮敲开基蒂的门，说他们发现了种羊伽普尔和配种羊，必须尽快转移。基蒂说只有往高原上送，才能度过冬天。

想想几天前，兄弟俩还有一段有趣的对话。基蒂对于他的相救说了声谢谢，然后问“古德，你是不是有一只种羊”“关你什么事？”“它们是世界上仅存的波尔斯塔蒂羊了”。现在轮到古德说基蒂你必须帮我，他们要来了。

为了家族的世代的优良种羊免遭绝杀，兄弟俩真的算是拚了。他们开车拉着羊，踽踽上了高原。不巧遇到暴见潮，种羊伽普尔不见了，急得古德到处找，这可是他俩的命根子啊。古德累趴下，已被寒风冻僵，没有了反应。

这次轮到基蒂暖拯救古德了，他先是急切地挖出雪洞，然后抱着他放入冰洞中，再脱光衣服用体温暖和他，一边呼唤一边热泪纵横。暴风雪继续凛冽地刮着。兄弟俩总算拥抱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亲爱的古德”。

谁能体味他们对羊的深切热爱，谁能体味消灭种羊等同于消灭他们自己。影片开始即有“纪念我的母亲（1951—2001）的字样，想必导演的这种怀念转移到了《公羊》上，的确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兄弟俩与最后这8只羊的故事，由此激荡上演，直到寒冰融化。

2016、5、15

苔原广布、牧场辽阔……影片一开始就用远景镜头展现着这个坐落在火山之上的冰岛美丽的自然风光。气旋给冰岛带来丰沛的降水，也让这里常常笼罩在积雨云之中。雪山冰川就远远近近地浮在湖水与云层之间，四野宁静得只听得到清风撩动草尖的声音。

格维兹大叔正细心地检查着木屋前的栅栏和羊。在旷野空荡、人口稀少的冰岛牧区，牧羊不光是牧民们的生计，也成为他们最亲密和最值得骄傲的陪伴。他们养的羊是冰岛人自古饲养的纯正北欧品种，这种羊是冰岛人能够在过去冰与火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生存的关键因素之一，与冰岛人有着同样坚韧的性格。因此，在评比中自己悉心饲养的羊以0.5分输给哥哥克里的羊，仿佛是自己的人生输了般让格维兹是不服气，特别是输给这个比邻而居却四十年不说话的哥哥。

格维兹与哥哥克里在波尔滋达农场以执拗又古怪的方式共同寡居着。一道长长的栅栏分隔开牧场里两个突兀的房子，他们靠牧羊犬或者别人之口传递着不得不沟通的信息。比如，格维兹让别的牧民告诉克里他的羊好像染上了痒症，一种摧毁羊脑和脊髓的传染病。很不幸兽医确诊克里的羊感染了痒症，而且已经泛滥到几个农场，必须以强制屠杀各个农场里染病羊的方式斩断疫情。

失去羊的克里用酗酒来麻醉悲痛和空虚，他把愤怒发泄在格维兹身上，上演了克里半夜枪击格维兹家窗户，白天格维兹让牧羊犬带给克里窗玻璃发票的搞笑桥段，把两兄弟如这冰岛的火与冰一样，一个冲动一个理性的性格刻画得惟妙惟肖。理性的格维兹对屠羊政策的不满自然不会像哥哥那样简单粗暴，他有他不动声色的对策，当然这是最高机密，“地下室里那八只偷偷留下来的羊”。于是格维兹一边偷偷饲养着冰岛羊最后的希望，一边有条不紊、临危不惧地抢救着隔三差五醉倒在雪地里的哥哥。

然而打倒一切有条不紊的是一次意外的好心。格维兹的羊意外地被借厕所的畜牧技术员发现。格维兹只好求助哥哥，哥哥依旧火火地用铁锹拍晕了技术员，兄弟二人骑上四轮摩托车、赶上羊上山，为保留波尔滋达农场羊种并肩。山水暴风雪袭来，格维兹被冻僵，哥哥克里挖了一个雪洞将弟弟抱进去，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克里紧紧抱着弟弟，他一生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的是冰岛的传承，波尔滋达农场荣耀、冰岛羊……而格维兹——血脉亲情却是这其中最最重要的。

跳出具体剧情，这部影片是想要呼唤冰岛人民的民族信心。冰岛这个挂着诸如“世界最富裕”、“最具经济进取性”、“最和平国家”等褒奖标签的国家，曾一度触发“濒临破产”，成了世界舆论的焦点。这是因为冰岛政府曾认为，靠资源拉动的经济增长过于缓慢，于是大力发展金融业。随着冰岛金融业的过度扩张，渔牧业等传统实体产业却持续萎缩，使其虚拟经济规模超过了实体经济。当银行业到达了一个“富可敌国”的地步，一旦出现问题，政府根本救也没法救，只好马上宣布面临破产。而影片中传达的冰岛人民在恶劣环境中坚韧生存的传统，危机时刻亲情的温暖力量，以及面对牧民破产政府保障的福利政策都是影片给冰岛国民面对不良金融环境的强心剂、稳心剂。

而对我来说，《公羊》无疑是一个养眼影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