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菩萨岭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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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仲代达矢,新珠三千代,加山雄三,内藤洋子,中丸忠雄,佐藤庆,西村晃,中谷一郎,田中邦卫,三船敏郎,香川良介,藤原釜足,天本英世,小川安三,川口敦子,大木正司,长谷川弘,头师孝雄,田中浩,高松锦之助,佐佐木孝丸

类型:电影地区:日本语言:日语年份: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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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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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大菩萨岭1966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幕末时期,时局动荡,暗流涌动。甲州武士机龙之助(仲代達矢 饰)剑术绝伦,却拥有一颗邪恶阴暗之心。在一次剑术比赛前夕,对手宇津木文之丞(中谷一郎 饰)的妻子阿滨(新珠三千代 饰)恳求他败给丈夫,甚至不惜委身于他。然而在次日的对决中,龙之助仍然以绝对优势杀死文之丞。在此之后 ,他和被休的阿滨离开甲州,浪迹江湖。两年后,他以杀手身份加入新选组,替幕府斩杀反抗义士。在此期间,文之丞弟弟兵马(加山雄三 饰)也来至江户,并拜入剑豪岛田虎之助(三船敏郎 饰)的门下,等待为兄长报仇的良机。宿命的相逢无可避免……  本片根据中里介山同名原著中“甲源一刀流の巻 - 03 壬生と島原の巻”部分改编。该小说在报纸上连载23年,被称作“世界上最长的历史小说”。混沌特工无国之殇大湖小爱 第二季总而言之只是在结婚申请书上盖个章李叔同奇奇怪怪:整容液护宝联盟第三季五星大饭店精武陈真(2008)托勒密·格雷最后的日子第一季麻辣甜心平常的心烈士巷田壮壮:我和电影的关系鸡尾酒空白第二次二十岁2015与龙共舞仲夏夜性喜剧北纬33度笙秋魔鬼支付孝女彩金音带别叫我哥哥FirstClass听说桐岛要退部古宅老友记 第三季敢死队2(原声版)东邻西舍第四季我们永不言弃不死的男人蔡李佛拳父亲与儿子野生动物宝宝 第一季发围男儿本色神台猫我变成野兽的夜晚废柴英雄联盟隐藏身份

 长篇影评

 1 ) 善恶之间

本片实现了我对武士片的所有幻想

侘寂的禅意,庄严的仪式感,崇高的信仰,至上的礼仪… 比试前的绑带、鞠躬、试探,敛容屏气,如临深渊。恍惚间,剑拔弩张,风云突变。沉醉龙之主的剑道,先是迷惑对手,趁其不备时夺去性命。这令我想起小林正树《夺命剑》中主人公的剑道:敌进,我退;敌再进,我再退;直到无路可退时,便以排山倒海之势一击必杀。

龙之助并非纯粹的恶人,他所追求的,无非是最纯粹的剑道——对自己的剑完全忠诚。他并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这使得他并不能圆滑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他更像个无所依靠的幽灵,一位至死追求信仰的苦行僧;道德不会给予他约束,因为他只认得他的剑,他的剑告诉他他该杀人,他便杀。

他本性并不邪恶,他是在外界的逼迫下一步步走向地狱

开局的老头祈求上天夺走自己的性命,路过龙之助便帮他圆梦。他察觉到路过的小偷不是本地人必有端倪,便拔刀相向。小偷逃过一劫,感叹道“怎么会有如此邪恶之人!”虎之助面对龙之助的挑战,以“不善剑道”推脱,随后在雪夜中连杀数十人,嘴上却说龙之助“邪恶的灵魂,邪恶的剑”,并为自己杀人找了一个开脱的理由——“被迫”。

究竟孰恶?何为恶?善恶由社会界定,还是由本性初衷界定?

如果为后者,那么虎之助、兵马、阿滨、小偷皆为恶人。

但是社会并不是这样运转,对于一个人的定位终究要结合时代背景与环境去评判,像龙之助这样偏执的剑痴注定不会被社会所接纳。幕府末期,枪支出现让冷兵器再次陷入绝境,武士阶层穷途末路,固执不懂圆滑改变的人将会走向灭亡。

像龙之助这样的剑道痴汉,走向毁灭是必然。

影片最后定格在龙之助大开杀戒的狂暴表情,他是杀出重围,还是战死剑下,我们不得而知。但这已经不重要,能否在这场战争中存活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的结局,这也是作者使用开放性结局的用意——真正重要的是,他是否能克服自己的心魔。 龙之助的自我怀疑是致命的,他在大菩萨岭出于善意杀了那位老人,但是不仅没有让他孙女的生活得到改善,相反的是,她成为了一位歌妓。当他发现自己穷尽一生去追求的剑道为邪恶之道时,他的三观发生了崩塌。如果他无法克服自己的心魔,即便杀出重围,等待他的依旧是死亡。

三船敏郎饰演的虎之助实力应该是在龙之助之下的,但是他更会揣测人心。他并没有主动去和龙之助正面对抗,因为他明白,和这样一位近乎于无敌的剑客决斗只会是凶多吉少。因此这两位世纪对决在影片中成为留白,为观众留下了无尽的想象。或许在未来,这两位武士能直面自己的内心来一场比拼,但是影迷们是无福目睹这一场景了。

与黑泽明相比,冈本喜八的风格与小林正树较为接近。同样是武士片的大师,冈本喜八更加侧重于对剑道仪式感的还原与禅意的描绘,因此在影片中会有更多的长镜头,定格镜头(在比武后龙之助以一敌十的长镜头太出色了,最后的定格犹如一幅水墨画,昏暗的阳光与浓雾中的龙之助屹立于尸体之上,仿佛是从天而降惩戒人世的神明)画面,构图也会更为风格化。而黑泽明更加侧重于对故事与人物特色的刻画,但两位大师所呈现的都是极为卓越的视听语言,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大菩萨岭》由桥本忍担任编剧,这使得本部作品在故事上将会有极为可靠的保证。本部作品的每一帧、每一句台词,主人公的一颦一笑都在吸引着我。个人认为《大菩萨岭》在视听语言上要超越《七武士》《切腹》等优秀的作品,在我心目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武士片瑰宝。

 2 ) 看,那个剑魔害怕了

  自小,我们就被教育:邪不压正,邪不胜正。但有那么一个小时,我看着正义被推倒了,剥光了,踏在脚下。直至它再也无法胜利了,莫不让我等长期以来以正义自居的人士颜面无光,痛哭流涕。

  但老师的话还是要听的,课本的内容也是要信的。正义这东西妙就妙在,不管使用了各种手段,只要对方倒下了,胜利便通通划归所有,哪怕是对方自灭。

  在看过的武士片中,机龙之介的强大,怕是前所未见,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还没有多少人性。任你壮年老年,妇女儿童,撞到跟前便只有一死。如路人所讲:他是来自地狱的人。

  正如伪善而凶残的佐佐木最终毙命严流岛一样,我们同样期待着一个“宫本”的出现。但传说中的剑豪退缩了,不仅退缩了,还输得颜面无存。至此,还有谁能阻止?

  但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莫名的夜晚,莫名的雪夜,莫名的场合,剑豪站了起来。剑到之处,血色飞溅,三步一人,顷刻全灭。与机龙之介凶残的诱敌不同,这是一种压倒性的力量,同样是人斩,但这次竟来得如此理所应当,毫无悬念。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魔鬼也害怕,那,恐怕就是正义吧。岛田的剑,此刻便成为了正义。夜晚的最后,是双目圆睁的剑魔,喘着粗气,甚至没能拔剑出鞘。

  当我们把一切即剑视作剑道的最高层面,那机龙之介无疑还停留在剑即一切的水准。但在见识岛田之后,他已不再相信自己的剑,即不再相信自己的一切。

  所以说人的自我否定与暗示是很可怕的。失去了信念的机龙之介,已不再是那个只有煞气的剑魔,而只是一个挥舞着武器的躯体罢了。他笑着,晃着,斩着,直到意识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也算邪不胜正,对不对?

 3 ) 一个身处巨变时代青年的哲学思考

界龙之介是一个积极向上的青年,一个建立了认真的价值观的人。他是一个信奉一元价值观的人,他的精神世界是围绕剑(强大)而存在的,他相信提高自己的剑法,用自己战无不胜的剑就可以解决世上所有的问题。事实上,他还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那个想要早赴西方极乐世界的老朝圣者,界龙之助就热情的用剑帮助了他。他对自己和自己的剑感到满意。当他面对比武——用剑可以得到一个公平的结果,这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了。但是他却碰上了对手文之丞的妻子阿滨,她竟然恳求自己在比赛中让对手胜利。一个女人,她的世界是围绕贞洁(爱)来运转的,就象自己是围绕剑一样。界龙之介轻蔑的提议——如果她肯放弃自己的贞洁,他就放弃自己的剑。这个年轻人,他还不知道他碰上了一个足以动摇自己精神世界的哲学问题——这个女人,如果以一元价值观的角度看,她是围绕贞洁运转的,所以她必须面对一个二元的对立结果,她要么爱她的丈夫,所以为了她的丈夫而放弃她的贞洁,但这样她就不爱自己的丈夫,因为贞洁是爱的唯一支撑和证明;另一方面,如果她不爱自己的丈夫,那么她就不应该牺牲自己的贞洁,那是她一元世界的支柱。不幸的是,这个女人居然献身了——如果她一口回绝,那界龙之介的世界就幸存下来了,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这个年轻人在睡了阿滨之后,踏上了不归路。他在后面碰上了剑道高手,面对了相同的哲学问题——他如果强大(剑),面对界龙之介的挑战,为什么说他不是很懂剑道——这是对剑的否定;如果他并不强,面对埋伏,他却利落的结果了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对手。这个二元的结果是互相矛盾的。但是,这一次,界龙之介思考了,也犹豫了,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不会被强大击倒。一个有灵魂的人不怕被击败,就怕精神世界的支撑被粉碎,那样灵魂就不存在了(比如那个失去信仰,希望及时行乐的旗本武士)。在和阿滨的关系上,他又碰上了老问题——如果自己不爱这个女人,就不会嫉妒她老是说到前夫,如果爱这个女人,就不可能杀死她(其他还有界龙之介靠杀人获得报酬,那么他的精神支柱就不是剑,而是钱)。最终,在年轻的艺伎说出大菩萨岭的老朝圣者后,这个年轻人的精神世界崩溃了,他徒劳的用手中的剑劈砍着缠绕自己灵魂的幽灵(互相矛盾的疑问),当埋伏的杀手出现的时候,他的剑已经彻底驾驭了他的主人——导演是个思想家,当时疯狂的日本社会已经陷入了一元价值观下的二元对立矛盾结果,一如年轻的界龙之介,坚信强大就是自己想要的一切,强大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相信强大可以得到公平和正义,繁荣与富强,但是在强大的道路上却与自己想要的越来越远……人类社会前进的道路上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文化,是哲学……

 4 ) 我把自己驯服了

  真正的艺术能使我们感到紧张不安。通过把艺术作品消减为作品的内容,然后对内容予以阐释,人们就驯服了艺术作品。阐释使艺术变得可以控制,变得顺从。---苏珊桑塔克

  《大菩萨岭》是华丽的短章,而不是雄浑的最终完成品,他有太多的毛刺可挑,他有太多的火气需要淬炼,但他是那一抬手的剑,他是那一抬头的惨嚎,他令世界为之铭记和震撼的正是那种“未完成”。

  电影中以同一意象的三次重复令我想到的却是禅宗的“见山还是山”。

  三生万物言其生生不息,而龙之助的未来可谓不归如寄。但无论多么惨烈的人生对他而且是对自己不断地阅读:迷惑的东西渐渐澄清,犹豫的东西渐渐坚定,所有的猜测将不复存在,所有的迟疑会化作一步步地坚定踩踏。而电影的主题及思想我觉得差不多就是龙之助起初坚持的最后还是如此,那么要探究电影究竟讲了什么,要坚持什么,只要回到电影的开始就行了,后面繁花复叶只不过从各个侧面进行补充和勾勒,我们要知道的其实一开始已经展开了。这也是我觉得用禅宗而不是道家的力量去讨论这个电影三段结构的目的。

  那么讲的是什么呢?我觉得就是对命运的交代,对龙之助的父亲,儿子乃至他自身的生死交代,都可以回归到在命运之潮面前,这个令众人颤抖的武士究竟是如何面对和坚持的,不需要多加思索,我们可以看出其实就电影本身而言,最不由自主颤抖的恰恰就是龙之助本人,他何止不是英雄,他那种不确定的人生与其说是他咎由自取,不如说一旦在命运的选择里开始思索,那么“不确定”几乎是百分百的宿命,你的意志力和内涵越丰富,越强,不确定的迸射就会更加狼奔豕突。小乘讲自证,大乘讲普渡,那么如果龙之助的命运果真有大乘佛义的话,那么自然要问:他度了谁?他以刀为筏是否真的度了很多人以达彼岸。常人眼里的修罗恶魔竟然是否真有这样的果业,惟其疑惑,电影的魅力由此展开。

  那么,我们就开始这种追逐吧。

  很久很久以前,中国有位叫孔丘的老人曾经浩叹:觚不觚,觚哉。在乱世交错的时候,最容易产生的悲剧就在于坚持与这个时代的碰撞,结局几乎都是以坚持的粉碎告终。谁会在乎觚是不是还是原来的觚,连太阳都不是原来的太阳了。

  龙之助所有的悲剧都在于他坚信他没有错,他不能“识时务而顺流而下”,他只相信自己的武艺,他只相信胜利者才有权利决定别人还有自己的命运,而他坚持自己的胜利只是来自自己的武艺,而且在对方拿刀的时候,他不会拿枪。武士之对于武士,哪怕取对方之姓名,不会偷袭,不会以众凌寡,不会攻其不备,龙之助都做到了,但他却受到了所有的不公待遇,但好笑的是每次都是他浑身是血的披戴而出,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得以掩盖他们的卑鄙和瑟缩,说到底,龙之助不是活下来了么,那么难道还有被杀者才是错的道理吗?随着被杀的人越来越多,龙之助从不耐烦解释到渴望对方希望自己解释,当然,回答就是一刀,大不了再送你一刀。
  但开始的那一刀呢?
  这个电影所有的基石可以说是在大菩萨岭上老者所受的一刀开始的,这一刀是正大光明堂堂皇皇的吗?
  以老者的职业而言是朝圣的信徒,以老者的外形而言是羸弱的迟暮,以武士之雄伟昂扬一刀而取之性命,这是武士道之义吗?
  《笑面人》里讲绝对的恶人可以随手拿起一块石头砸人,所谓无因之恶。而龙之助杀朝圣老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一天他要活体试剑,无论妇孺老幼,估计撞见什么宰什么,在这一刀之前,龙之助对自己的刀法还是有所怀疑的,这一刀之后,取人性命不是替己超生,他在这一刻变成了生命的主宰。而朝圣者求之于往生,那么这一刻刀落之时不过就是超生往度,所谓入魔也就是从这里开始。龙之助似乎听到召唤,他已经变成了命运的刀,至此之后,神佛挡之也是一刀两断,何况之后幺魔小丑纷纷登场了。

  大菩萨岭全篇之关键我总觉得是在杀朝圣老者一幕,但思来想去只得到上面这么一篇自己也许也觉得“煞费苦心”的解说……这也许是我最耿耿于怀之事,之后,之后杀的一切人我几乎都和龙之助一起,见一个,杀一个。

  然后接下来就是比武,但这场比武之前亦有龙之助和阿滨的一场“比武”。说到女性为了保住丈夫性命献出自己的肉体这种设定,很容易令人想起山田洋次的《隐剑鬼爪》,而那个得意洋洋的老头则一副“有情大可暂交颈”的做派,大谈如何白腻细滑,永濑君类似敌后武工队的突刺感觉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碾碎了一只苍蝇。而这只苍蝇在本片里就是仲代达矢。
  这里有个问题就是阿滨和龙之助的肉帛之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流水,捣米,屋外人的抓耳挠腮,理应充满着屈辱的草草了事电源通过这些镜头却暗示实在是一种男女间欢畅淋漓的交合,当仲代达矢再次神色木然地出现在星空之下,他就像结果朝圣老人一样再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刀究竟有多么厉害。而作为被凌辱的阿滨回到丈夫身边之后马上得到了休书,那种失望和屈辱在丈夫出征的一刻是否会转变为:这种没有力量没有良心的家伙,希望那雄壮的刀结果了你才好啊。这种想法即便是臆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的,这一切的基点就在于阿滨并不是像《隐剑鬼爪》那个妻子只是充满了对夫君的爱。
  御岳神社剑斗比武场之战并不是奥林匹克比赛,获胜的一方取得也不仅仅是一块金牌(当然奥林匹克冠军现在也不是),对于丈夫获胜非但有保全他性命的想法,还有只有获胜,自己在这个门派里非但衣着光鲜而且前途似锦,所以一旦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分享不到胜利的成果,阿滨得知龙之助胜利之后的那种决断犹如一个临危不乱的商人,她在所有本钱都蚀光后迅速投入下一个经营,“我为了你的胜利而落到如此地步,你必须负责”,这一刻决定和龙之助亡命天涯的阿滨不见得就甘愿和他在破酒馆里缝衣服,凭她对武士的见识,如此一把雄壮的刀不免令她的眼睛变得湿润泥泞,任谁都不会错把这种类似高潮的浑浊误以为是对脑袋刚刚开了瓢的老工友什么悲戚之情。
  但问题是龙之助明白这一切吗?
  还是那个米房,我感觉阿滨那个晚上给他的燃烧有种开了窍的诱惑,也就是说他非常清楚这个女人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这炽热的火中,他的刀真正成型了,而他也离不开这种煅烧,其实他在阿滨哭诉的时候有个奇怪的微笑,我的理解就是:不要什么理由啊,我知道你这个女人离不开我了,我,也是的。有胆量的话就跟着来吧。
  而阿滨其实是另一种形态的龙之助,从某种角度,她是更渴望胜利、征服、掠夺的龙之助,与其说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无奈跟随,不如说在米房那一刻交合开始,这个女人就如共生的一个器官,紧紧地咬住了这个男人,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会相逢的,他们相逢了,就是这样。

  接下来,那个觚出现了。
  
  “我也像你一样年轻过,磨练自己,拼杀疆场,建立丰功伟业,将来成为城主。但是不知不觉头发已成灰白,而光阴飞逝,双亲与好友,都逐一去世……”当久藏默默地看着炉火边幽幽地说着这一切的勘兵卫,几乎就是在那一刻不需要什么报酬,不需要什么承诺,他的生命就此属于这个人,直到最后。而之所以在完全陷入龙之助用铁和血铸就的人生前重提这番出自《七武士》旧话的目的在于:
  龙之助有多少次只是想用自己的才华建立丰功伟业,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土壤了,从开始到最后,这土壤里只能长出恶之花,虽然同样可以散发住妖媚的芬芳。那香味令龙之助疯狂,令所有进入他世界的人疯狂。

  当父亲要求故意落败时,当阿滨要求用女人的贞操交换时,龙之助意识到武士的尊严果然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他在比赛中不过是尽己所能的前提下,(事实上对手的卑劣可以说是有目共睹),所有的人群并不为他武士的力量喝彩,而是报之于谩骂甚至是屠杀,(当然这也彰显了屠杀其实不过是土鸡瓦狗们的恐惧)。当年宫本武藏在击杀佐佐木小次郎尚且要借舟远遁,可见在比武之后应付野狗般的一群浪人是连两把刀都穷于对付的,但龙之助却在得到阿滨的警告后轻蔑地继续走入薄雾之中(如果他抱头鼠窜也就摆脱这个女人了):既然这些家伙想投胎,我替他们买船票吧。

  日本刀剑片的武打设计其实令我满意的不多,譬如赫赫有名的《座头寺》系列虽然传出过真刀劈死人的消息,但看上去就是乱砍一气,就是仗着力气大乱挥罢了,别说看不到高手风范,简直连流氓风范都欠奉(倒是北野武的版本进步很多)。但《大菩萨岭》不同,无论是面技(打击头部),笼子技(斩手部),胴技(挥断服部)和突技(刺喉部),龙之助几乎享受着锋利的刀刃和自己擦身而过: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而他双手开合之处,刚刚吆五喝六的暗杀小分队变成了尸体小分队。但自此一役之后,由那个老者的鲜血和阿滨肉体唤醒的龙之助彻底爆发了,他不停地走向我们的视线深处。他这一生都再也放不下那把滴血的刀了。

  之后我先把他的命运说完再说这个电影的其他部分,其实值得说的似乎也只有那个神偷了,那个少女之爱在我眼里就如路边的雏菊,就算绽放了又如何呢?


  步入武场一段,我觉得虎之助并不是轻视,而是一种狡猾的试探。高手对决,龙之助的目光足以令久经沙场的虎之助意识到这个对手的可怕,简单说在他的心目中,对于木兵马与其说让他锻炼,不如说拿他试刀,即便真的被这个无名的武士一刀两断,虎之助也许就像和宫本五脏几乎纠缠了半世的那个家族一样:如此邪魔,群起而攻之,何须讲什么江湖道义。而龙之助显然在获胜之后有此觉悟,他的招牌微笑显示他对这个所谓正派武林第一高手瞥了一下嘴边:不外如是,不过如此。接下来的剑道高手小岛几乎是一剑而为之命夺,更令龙之助兴起萧瑟之感,以人为磨砥,这些金光灿灿的高手是何等的败絮其中。而再其后刺杀清川一中虎之助的大开杀戒与其说让龙之助恐惧,不如说彻底释放心结,不管是否属于替天行道,仗义杀人,武林中最正直的刀还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对异己砍瓜切菜,什么该不该杀,什么为何而杀,在人头和内脏翻滚之际,又有谁会探究原由。而对阿滨的一刀更是把龙之助身上的网罗砍得干干净净。

  可以说到这一刻为止,电影是非常流畅的,但也是从这个龙之助本该魔道大成之际,电影却出现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也终于让这部电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举被《切腹》取而代之。(严格的讲切腹的思索我并没有结束,不过,不过再说吧)

  那么我认为电影到这里该如何发展呢?

  芹泽鸭这个家伙几乎在所有的新党作品里都是具有一种漫画般的喜剧色彩,且不说由于浪客剑心意外名声大噪的斋藤一,也不说史上也许最妖娆的美少年剑客冲田(多少男人渴望他的红唇啊,靠,真他妈的恶心),那个在《修罗之刻》里兴高采烈地在月圆之夜冲向死亡的土方,芹泽鸭每次的出现不是像把待割的芹菜就像一只难看的烧鸭。问题在于我非常不能理解龙之助为什么选择和芹泽鸭在一边呢?
  当然这个其实也许不算问题,历史上就是这样啊,你不知道吗,教科书上就是这样写的,还是日本人不断修改教科书之后还是这样啊。我当然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玩笑的意思是龙之助这么大砍大杀之后积发出的魔焰如果只是用来杀几个人未免太小看那时候武士的志向。所以当我以为我会迎来一个志志郎(浪客剑心中的绷带男),却发觉魔王变成了一捆芹菜或者说一只烤鸭的同伙,而且突然维特了起来,所谓你好忧愁。酒光烛影之间,他竟然全然不顾不断逼近的刀,前尘往事起来。
  难道这个是琼瑶片吗?
  可以说最后冲入的新选组杀手看见了龙之助就像铁屑看见了吸铁石,红烧肉看见了在下,飞蛾扑火般把自己的脖子献给了他的刀锋,其实我觉得根本不用动刀,大家退回一起拍掌:一二三,倒。龙之助恐怕就倒栽葱嘴啃泥了吧?偏偏这些家伙似乎觉得龙之助杀人的账目盘点在即,数字严重亏空之际,慷慨的把自己的小命变成了对方的战利品。虽然砍得那么迅猛,但为什么而战呢?
  虎之助呢?是不是小林出的片酬在前次都用光了啊,三船,你给我回来,我就不信你能躲过我家仲代达矢的狂刀。
  这个和《切腹》可以说形成鲜明反差,从几乎所有前面积蓄的压力在津云猛的勃起完全释放了出来,所有的家臣在颤抖,所有的兵器在凌乱,你几乎想不到有什么刀,有什么枪可以冻结这沸腾如富士山岩浆的血液的,嗯,除非是火枪。当津云怒目圆睁地毙命时,我想再也找不出再配他的死法了,一个时代一个阶层和他一起死亡了。那是何等雄伟的蘑菇云。而反观龙之助,我想一个老太太,一个带红袖章的老太太就足够了:嗯,大胡子,知道砍坏这么多拉门要多少钱吗?
  最后的定格我总觉得有些死不瞑目的味道,他的追求呢,他终于明悟的武士道呢,他终于解开的心结呢,他为这一切流淌的鲜血呢?双城记里面说:ALL THINGS ARE ANSWERED FOR。大意是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偿还的。问题是真的ANSWERED的了吗,我看不见,我只看见龙之助扭曲的不是尊严,而是诧异。
  不过我现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想最终表明的,就像我开头说的,龙之助的求证之路抵挡不过最肮脏卑贱的钩心斗角。虚空啊,这才是没有报偿的虚空。
  
  我觉得龙之助登上了巅峰,却发觉只是道公园的围墙,还被人撤走了楼梯,等公园大妈来罚款吧。

  龙之助的狂癫征服了仲代达矢,征服了编导摄影茶水美工,所有的人都如梦呓般的斫杀,那不是结束,而是脱力,也许是前面的大菩萨岭迅速下降的势头太重了,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漩涡,对此我深表同情。但既然覆灭了的东西只能说是悲怆,和伟大自然是无缘了。


  而龙之助带有凌虐意味的激荡情欲之所以没有形成应有的戏剧张力,还是对阿滨这个人物刻画的过于简单,事实上,面对邪气魅惑的仲代达矢,阿滨更有种引领的摧毁力,我不同意最后龙之助给她的那刀是度她往生,我觉得那是对那种雌性魅力绝望的挣扎,如果龙之助真正能够和阿滨交合而共生,他们都可以成为魔而不是被魔吞噬,这就是我觉得“晤够喉”的地方。


  仲代达矢的表演特色,即不对称、简洁、老练、自然、深藏不露、不落俗套和宁静。这还只是《大菩萨岭》里的仲代达矢。

  龙之助的魅力根子就在于不对称。剑劈而电光夺目雷霆摄魄却曰无声,该悲戚彷徨的时候却会欣慰而笑,明明缓缓而行却觉得风霜扑面而来,凝座不动之时却令人感觉跃跃欲试于每时每刻。他的身材是伟岸的,但我们注视的只有他的目光。目光该是炯炯有神的时候才是绚丽的,却偏偏只有在目光混浊疲倦的时候我们才能逼视他散发出的璀璨。

  他没有多余的语言,更不要说肢体语言;他看着别人的花言巧语,却如老吏断狱般在心理轻轻喟叹:都是老一套;
  他如行云流水,挑战,应战,逃亡,躲藏,行到水尽坐看云起,该发生什么的时候就是本来一定会发生的时刻。

  他的疯狂也许是破绽,他的柔软也许是破绽,他的嘶吼也许是破绽,他的剑拔驽张也许是破绽,但所有的破绽他都了然于胸。

  最后他是宁静的,是因为强大,是因为虚弱,是因为疲倦,是因为等待,直到电影结束,我们都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就是仲代达矢带来的最大魅力。

  龙之助不是个好人,但又不能说是个坏人,扭曲其间,魅惑丛生。


  我们都是有所坚持的,但必须首先通过我们的选择,只要我们信了,我们就将遵循并坚持到底,这一点龙之助和我们一样雄心万丈又孤立无援。这也是我们肯于这么思索他的真正原因吧。

  至少是我。我把自己驯服了。

 5 ) 武松何以成佛,李逵何以称圣

以寻常道德眼光来看,这是一部极其冷酷残忍的电影。

龙之助好似魔鬼一般,走向毁灭他人最终毁灭自己之路。

回想刚登场的龙之助,便是令人玩味的。一个朝圣的老人向神灵祈求自己早死,这样能让自己孙女获得自由与属于她自己的幸福。龙之助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走上前来,斩杀了老者。

很难判定他是听到了老者的呼唤还是恰巧路过,不论哪一种,老者的愿望实现了,龙之助超度了他。可我们习惯考虑主角,于是纠结龙之助为什么会如此毫无道理且残忍杀死老者盖过了老者被解脱这一结果。之后的龙之助,表现的冷静又克制,他用女人的贞操换取武士的荣誉,但他能做的最大让步是与弱者平局,如果不是被偷袭的话。

一切都有既定的规则,而他是这个规则内的王者与制裁者。谁要是违背规则,谁就要受到惩罚。于是有了海报那一幕经典的斩杀段落。

结局大乱斗让我想起血溅鸳鸯楼的武松。《水浒传》中有两个人出家了,一个是花和尚鲁智深,一个是行者武松。鲁智深的灵性似乎大家很好理解,我一直奇怪的是,为何作者给武松安排的结局是出家呢?武松是个极度偏执的人,点水涌泉,睚眦必报,他更像是个天主教徒。从打虎一节就能看出,李逵杀虎是复仇,解氏兄弟杀虎是谋生,武松杀虎是求生。“求生”贯穿武松的一生,他没有过分的欲望,可他面对迫害不像林冲忍无可忍再出手,而是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这样一个偏执狂,丢了胳膊以后成了主持,这其中的心理过程最令人玩味。

不疯魔,不成佛,似乎人要达到一种极端的状况,再从中解脱出来,才能完成一次成佛的修炼。

龙之助再现了武松疯魔后成佛前的状态,将斩人发挥成极度的艺术,当然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佛,因为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在入魔之前,他是个李逵纯粹般纯粹的人。

李逵在《水浒传》中争议很大,原因在于他救刑场时,刀切菜似的砍了无辜老百姓。天杀星李逵,正如我们忽略龙之助解脱老者的结果一样,如果把这些被李逵斩杀的人换作鲁迅笔下的看客,就会明了一些这个天杀星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龙之助也是,他的残忍无情引起很多正常人(拥有基本道德的人)的不适。但是回顾来看,他实现了老者的愿望;他让文之丞在比武中死去,免于受到生活中的羞辱;他解脱了阿滨,一个靠嘴上欺骗自己爱龙之助的女人,最终认清自己的内心与罪孽(尽管这样的罪孽在女权主义者里完全不当做回事);他让老者的孙女遇到了自己的幸福;同样的,文之丞的弟弟兵马,并没有绝对把握杀死龙之助,万人斩中的龙之助也对他是种解脱,因为相比复仇,追求老者孙女的愿望更为迫切。(否则他就不会在师父虎之助叮嘱他不要找任何人的时候,还苦苦搜寻老者孙女的下落了。)龙之助解脱了众人,积压了自己心中的罪孽,步入到疯魔的状态。


艺术与道德之间的论争是永恒的,龙之助本身就代表了这个论争,他是符合旧道德(武士阶层)也是反叛人情味儿(拒绝维护人际关系)的家伙。但是他究竟超越了善恶这个层面吗?面对虎之助出剑的迟疑,表明他的克制与清醒,在这个前提下,混乱过后的龙之助,最终会达到一个无需善恶裁定的境界。

 6 ) 《大菩萨岭》中大乘佛教思想浅探

在电影《大菩萨岭》(东宝,1966年)中,导演冈本喜八创造出了一个令人目过难忘的“魔”之形象——幕末武士机龙之助。他肆意妄杀、藐视规则、无视道德、行止进退,全凭一心。在其身上,大时代之不平与小人物之不平劈面相逢,恰似狂潮拍击之下的孤岩,浪花四溅之下隐隐透出宁折不弯的峥嵘。即使在伦理道德欲振乏力的今天,这样的人物依然具备足够的冲击与颠覆。这不禁令人困惑,其人其事究竟力量何在?为何我们会将感情萦系在这样一个反叛的角色之上?是基于人性之善还是恶?为何在讲述英雄的武士剧中诞生出这样一个反传统人物?且创作者对这一人物似乎还怀有慈悲之心? 如要一一弄清这些事实所包含的种种,必须去到原作者中里介山的世界之中。中里介山,本名中里弥之助,1885出生于神奈川県西多摩郡羽村(現今東京都羽村市),家中经营米业,但在他少年时代,家道就已败落并曾辗转数地生活。从西多摩小学高等科毕业后他曾从事接线生以及教员等职。由于崇拜当时的思想家松村介石,更名为“介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了与日本社会主义者先驱幸德秋水的交往。1906年,他进入都新聞社任职,开始大量发表作品。1910年,父亲弥十郎去世;同年,“大逆事件”爆发,幸德秋水被捕,随后被处死,这一事件给中里介山带来了极大冲击。1913年,中里介山开始撰写后来被视为日本现代小说发源的名作《大菩萨岭》,在报刊连载近三十年。1941年,《大菩萨岭》未完之最终卷出版。1944年,中里介山感染伤寒去世,《大菩萨岭》未果而终。 纵观中里介山一生,几乎经历了日本近代所有的重大社会事件。在创作《大菩萨岭》之前,他就历经了乡间的民权运动、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大逆事件、护宪运动等等;在《大菩萨岭》连载的数十年之中,更是目睹了先后两次的世界大战、关东大地震、满洲事变、昭和金融恐慌、五一五事件、二二六事变、中日战争等等。作为一个开明的知识分子,中里介山的思想被裹挟时代之中,历经巨变,从早期的基督教社会主义者到反战者,到“大逆事件”后向佛教思想的转变,充满理想碰壁之后的挫败与虚无。与幸德秋水这类早逝的革命者不同,又与那些亲身参与各项事件的行动者有别,作为一个旁观者,中里介山目睹了这风卷云涌的一切又见证它们最终走向歧途,最后以失败而终。小说《大菩萨岭》所折射的,正是中里介山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深层的内省。 《大菩萨岭》的整个创作过程持续三十多年,可以肯定的是,作者最初的出发点和思考到了中途会不断地发生变化,每一个当下的事件都会不自觉的影响故事中的世界。由于无法一睹小说的全卷,我们避开与之对应的考证与比较,而是将焦点集中在最初影响中里介山的思想之上,与之对应的则是给他人生带来转折的“大逆事件”。时年中里介山25岁,正是一腔壮志的热血青年。与幸德秋水等社会主义者的交往,明确了以运动促进社会改良和变革的理想。但“大逆事件”中以幸德秋水为首的十二人被处死、以及政府对于社会主义思想的强力取缔,使得中里介山的革命激情瞬间步入低谷,这种“无为”的现状促使他退回到一个相当安全的空间,以消极的态度重新对待曾经的理想。在此基础上,其内心向佛教转化、以 “无害”的方法曲线追求“救世救人”的大理想,就成为自我救赎最好的选择。 在这一特殊的时代之下,中里介山的转变清晰描绘出一段由行动者(非革命直接行动者)到空想者(自我救赎)的二律背反轨迹。这种变化的起止对应在佛教思想中,恰好就是佛教的两大流派——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两者同源于释迦牟尼的思想,具体教义却又有着千差万别。小乘主张“自觉自利”,注重自我解脱;大乘则主张“自觉觉他”、“自利利他”,以“普度众生”为己任。与之相应的修行和修持也各有教理,小乘的最高修行果位是阿罗汉,求得自己的解脱;而大乘佛教地的最高修行果位是佛。小乘教徒一般主修“戒、定、慧”三学”和“正见、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八正道;大乘教徒则主修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度”和布施、爱语、利行、同事“四摄”。简单说来,小乘追求“出世”,大乘追求“入世”。由此来看中里介山由行动者到空想者的转变,正是一段由大乘回归小乘的内省。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中里介山的这种转变无疑是消极的,更多的是基于强大的外力因素。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思想倾向于悲观主义,曾经的大理想就被包裹起来,但并未消失。“大逆事件”后的第三年,中里介山开始创作虚构题材的小说《大菩萨岭》,作为借物言志的载体,被包裹的大理想或者大乘思想自然的就有了存在之空间,于是机龙之助这一人物就在矛盾中诞生。其形象所承载的,必然以大乘佛教的理念为纲。而矛盾何在呢?首先,此时中里介山本人的思想倾向于相对消极的小乘“自悟”;其次,作为对其影响巨大的、某种意义上作为大乘实践者的幸德秋水,命运以悲剧收场,这是正道还是歧途呢?这必然引发中里介山没有答案的思考;最后,被积压的理想一旦找到宣泄的出口,必然追求险峻孤僻,试图打破旧有秩序。当这些形态各具的矛盾集于机龙之助这一人物一身,必然诞生多义而含混的隐喻。 在另外的层面之上,我们也能找到《大菩萨岭》和大乘佛教思想之间的联系。为了与小乘佛教相区别,大乘佛教把自己的思想学说称之为菩萨思想,把自己的修行实践称作“菩萨行”,把自己所尊奉的戒律称之为“菩萨戒”。中里介山将小说命名为《大菩萨岭》,主人公机龙之助的人生因果之旅或者度世之行始于大菩萨岭等等细节,明确指喻了大乘佛教的诸多教义。必须分清的是,这只是最初的起点。在长达三十多年的创作中,救世救人的大乘思想与日本社会的种种变端结合,以及社会运动思想的不断演变,必然会引发中里介山更多的思考,从而改变中其创作初衷,体现在故事中的人物之上,其言行必然会愈加矛盾和含混。 现在我们已经大致明白中里介山创作《大菩萨岭》的出发点,那么,向我们展示机龙之助这一人物,又有何意义呢?从表层看,在其身上存在着一组对立的行为——救与杀。所谓救,自然就是大乘思想的救世救人;所谓杀,自然就是指其不停的挥刀,以刀来践行自己的理想。这组对立的矛盾,某种意义上暗示了他作为革命者的身份。试问,古往今来哪一次革命不是革掉了许多人的命以后实现的呢?换一个角度来看,知识分子可能会以散播思想作为行动方式,而武士自然只能以手中的刀去拼、去杀、去战斗。这种方式无可厚非,理解这一人物的起点,必须意识到其中善与恶、对立与统一的辩证。 在《大菩萨岭》里,中里介山通过机龙之助这一人物首先展示给我们的,是革命者或者革命的截然不同的两面,在这里我们依然可以感觉到“大逆事件”的阴影。当幸德秋水等倡导以社会主义思想来改良日本现状的运动走入瓶颈时,他们之中的许多人选择了暗杀天皇这一行动,这正是导致幸德秋水等人被株连处死的肇因。如果把他们视为革命者,他们起初传播思想,最后还是选择以武力来达成目标,这是否是歧途呢?对此中里介山显然有着反思,他理解革命者的思想,理解他们的行为(献身本身也是革命的一部分),但对于结果显然充满悲观。作为创作者,中里介山由大乘回归小乘的深层变化,也决定了机龙之助在小说中的命定之途,以及其形象所包含的救赎意味。 由此看到,中里介山塑造的机龙之助这一人物是秉持着大乘思想的(也许还是积极的),但这显然不是作者向我们展示这一人物的最终目的,因为中里介山在《大菩萨岭》中不是鼓动革命、赞美杀戮。前面我们说过他虽然受到挫折,但曾经的“大乘”理念并未消失,只是被包裹起来,创作机龙之助这一形象正是借物言志,曲线追求曾经的“大乘”理想。实行这一理想的基础不再是曾经信仰的社会主义或者共产主义,而是此时他笃信的佛教。现在我们来审视机龙之助这一人物在故事世界中的作为:作为一个武者,他建宗立派的目标破灭了;作为一个武士,建功立业的目标破灭了;作为一个人或者修行者,最后成为被唾弃的剑魔;概括起来,他的人生没有成功,只有失败。追溯他人生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当初不肯在比武中让出胜利这样一个小小的念头。对应在佛教教义中,这正是释迦牟尼思想最基本的部分:人生是苦,苦因执着。也就是说,中里介山通过机龙之助这一人物展示的,正是生之幻、生之空、生之苦;他要我们透过这一人物,看到人生的苦恼,进而从这种苦的世界中摆脱出来。 当以变革来救世救人的理想在现实中破灭后,挫败感使中里介山的思想由现世大乘退向佛教小乘。在他创作《大菩萨岭》的时候,这种救世救人的大乘理想不期然地融入到作品中,用意大概就是让人看到生的苦,进而寻求解脱,这就是原始佛教的苦寂灭道思想。某种意义上,这种倾向于否定生的思想也是小乘思想,但却是通过一个大乘的理念传播,这里面大小乘互具,交织出一个繁复的佛教世界。通过这一人物,中里介山让我们返观自心,看到内心的阴暗,看到执着的生之苦恼。在机龙之助身上的善恶共聚,还是大乘思想中十界互具、三千位相的体现。在作品中,中里介山对机龙之助这一恶人不自觉流露的怜惜,正是一个消极的避世者或者彻悟者(小乘)对于生活在地狱、修罗中的人的怜悯,这也是大乘思想的核心,“这种被无法摆脱的烦恼所纠缠,从而失去生路,而必须断命的人,像这样无法可想的人,才是佛所拯救的人”。 回到电影《大菩萨岭》之上,它之所以能成为一部激宕人心的杰作,一部分归功于编剧桥本忍对于中里介山原作精髓的把握。他敏感的把握住了机龙之助这一人物身上的种种矛盾,去芜存菁,以简洁的结构把纷杂的情节浓缩进人物的一生,脉络清晰却又不打破原作的意象,这种以轻驭重的手法非大手笔不能为。另一部分则归功于导演冈本喜八,他最主要的成功之处是创造性的强有力形象语言。简单的说,故事世界赋予机龙之助这一人物的压力,被冈本喜八通过简单的视觉语言传达给了我们,这使我们进入故事的世界,与人物同呼吸,进而体会到其中蕴含的深沉的爱与哀愁。 跳出这些作品,有必要看一看现实如何。所谓的救世救人,无外乎强国富民。当社会主义思潮遭到压制,幸德秋水等人被处刑后的1916年,曾因写出《国体论及纯社会主义》而被幸德秋水赏识的北一辉,出版了他的第二部著作《支那革命外史》,1919年又撰写《国家改造案原理大纲》(后来出版时更名为《日本改造法案大纲》)。在这本书里,曾经的社会主义论已经演变成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雏形思想,曾经鼓舞无数人的大乘理想由此步入歧途,影响深远。而中里介山,曾在《给支那及支那国民的信》一文中也宣扬过王道,是迷是悟,似乎还在觚中。《大菩萨岭》中机龙之助的一生,何尝不是一段缩影?

 短评

如英文片名,本片讲述了幕末时期武士龙之助在追求终极剑道和武士荣耀过程中丧失心智最终步入魔道的故事。导演刻意突出时代背景,使得本故事呈现出杨德昌《牯岭街》式的质疑---是什么把一个遵守诺言、爱好公平、憧憬明天的普通人变成凶手?仲代代矢再次展现非凡的演技,而冈本喜八充满禅机与凛冽的镜头风格,让此片在同时代剑戟片中极为耀眼

4分钟前
  • 大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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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划时代的反传统武士片佳作,一曲走火入魔的宿命悲歌。剧作、表演、摄影、剪辑尽皆一流。山林突围、风雪夜屠戮与室内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的打斗戏令人血脉贲张目不暇接。攻心为上,意外地无双人对决,高潮前的帘帐魔影与迎面定格收尾。以磨坊衣物研磨镜头暗示性爱,同质于[菊豆]的滑落染布。(9.0/10)

9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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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仲代达矢饰演的主人公犹如徘徊于幕末时代的幽灵,仇恨的眼神和被诅咒的剑术,全片使用了大量全新的电影语法,常常可见封闭空间中的景深镜头和频繁的景别互换,高潮戏中的影子和竹帘构筑了恐惧阴暗的空间,有趣的是电影并没有走入传统儿女情长的复仇模式,而是专注呈现主人公自我毁灭

10分钟前
  • 幽灵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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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10。摄影、构图各种干净唯美,剪辑、表演、调度各种牛逼漂亮。从喜八的武士片身上我感受到了莱翁内通心粉的强大气魄!印象最深的当属仲代漫砍群刺客的运镜和背影!柔刚互合,结尾的迷魂杀阵我也很是喜欢!|剑是灵魂,要用心去细察,邪恶的心便是邪恶的剑。这是大和民族‘’冰与火的统一‘’!

14分钟前
  • 火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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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的光影运用有些想法,仲代达矢是真神

15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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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度很具匠心,室内是小津的平视视角,外景常用俯视,但摇移拉出景深太厉害了,推拉运镜调动着观者的心理节奏。动作片的剪辑常用快速剪辑分镜,而本片的打斗居然是不流俗的长镜头,很是惊艳,那场下山道和雪夜反埋伏的几场戏,真是厉害。日本剑戟片经典。9

17分钟前
  • 巴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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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仲代大师总是想起余文乐囧

22分钟前
  • 达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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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循环,善恶报应,所以追求剑道至丧失人理常情的武士,还不曾与强敌对决就先输给了心魔。围攻戏场面调度有序,对决干净利落。作为一个灵魂堕入邪道的剑客,仲代达矢邪气不足,最后疯狂有余。P.s.对决场面自动脑补起奈良原一铁的剑术讲座【误】

25分钟前
  • 已注销的As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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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毫无保留的、没有任何旁枝末节的、一点都不欺骗观众感情的纯粹的砍人电影。💪

27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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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主流武士的传奇

32分钟前
  • Singin'in 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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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at】是否为《老无所依》的前身?不同角色的命运相互联结,在各种场合下产生戏剧性的会面,却又不产生任何浪花,只是错过。第一幕只为「聚势」,冷酷、癫狂而疯魔的剑客形象被塑造,50秒的杀阵长镜为其划上了完美句号。第二幕则是「破势」:反类型开始介入,冥冥之中转动宿命之轮,冈本喜八用一场更为凌厉的雪中杀阵将前半段主角集聚的“势”全部击破,刀仍在鞘中,杀意却向妻子刺去,疯魔的开始。然后就是神到失语的第三幕,反类型的形式到了顶峰,决斗并未发生,真正的敌人只有自己。宿命形成回环,光影汇成梦魇,终于迎来至高影像的降临!他似乎在毁灭中重归理智,唯有杀阵是其归途。纯粹的暴力,至极的追求,戛然而止处,凝练出万钧之势。

34分钟前
  • 思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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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景人物的超紧取镜、深焦镜头、封闭的景框设计、仲代疯魔般的演技、宿命感的气质,组合出一种摄人心智的迫力。磨房水车舂米的交媾意象乃已成经典,浜崎博嗣之《剑豪生死斗》中伊良子清玄诱奸少女一幕是为致敬。【9↑】

39分钟前
  • 吞火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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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倒在我机龙之助剑下是你们的荣幸

44分钟前
  • 日落黄沙
  • 力荐

他用剑感受过山风。他就不是妖魔。剑若比作女人忠贞,他这一生也就睡过一个女人。龙之助——不为剑死枉做人。这人们口中妖魔,到底也没失了那份坦然,至少在接受挑战这条路上,从来没有下三滥过。

49分钟前
  • archimbol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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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最爱

52分钟前
  • 莱尼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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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影盘点期,看过留脚印~

54分钟前
  • 丁一
  • 还行

诅咒之剑,几场对决太出色了吧 顶尖的剑戟片时代剧武士故事也就这样了

58分钟前
  • 琧婯
  • 推荐

1.雪花中的三船,里屋火焰中的仲代,两场乱战,可乃一场简介的较量;2.没有了宿命般的对决来作为结束,令人耳目一新;3.光影、镜头很赞,男主角仲代诠释邪恶的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

59分钟前
  • 有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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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剑术高超的坏人终于碰到了可以有资格和他对决的好人,却死在了一帮人的乱箭之下,不爽啊,本来以为会有大boss决战的哈哈哈。其实坏人不会遭报应,好人也不会有好报,天地以万物为刍狗,人生来就是猪狗不如,一辈子赖活着来换一次好死。

1小时前
  • 希尼莫
  • 还行

结局哦~~

1小时前
  • vi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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