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大热的极简主义在其艺术风格上表现出来的是对物品做极致的减法。大片的空白,没有多余的用品,甚至可以说可见之处几乎没有可用之物。它是人类在现代工业社会中由于超负荷的过度忙碌而呼唤的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是对物质欲望的一种反思。
电影里女主小琴从斯德哥尔摩留学回来,非常迷恋这种风格,一心想要把家里改装成极简主义的工作室和居室。但家里堆满旧物的现状,预示着她将要面对的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清理革命。在她看来,她与极简主义的距离在于家里所有的物品,所要做的就是打包丢弃这些物品。她参考了山下英子的《断舍离》和近藤麻理惠的《整理魔法》得出了感情用事只会带来麻烦,最好是打个响指全部消失的扔东西准则。她异常坚定异常绝情,买下超市所有的垃圾袋,打包了所有的东西。根据断舍离的步骤指导,一步步靠近着自己想要的极简风格。但在计划推进的过程中,她渐渐遇到了阻碍,这些阻碍来自母亲不愿意丢弃父亲留下的钢琴,朋友送的物件随意丢弃让朋友很生气,归还前男友留下的物品同时也被前男友归还物品。这些旧物不断超越物品本身的意义,从亲情、友情和爱情的角度不断拷问着看似情感冷漠的小琴。
断舍离六部曲
虽然断舍离步骤的字幕将电影间隔成若干段,但剧情并没有跟着步骤的提示而推进。第一步:设定目标,寻找灵感。第二步:不要怀念过去。第三步:不要有太多感觉。到这里,小琴都还非常坚定着自己一定要把杂物全部扔掉的信念。她面无表情的将所有的东西打包。她坚决不买纸质书,因为纸质书占空间不符合极简的理念。哥哥说“丢掉生活物品很容易,私人物品却很难”因为私人物品里有太多私人的情感,小琴不以为然。她不断给家人洗脑,”扔进垃圾袋的东西你根本记不得都有什么。”“感情用事只会带来麻烦。”第四步:别动摇要无情。当好朋友阿萍发现送给小琴的CD也被打包准备丢掉时,被小琴的无情惹恼,非常生气。小琴也因为亲自织的围巾被哥哥丢掉,而体会到了阿萍的感受。接受了阿萍的意见,小琴开始逐一归还朋友们的东西。在归还的过程中不得不直面自己与朋友之间的各种问题,这个过程让人心累,但做到无情丢弃真的很难。直到送还前男友安的东西被拒收,小琴不得不亲自上门归还。原来小琴曾无情的抛弃了安,就像丢垃圾那样,甚至没有任何交代。归还物件成为小琴道歉的第一步,她逐渐开始面对被自己有意忽略的往事。断舍离第五步是:不要增加东西,讽刺的是安带着女友归还了小琴所有的东西,被归还物品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啊。至此,小琴已经逐渐陷入了旧物带来的情感烦恼。到了打出第六步:不要留恋的字幕时,小琴终于鼓起勇气去面对爸爸留下的钢琴,小琴的全家带着被爸爸抛弃的伤痛度过了许多年,再打电话过去时,爸爸已经听不出她的声音了。至于留下来的钢琴,也早已无所谓。这让小琴下定决定卖掉钢琴,甚至不惜与妈妈对立。小琴被这场清理革命折磨的心力交瘁。
断舍离六部曲,条理分明。但执行起来却异常艰难,在内心与外力的双重作用下,甚至向相反的方向发展。最后小琴不得不把清理工作交给哥哥的灭霸之手抛下这一切逃到宾馆独自跨年。尽管她的极简主义工作室最终完美呈现,但过程中留下的内心伤痛只有她自己明白。
自私与逃离
小琴是个自私的人吗?当然是的。很显然她已经自我惯了,也许是被爸爸抛弃留下了心理阴影导致了性格缺陷。她私自决定重新装修家,并没有和妈妈哥哥商量,无视妈妈的反对卖掉爸爸的钢琴不管出发点是什么,离开安没有任何交代把所有的痛苦丢给安自己去消化。但她自私的又不够彻底,在整个清理过程中,她不断面对过去,面对自私的自己,很多次她想直接丢掉所有垃圾袋但她还是狠不下心,她追着已经骑走的收旧物的三轮车,追回了所有的垃圾袋,然后坐在垃圾袋堆里被之前自己所戒备的“垃圾情感”淹没。
自私的不彻底的人更擅长逃离,当她到达斯德哥尔摩,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与人,逃避感情变得轻而易举,她逃避了对安的所有交代。当她卖掉了爸爸的钢琴,妈妈崩溃敲门,她戴上耳机打开主动式降噪功能屏蔽质问。当她感觉已经无力面对这些情绪,便丢下烂摊子躲进了宾馆。而她自己也是被爸爸抛弃又逃避的“旧物”,也最终成为安想要彻底摆脱的“旧物”。
反噬的记忆
极简主义究竟是什么?乔舒亚·菲尔茨在他的《极简主义》一书中说:极简主义不是要你一无所有,而是要你穿越物质的海洋,找到真正重要的东西。而乔舒亚·贝克尔在《极简》中说:极简主义是关于给予什么,而不是带走什么。它竭力倡导对我们最有价值的生活,并清除任何阻碍我们获得它的东西。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令我们充满了希望。但究竟什么才是对我们最有价值的生活,这其中充满了与生活的博弈。一开始哥哥说分享整理术的近藤麻理惠是穿着天使衣服的恶魔,小琴不以为然,到了最后,她却说没必要全部丢掉,保留一些也可以啊。过去是我们的敌人,是最难割舍的。即便你扔掉了所有的东西,也无法释怀过去。强行遗忘,最易受伤。极简主义的清理革命,最终两败俱伤,物质消解,而革命者被记忆引发的情绪反噬。
所以说小琴对极简主义的执着追求到最后只能浮于表面。到最后也无法释怀安对她的怨愤。“极简生活的本质是刻意地扩展生命中最有价值的东西,并舍弃任何阻碍我们得到它们的东西。有时候,与我们拥有的物品告别,意味着放弃自己想成为某种人的梦想。有时候,将拥有物品极简化,意味着一个梦想必须破亡。”她所拥有的只是一个极简空壳,或者说扔掉的越多,她的内心越繁杂,离她想要成为“某种人”的理想越远。
电影英文名叫《Happy old year》,旧物才是主角。钢琴承载的亲情,相机承载的爱情,各种小物件承载的友情,是牢牢扎根在小琴生活里的记忆,丢弃记忆是对自己的背叛,当事人必然失魂落魄。当我们越是加快脚步向前走,想追赶上新的自己,旧的自己就越是如影随形。这些正是极简主义里所包含的新与旧,空与满的哲学关系。
疫情之下,政府终于放宽“限聚令”,我也终于有了机会重新走进电影院,看了部泰国电影《无痛断舍离》。看完电影之后,我有些难以言明的心结,于是在网络中搜寻影评,虽有些裨益的文字,但想要一探究竟的苦恼依然继续。于是我带着釐清思绪的可能性尝试写作,跟着文字,怀着疑问,做一些解读。
説实话,这套戏的观影体验让人十分困顿,缓慢的节奏让人觉得云裡雾裡。前半个小时,我打了若干个呵欠,上一次在影院中如此坐立不安,还是在看《聂隐娘》的时候。但现在的我毕竟有了些艺术欣赏的训练,如果这是一部并不倚重情节的电影,那便尝试放弃这种影音艺术形式下的叙事,去开啓另外的渠道、感官、视角,去感受其他理解的可能性——情感、画面,以及更宏观的,与缓慢节奏形式相应和的作品主题。是的,我相信我的直觉,甚至在我并不能完全掌握和理解的时候,我先认定它是一部优秀、複杂的艺术品(远比它表面上乾淨、单纯的镜头要複杂),再尝试调动一切的技术和知识去理解和欣赏。
女主角Jean在香港公映的版本中被称爲“静”。
首先,从人物發展上,《无痛断舍离》展现了一个典型的成长类文学(bildungsroman)作品的套路。静一开始在形式上执着于极简主义,接着,在实践中对于“断舍离”进行批判和否定,最终,她重回“断舍离”怀抱,对于极简主义有了更高层次的肯定和接纳。这种从原点再回到原点的故事,让我想起《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和《悉达多》;而一头一尾投身于极简主义的静,也恰似《天真与经验之歌》中同一主题的两首诗篇,或是宗教信仰下,一位“慕道友”成长爲“信徒”的心路历程。静最后面对拖走了钢琴的空屋,内心五味杂陈,泪水沿着痛苦与欣慰的表情滴落。这彷彿表明,电影并不是对“断舍离”极简主义胜利的伟大歌颂。在某件事上,或是某个阶段到达彼岸的人,谁又不是伤痕纍纍。
留学归来的静,一开始对于极简主义,更像是一种教条的执念。这种“非如此不可”虽然也来自于内心,但它的萌芽更得益于外界的声音——书刊上的图片、近藤麻理惠的节目、甚至前男友的喜好。这就好像我们在还没有深入瞭解对方时,就疯狂地爱上了某个人,并匆匆认定,这就是此生的唯一。可以説,这种热爱并没有经过审慎的思考,但一生的命运,很多时候就是因爲这样的一时冲动而转变。这也是种缘分,或是宿命吧。
当静开始照本宣科、按部就班地将陈年旧物扔进黑色垃圾袋,企图迅速实现自己的极简主义时,她却發现,物件作爲记忆中的人际关係在现实中的延伸体,却不是那么容易地一蹴而就、用完即弃的。通过归还物件,静将历史中的事件一一展开,又能够将曾经的误解一一化解。如果一切都能如此简单就罢了,但有些关係并不是那么容易“断舍离”的。它们彷彿骨头上的筋,并不能轻易地剔除乾净。物件可以归还,但昔日的感情却不能因爲物件的清晰分割而彻底地告一段落。静不敢面对前任立安,不敢亲自将旧相机和胶捲交还,正是因爲内心无法像捨弃物件一样彻底和记忆与历史割蓆。
“断舍离”既是行爲,也是心理状态,但更多的时候,这不是知行合一的过程,却是节奏上的错拍。要达到合一的断绝,需要当事人智行上的努力,经历他者无法理解体会的痛苦。彼时,静突然离开立安,一声不响,是在心理上准备好了“断舍离”,但彼此有很多东西没有交割清楚,是物质上“断舍离”的滞后,更毋宁说,双方心理上对于“断舍离”准备得也并不同步。爸爸抛弃家庭后,留下一屋子的老物件,妈妈抱守那架没人弹的旧钢琴,始终无法从被抛弃的悲剧中走出。走不出,就没办法更好地面向未来的生活。静从中插手,硬生生残忍地卖了钢琴,主观臆断可以帮妈妈从行爲上与过去割蓆。没了与前夫联繫的旧物,往日习惯的生活,妈妈彷彿失去了依赖,骨牌推倒,期盼的新的轻鬆秩序尚未建立,最痛苦的时刻反而来临了。始终没有办法面对的心理上的“断舍离”,因爲现实中物体的消失而变得无法继续逃避,这是必须面对的现实。妈妈心理上滞后的“断舍离”训练终于在这一刻开始,异常残忍。
在经历了“断舍离”的痛苦后,静批判了自己最初版本的极简主义,但她爲何没有因此而彻底放弃“断舍离”,而是想通过改良的策略来推进和过去告别?爲什么“断舍离”如此之重要,静偏偏要执着于此?进取一些来看,那是因爲有一个未来在静的眼前,她需要实现自己的事业,实现极简风格工作室的装潢。被动一些来说,是因爲人经过与过去的纠葛,已经被遍体鳞伤地推到一个交叉路口——要么继续沉迷,让纠葛的痛苦延绵;要么快刀斩乱麻,打破既有的生活节奏,尝试与过去做一个更彻底的了断(即使这样做的痛苦是纠葛时候的百倍)。在这个路口,反正是没有“修补过去”这个选项。
齐泽克说,“Happiness was never important… If you want to remain happy, just remain stupid. Authentic masters are never happy; happiness is a category of slaves.”(“幸福从来不是重点……长久的幸福是愚妄之人才能享受到的。那些真正掌控生命的人,从不会觉得幸福;幸福是种奴役。”)接受生活过程的苦,就好像一部缓慢的电影挑战现代观衆熟悉的明快的叙事节奏。观影中如坐针毡的时刻,本质上也是不得不面对的痛苦。
如何与痛苦相处?
电影开始后的半个小时,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我脑中萦绕——电影的节奏爲什么要那么慢?长长的静止特写镜头,人物间娓娓道来的语速,静缓缓地挪动身体,甚至连旧餐厅老迈的服务生都是在主角和观衆的安静注视下,慢慢渐出画面的。当观影预期和现实脱节时,我唯有採用不同的策略来舒缓这种不适。情节虽然经常是叙述的龙骨,但淡化的情节往往意味着其他手法的饱满。放下对于下一个镜头發生事件的期盼,只静静欣赏眼前放大的白衫黑裤、不着粉黛的女主角和周边的极简背景构成的辉映构图。电影变成了对于流动画面的欣赏,镜头给足观衆时间,去细细品尝精良的摄影作品。在与其他电影等量的时间裡,提供相对来説少得多的信息量,这本身就是一种培训,一种放慢节奏,打开身体其他感官,学习欣赏手边生活的训练,一种放鬆下来的自我相处,一次对于追求效率的功能主义生活方式的批判。从这个角度,我们还可能在其中找到一丝电影形式和主题的契合。如果把极简主义当成是一种追求更高效的生活方式,爲了“断舍离”而刻意“断舍离”,那么处理旧物、改造生活就成了不得不与往日进行割捨的一种负担。物质上的减法,却带来心理上的乱麻。而只有真正将极简主义作爲生活方式的一种,明白“断舍离”和其它生活方式一样,痛苦常常相伴,麻烦也并不能杜绝,同时,还能做好面对痛苦的准备,这样才能真正享受到极简主义带给自己的轻鬆。
“断舍离”本身属于一种遗忘,只不过强人所难的遗忘,是在强调那不能被遗忘的记忆本身的存在。有很多影评谴责静的自私,但就像我前面提到的,我最后看到的是一个在体验“断舍离”的过程中,回归原点,却心境不同,成长了的静。她依然会“断舍离”地生活下去,也逐渐做好准备,时不时去面对与过去告别的痛苦,然后依然能够上路。前男友立安称之为“自私”,但这是种不带逃避,能够自省,勇敢的“自私”。
(已首發于香港文学舘《虚词》,转载请联係《虚词》编辑或作者 //p-articles.com/critics/1458.html)
《再见列宁》里,出于母亲生命安危考虑,主人公在79平方米的公寓房间内,延续着已不存在的,迷你微缩版的东德。他也在无意中,打造自己理想中的共和国。
泰国导演纳瓦彭·坦荣瓜塔纳利的《时光机》做了一次相反的时间旅行。从瑞典归国的女主角,为了让自己,也让一家人斩断跟过去的联系,换取更大的生活空间,走上了不无痛苦的断舍离之路。她要做的,是前往未来的跳跃。
以人生整理断舍离走红的近藤麻理惠,用扔扔扔对抗消费主义引发的买买买——许多人并没有被物质充足所满足,却发现自己被一堆垃圾所包围。近藤的理念,是不再怦然心动的东西,统统扔掉。排在最后被处理的东西,是纪念品和照片。看到《时光机》的小琴一上来,就买上几十个黑色垃圾袋,秋风扫落叶般扔掉所有东西,包括有父亲签名的成绩单,原主不明的相机和胶卷,朋友的礼物……我内心是诧异的。她的执行力,未免强大到不可思议。
《时光机》延续了纳瓦彭在前作《36》和《死于明日》中,对摄影照片的探索,胶片味满满,构图讲究。外观上,除了流行的断舍离话题,《时光机》还有着ins风(即instagram)的外观,小清新的面孔,故事与国内当下的梦想改造短视频,同步发生,片子却是以余味致胜的那种高级电影。
扔东西是个陷阱,还东西是连环陷阱,《时光机》要讲的,是如何切断与故人的联系,即小琴的昔日恋人和出走父亲。表面上,这两个男性已经不再出现于小琴的世界,她的生活静水深流。断舍离的到来,突然刺激了小琴,她意识到自己是个逃兵,不敢面对,甚至害怕真正的失去。
小琴几句话就说服了哥哥,成为极简主义改造的同盟。她的母亲,一个成天单曲循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露面不多的角色,却成了最大阻碍。冲突聚焦于父亲留下的,一台没人弹奏的钢琴,母亲怒斥小琴的自私。
《时光机》的最大特点,就是它充斥着往日回忆,却没有出现泛滥的闪回手段——漂染的青春画面,黑白的家庭影像,或者是不无伤感的音乐。那些勾动观众记忆,涟漪不断的,都是一些不经易出现的照片。一张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家庭照片。一张无意捕捉了好友姻缘一线牵的照片。这种手法也有自作多情的风险,观众需要获知情节,紧抓戏剧冲突,《时光机》却抹去这一切,默认每个人都有接触过青春照片和家庭合影,不问悲喜。在光盘、硬盘和笔记本电脑间,照片来去移动,正如记忆的舞动浮尘,闪耀着许多美丽一瞬,击中了小琴没有铠甲保护的软肋。那就像梦中走入春天的花园,醒来时发现枕边有一片花瓣,是花瓶上掉落的,还是梦里飘来的?你注视着花瓣,知道它没有了依托,注定要枯萎。
小琴身上,有着现代人追求的独立自主,《时光机》却在说,大家都是负重前行。当小琴还给安哥相机胶卷,她却从安哥那里拿回了更多的东西。记忆就是这样一种产物,它往往发生在两个人或者一群人之间,你来我往。小琴不以为然的一张照片,却让一对新人泪眼迷茫。但有些记忆,是要主动清理的。这是一个不断卸载货物,与自我和解的过程。追求更美好生活的路上,小琴发现,原来自己是那样不完美且不完整的一个人(常人经常如此,只是多数人并不自知)。她不体面地甩掉了男友,正如父亲不体面地扔掉了整个家庭。
极简主义换来了更大的空间,更少的负载。最重要的,它代表了年轻世代主动做出与上一代不同的选择,是打造“我们的生活”。相信与此同时,也有人选择遁入过去的生活,渴慕田野与星空。
不少人会觉得,《时光机》的矛盾冲突,似乎没到非要如此不可的地步。譬如小琴可以找个旧屋,存放旧东西。可以找个地方,做成个人工作室。中国人的家庭和宅居观念,忤逆父母是大错,再不然也要同时保留两种生活。父母活在简欧装饰、红木家具的世界,自己吹拂清爽的ins风,随时可以像个斯巴达人那样战斗。
作为一种选择,谁也不能说,改造两层楼本身就代表着不好。甚至也不需要专门谈论小琴的设计风格有多好,电影会让观众自己看出来。旧屋的逼仄紧张是其次,对小琴而言,那永远代表着,它是父亲遗留下的交通信号灯——就仿佛他随时可能会回来,指挥起一家人生活。如此一来,扔掉一切,粉刷一切,停掉单曲循环,那是太有主见的一种生活。
= 原文刊载于《中国新闻周刊》,请勿转载挪用 =
犹记《千与千寻》中的那句话:“曾经发生的事不可能忘记,只是暂时想不起来而已。” 事实上,我们的一生,正是由一束束过往的记忆、当下的细微感知与对未来的预想所构成的。问题是,应该如何处理好生活与记忆的关系?泰国导演纳瓦彭·坦荣瓜塔纳利的新作《时光机》便对此作了意味深长的讨论。
年轻女孩小琴回到家乡,迷上了“断舍离”美学的她看不惯哥哥阿杰与母亲对家中旧物的不舍,誓要用“极简主义”的设计理念来彻底整理杂乱拥挤的屋子。
说干就干。影片由此引入断舍离的“六步指导”。
『第一步:设定目标,寻找灵感』。小琴拜访了设计师,在家中学习日本极简主义家居达人的教程。
『第二步:不要怀念过去』。所有的旧书都要丢弃,因为“出版业已死,电子书不占空间”;旧CD唱片也要扔掉,因为“现在是苹果音乐及在线音乐平台的时代”;自己用过的黑白屏旧手机、电子词典、旧课本、成绩单,以及各种纪念品,都要装进黑色垃圾袋中。
小琴的想法恰恰反映了互联网数字时代的伦理:过往的物件不再珍贵,一切都变成虚拟的,小小的手机藏进所有,轻巧便捷的“在云端”取代了沉重笨拙的实物。不过,哥哥阿杰却并不赞同——实物即便再普通细小,也蕴含着某人的心意,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小琴则坚持:感情用事只会带来麻烦。
不过,小琴真的能做到弃绝所有的感情吗?于是,我们来到了『第三步:不要有太多感觉』。
小琴的好友阿萍前来,却见到她要丢掉自己以前特地买给她的唱片,十分生气:“有些事只是你自己遗忘了,并不代表会就此消失,双方都要释怀才算真正结束。”
没有错。物件上承载、寄托着的正是人与人之间的记忆与情感。而记忆与情感经由沟通与礼物的交换,便不再独属于自己。
至此,小琴开始意识到情感的意义,而影片也就此进入了断舍离与追寻记忆相交织的阶段,这亦是一个充满反讽与反思的旅程(第四步之后的小标题均与故事实际进展截然相反)。
『第四步:别动摇,要无情!』小琴拼命追上收废品的大叔,将数不尽的大黑垃圾袋又要了回来。她把所有昔日好友送给自己的礼物都标上名字,亲自上门,一一送还:有的人早已忘记了过往;有的人则喜出望外——原来,小琴曾在去日本时答应帮对方带一本画册,之后却谎称卖完了,其实是悄悄占为己有了——小琴自私与失信的一面在此昭然若揭;有的人已经与小琴决裂,同样是由于她的一次爽约。
之后,小琴用快递的方式给前男友安哥寄还礼物,但邮件却被退回了。小琴只好亲自上门,为自己以前的不辞而别道歉。安哥一脸微笑,看上去并不在意,只是请她再煮一次自己好久没喝的玉米汤。小琴在他家找到了自己不舍得买的极简主义设计杂志,拍下了自己想要的3页,并见到了安哥的新女友小蜜,三人相谈甚欢。
小琴兴奋地告诉阿萍:“真是如释重负,一切都结束了,他已经释怀了。但事实上,当时站在那里,我不停地自责。”
这时,旧友阿功打来电话,想让她帮忙找一张之前拍的照片,那是他和女友的第一张照片,希望能放在婚礼上。小琴犹豫再三,还是开始浏览海量的过往照片。
正在这当口,安哥和小蜜整理了两大箱小琴留在他们家中的物件,交还给小琴。瞬间跳出又一个反讽式标题——『第五步:不要增加东西』。自然,安哥对小琴难忘旧情,也被女友小蜜看在眼里。
终于,小琴经不住过去的召唤,打开了箱子,往昔的情感逐渐袭上心头。小琴赫然发现安哥母亲几年前写给自己的卡片,打电话给安哥道谢,才得知安妈妈早已过世,遂与安哥一起去殡仪馆看望骨灰盒。原来,安妈妈死前最想念的,是小琴煮的汤。
小琴忧伤而困惑地问他,为何当时不联系自己,安哥说:
“我得放下过去,我得靠自己,我不该联络你。遇到好事时,真的很想打给你,可是又不行……遇到坏事时,不知道要打给谁,我也不能打给你。妈写给你的新年贺卡……我无法寄给你,也无法丢掉,只好收在抽屉。我觉得好孤独,脑子里只想着:不能再执着于过去。”
然而,真正刻骨铭心的情感,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呢?我们或许能够短暂遮蔽掉过往的回忆,尽力地迈步向前,但心底却注定有一片笼罩着魔影的区域,那里的时间永远停滞在了过去。唯有直面伤痛,正视往昔,揭开时光的封条,才能让过去与当下向彼此敞开,慢慢交融,生成未来全新的自我。
实而安哥正是让自己内心的一角永远沉没在了往日情殇的堰塞湖底。他的女友说,安哥经常很孤独,自己又帮不上忙,但是她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
在安哥的帮助下,小琴终于找到了朋友要的照片,阿功与女友喜极而泣。那是一张与美丽、精致毫不搭边的合影,两人相距遥远,一前一后,姿势各异,一个看不清楚表情,另一个则显得疲倦而呆滞。但“看起来像很普通的照片,现在却是无价的”,因为正是它定格了两人关系里的原初时间与本真样态,毫无做作矫饰之感,历久弥新。
镜头一转,切入断舍离倡导者在莫斯科街头的采访片段。受访者说,过去的记忆对自己始终很珍贵,主持人则继续坚称:“过去是我们的敌人,这是最难断舍离的。我的建议是,如果已经没有用处,就想办法遗忘,然后全部割舍。”——然而,经过这一切,小琴似乎已经认识到了过往物件的价值,不再想一味地断舍离了。
弟弟阿杰找到了一张旧相片——儿时的兄妹俩与父母一起欢快地弹琴,唱歌。久已从两人生命中消失的父亲恍然间浮上心头。于是,照片又一次成为牵系起过往回忆的关键,仿若时间的幽灵,撕裂了连贯的时间流,令遥远的过去刹那间重现。
阿杰追问道:“你真的要把那架钢琴丢掉吗?”——在此,钢琴成了感情与过往的象征,在小琴对老照片的含泪凝视下,父亲的影子在琴声流淌中变得渐渐清晰。
『第六步:不要留恋!』 小琴打电话给父亲,而父亲却已不认得她的声音,并说不会再回来了。小琴只得把残酷事实告诉母亲,母亲却竭力阻止她往下说,并坚持要保留钢琴,有了它,就能不忘记过去。
至此,人与人之间记忆与遗忘的错位关系终于彰显出来:我能断舍离,对方却不舍;我至终挂念他者,殊不知早已被遗忘。
小蜜把小琴最后留在安哥家的物件——一件上衣送来。原来她已经和安哥分手了,她很想恨小琴和安哥,但是恨不起来。因为没有理由。我们都得做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她全都懂,只是泣不成声。
小琴与安哥最后一次见面。安哥终于坦然面对:“你都是为了你自己吧,你为了自己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为了自己才向我道歉,你为了自己才想帮助我和小蜜复合,这样你才能毫无歉疚地甩了我。小琴,说真的,你来道歉时,我很生气。感觉就像是……道歉之后就不必负责了。所以我只好原谅你,对吧?如果我不原谅你,就是我的问题,就不再是你的问题了。仿佛……你把所有的罪恶感全加诸在我身上,然后你就一走了之。”
小琴愕然:“我道歉是真的在乎你。” 安哥回道:“那就不要道歉,去一辈子承受你的罪恶感啊。别逃避啊,你办得到吗?……你真的爱过别人吗?……只要承认你很自私,继续去过你的人生就好。我们看见想看见的,记得想记得的,不过就是这样。继续去过你的生活吧。” 小琴哭叫:“可是我都说过对不起了,我已经道过歉了。” 遂夺门而出。
这种对道歉行为中双方心理的洞析,犀利而明彻。实际上,致歉的结果有三种可能:宽恕、不原谅或遗忘。第三种可能在鲁迅的《风筝》(参见《野草》)中有所述及。鲁迅因二十年前粗暴地毁坏了弟弟偷偷做的风筝而感到内疚,他终于找到机会向弟弟说起此事,并暗自希冀能够得到“我可是毫不怪你呵”的谅解(“我想,他要说了,我即刻便受了宽恕,我的心从此也宽松了罢”),没想到弟弟却完全不记得有过这件事了。“全然忘却,毫无怨恨,又有什么宽恕之可言呢?无怨的恕,说谎罢了。”
在本片中,正是对旧物的整理迫使小琴正视自己自私无情的一面,她也在对安哥的道歉行为真切地生出了强烈的罪疚感,但这种罪疚感又不乏自私的维度,因为越是诚挚的忏悔,才越能触动对方的心弦,从而导向宽恕的结果。而一旦宽恕达成,罪感与耻感便得以洗净。所以,道歉的过程,也是自私与罪疚相互交织的时段,而整个行为则近似于一场赎救的仪式。它并不能真正消弭过往的错误,却有望使自己从道德磐石的重压下解救出来。
最终,小琴决定把剩余的东西交给哥哥来丢掉,自己一个人去住旅馆,孤独地度过新年,并把那张见证着童年时一家人的幸福时刻的照片也一并撕碎、留在床上以待打扫了。她下定决心,在手机上解除了与安哥的好友关系——一个信息化时代终结人际关系的典型手段。
于是,经由抛弃过往——重拾回忆/直面情感——再次断舍离的迂回过程,似乎便可以与自己的记忆和解了。当然,我们完全可以再度发问:这种和解是否能够达到超越于记忆或遗忘的境界,让过去、当下与未来真正融为一体?
影片的情感表达并未堕入滥情俗套,往事只存在于对话之中,全然没有许多电影所借重的闪回,而是依靠观者的想象与共情来重构记忆。沉静克制中暗含着千钧力道,哀而不伤的点滴配乐也余味悠远。此外,影片的大部分对话均发生于二人之间,没有喧闹与冗杂,促使观众得以集中注意力于人物的内心。剪辑时的景别顺序由远及近,最终往往用浅景深的近景或特写镜头来呈现人物,稍露出对方虚焦肩背的对切镜头则缔造出一种若即若离、略为飘渺的氛围。导演也比较钟情于横移镜头(包括几次贴近灰暗物体后平移的匹配转场),在缓缓的移镜头中,往事不再如烟,而是浸染上了洞穿时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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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叫断舍离,表面上物品也在做断舍离,但内容却是情感的“反向断舍离”。女主的性格本来就是一个极简的性格,从情感上来说是一个很自我没有同理心的人,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自私的人。而她此次建设工作室进行断舍离的过程,让她的情感变得更加细腻,开始在意别人的感受,开始怀念过去,这虽然给一些朋友带来了一些幸福的会议,但也给一些朋友带去了不好的回忆和影响。而面对妈妈的回忆,她却最终还是残忍的卖掉钢琴。虽然最后换的了空荡荡的房间,但这不是我喜欢的“极简生活”。就像她妈妈讲的“不要干涉别人的生活”,自己一个人的极简,不能强迫家人进行;另一方面,女主也为了自己情感的愧疚之心,却是对别人的再次伤害,与其这样不如继续保持原来那个冷漠的自己、极简的性格。
而女主最后离开让弟弟帮忙处理掉所有物品,并在酒店里撕碎照片,大概也是在经历了这样的周折之后,重新选择了自己的初心吧。极简也没有好与坏,只有适合自己与否。
这部影片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痛苦回忆”。发现自己内心的丑恶才是真正的痛苦,当你痛苦到反胃痉挛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的。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背负着多少罪恶感,让这部电影告诉你……
看完的那一刻,回想起导演在影片开头开的巨大玩笑,诺大的讽刺。
如果你已经认真看完并想听听我对几个人物情感纠葛的分析,那请继续阅读下去吧。
⭐根据每个人经历不同,也许我们的看法会有很大出入,既然点进来了,只希望你能包容我的想法。毕竟你眼中的可能是时光机,我眼中的却是拖拉机🚜,都没错啊都没错。
本篇必看:
首先,我觉得,这不是一部自私的女主经过旧物的救赎、好友的原谅而涅槃重生、放下一切的故事。女主小琴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形象,结尾也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得到救赎,诸位不要把它看成一部教大家断舍离的电影,如果你真的这样断舍离了,和女主一样,那些痛苦的东西不会消失。影片的本意是让那些自私、健忘的人承受她们该承受的痛苦。
有些人觉得影片把角色刻画的太真实了,没有魔幻,没有反省,没有升华。但如果这部电影就如此云淡风轻地掀起你自己的回忆,没有旁白的滥情,没有歇斯底里的嘶吼(因为我们最后可以发现,女主痛哭的时候导演没有选择放出她的声音,但却比听到她的声音还让我们心痛),这部电影为什么算不上一部佳作?
没有人生来就是前来治愈你的,这部影片亦然,它只会席卷你的过去。
这里还有一点,它的确会让你陷入回忆,但有些人没有相似的回忆,导演可以说放弃了大众化,选择私人化处理,这一点就让我很欣赏!
本片以收拾家里的旧物为线索,展现的是友情、亲情、爱情里的遗忘与记忆,自私与愧疚。
简概: 留学回国的学生小琴因工作需要,打算把自己家改造成极简主义办公室,她把属于别人的物件归还,其中也包括前男友安哥的相机……一段段回忆就此揭晓.
女主小琴极简主义的外壳下其实是父亲不辞而别、自私自利的映射。极简主义教会她把最有用的东西留下,其他的都是无用的、羁绊的,应该丢掉。她把父亲的钢琴卖掉,嘴上的理由是没人弹、不想母亲继续拘泥于回忆,但最终还是为了抹掉自己的痛苦回忆、建成自己的办公室。她一边想摆脱父亲的影响一边又快马加鞭地变成他,她丢弃那些“珍贵回忆”就像父亲丢弃她们那么果断,不顾及别人的感情。小琴拆掉了母亲的客厅、卖掉了父亲的钢琴、归还了亏欠的人情,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洗白自己的过去。
她允许自己有过去,与前男友的过去让她能够名正言顺地再次出现,被父亲伤害的过去让她能够名正言顺例行极简主义。但她不允许母亲有过去,母亲与父亲最后的回忆,最终殉葬于女儿的自私,殉葬于女儿的极简主义。这本身就是一场轮回,受伤最深的往往是最深情的人。
我这里不是说极简主义都是无情的,影片也不是针对这整个群体,既然把镜头全怼向了女主,我们就要从女主的行为出发,她明显是借着极简主义的幌子想方设法地逃避,就好像世界上美的丑的都有,她却因为有丑陋的东西选择永远闭上了眼睛。不要较真于此,把目光放在影片本身最好。
断舍离六步走:
……
这也是我觉得设计非常巧妙的地方,小琴只坚持到第三条,后面的剧情完全是朝着与小字相反的方向发展的。极简主义不允许添加东西,小琴就马上拿回了自己的旧物,极简主义不允许她留恋,她打通了父亲的电话。可是真的有人那么擅长遗忘🐴,也许他们只是过了眼睛这道坎,心里这道坎过不过得去,只有自己知道。
安哥
有人说这条爱情线很碍眼,我觉得不然,通过安哥和小琴的故事,也是父亲在小琴身上产生射影的体现。
前半段女主去归还相机,宣泄了自己压抑已久的愧疚,她给安哥煮汤,和他的现任女友小密认识,她回来了,她想补救。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如此合乎情理,我们真的以为他们重归于好了,但事实不是这样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小琴曾像扔垃圾一样把安哥甩掉,拥抱自己的未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小琴主动上门认错,哪怕安哥让她不要说了。为了自己的利益,消除愧疚,她劝安哥和小蜜复合
两个小时下来,小琴总共说了不下十遍的抱歉,可是几声抱歉真的管用吗?
安哥和小蜜分手时,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出现造成的,但她还天真地认为安哥已经被自己感动不计前嫌,甚至想要亲自劝安哥和小蜜复合。这都是小琴的内疚在作祟,看到安哥幸福才能真正抚平自己的愧疚,自己给不了他真正的陪伴,只能希望别人给他。
但这些早就被安哥看穿了,当安哥质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去承受罪恶感的时候,小琴开始手足无措,她的秘密被戳中了,她疯狂解释到自己是因为在乎他,反而质问安哥为什么不愿意释怀。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自私……她认为自己和父亲不一样。
还有一个很有心机的点是小蜜告别的最后一段话,她说“这件上衣是你留在他家的最后一件东西,他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了。”看到这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必安哥一定和小蜜讲过小琴的事,前面小蜜说自己拒签了快递,能看出她是真的在乎安哥。这放在一个想要赎罪的人身上,无疑是最致命的伤害,所以如果你此时把自己想象成小琴,就很容易与角色取得共鸣。
抛弃与被抛弃:
其实我们换位思考过后会感觉更加深刻体会到两对抛弃与被抛弃者的心理。
母亲和安哥都是被抛弃的人,在母亲身上我们能更加直观的体会到她的感情:小琴给父亲打完电话后想要转告给母亲内容,但母亲是十分抗拒的,她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丈夫不告而别逼她要靠自己,这时候告诉他丈夫的消息无疑是往伤口上撒盐,母亲疯狂尖叫,捶桌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最起码父亲没有嘘寒问暖,没有想方设法排解自己的罪恶感。 安哥再一次见到小琴也是相似的感觉,只不过小琴的目的是单纯的为了消除愧疚,重新在家乡站住脚根,她忘记了自己对安哥造成过多大的阴影,她出现在安哥身边,就像父亲出现在母亲身边一样。
“有些事只是你自己忘记了
凭什么要别人也忘记?”
尾声:
说到头了这就是一个关于记忆的电影,那些记忆有些是有形状的,有些是有画面的,有些是记忆中飘忽不定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管理自己记忆的权利。你可以爱他,也可以恨他,可以选择单方面的忘记他,但是,就像小萍说的那样:
“有些事只因为你自己遗忘了, 不代表会就此消失, 双方都要释怀才算真正结束。”
我们都做过错事,都有无法触及的历史,总有人会在当中受伤,承受那份痛苦。所以不要逃避了,我们每个人都做过不好的事情的,去过你的生活吧。 回忆是影子,只要明天还在,它就不会消失。它永远都在哪里,那些记忆的存在可以让我更好地对待别人,不让悲剧重演,没人想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苦,我们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不是吗?
善待回忆,该缅怀的缅怀,该不过问的,就再也不要过问。
……
意难平啊意难平。
(我的第一篇影评,如果你喜欢的话请帮帮忙点一下有用,这会成为我写下去的动力!)
——The End
丑八怪女主,家人的东西舍得丢,自己和前男友的就不舍得,送你2个字,活该
感覺就是設計師拍出來的廣告作品。
极简主义是幌子,讲的还是时间、记忆和情感。
整个电影的感觉有些许日本,淡淡的,慢慢的,小的情绪,包括断舍离这个主题。抛弃过去那些旧的物件,其实也是对曾有的回忆的重寻与放弃,最终告别过去,重新开始,都是小情绪与小伤感。
我早已为你种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从分手的那一天,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到凋谢人已憔悴,千盟万誓已随花事湮灭。
近年泰国电影的典型处理方式,用情感空间取代环境空间。用极简去除掉空间层次,又用垂直推轨作为主运动方式,极大地弱化掉透视关系。其实是一个如何彻底拥抱数字时代的故事,从原始的书籍/音乐/图像,转向数码初期的数字介质(CD/硬盘),最终去介质化成为云上的一串数字。无法处理的实体物件则将移到废纸篓,停顿,倾倒废纸篓。末尾两处更是明显,母亲多余的哭诉杂讯被降噪的反向声波抵消,烟火是电视图像,时间是手机数字。
1.5 / 老了,无法欣赏这种《奇葩说》大电影了。假如说前作还能用短片拼接的形式坦承其血肉稀薄,这部改为单线叙事后就几乎是在千方百计遮掩内部堆砌的无能。哪怕演员的表现仍能在局部形成有密度的情绪流,但整体结构的贫瘠肌理依然主导着种种表意需求。因而观影过程无法让观众进入差异化的人物,而必须依赖观众自身调用大量的个人记忆来接合。不论对于观者还是对于其自身试图探讨的意识形态,最终的效果都既空洞又谄媚。
很像一个自私的人进行的自我感动仪式
納瓦彭的正常發揮。情緒上面比較像是延續《死於明日》那種調子(但因為劇情片為主,節奏不會比《死》慢)。一個比較明顯的變化是,該片的調子已經很不像之前《戀愛診療中》那種隨時會讓人心臟病發的情緒把控。而這轉變的確會讓人輕鬆不少。從丟棄舊物開始到聯繫到兩者之間的感情,主要是在徘徊著那種反覆錯過與後悔的滋味當中,但還好。很讚賞納瓦彭在處理愛情題材上還堅持著不拍親密鏡頭不拍床戲不譁眾取寵這點,值得讚賞。希望能保持下去。
物件可以丢弃,记忆却无法删除;记忆可以篡改,心灵却无法说谎。最后一镜直直推到眼前,我们就是这样微笑着说谎,甜蜜地虚饰,总有办法为自己的怯懦和自私寻到一个磊落而具有自我说服力的理由。那些承载着往事、浸润着情感、寄托着心意的零零件件,在经过物理形式的断舍离之后,当真能离开我们的生命吗(做过这些蠢事的人表示绝对不会:撕碎的照片,淡去的字迹,卡带的音轨,陈年的明信片。);舍弃,归还,甚至是道歉,其实最终都是迎合自己的心意——“就像是道歉之后就不必负责了,所以我只好原谅你。”剖析得很是深入,为照见自己蠢笨丑陋的灵魂而汗颜,代入感过于强烈。切入点小而准,格局精微,手法处理轻盈;前景遮挡的对切构图,如半明半昧的现时与过往对比,空间内的横移如水漫过。
[死于明日]导演新作,关于记忆与遗忘的动人小品。1.以搬家清理旧物作引子,再用断舍离六步走(每个小标题都似反讽)的极简主义教程串场,实质上还是落脚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上:我能断舍离,对方却不舍;我至终挂念他者,殊不知早已被遗忘。2.照片成为牵系起过往回忆的关键,恍若时间的幽灵。3.对道歉行为中双方心理的洞析(宽恕、不原谅或遗忘),令人想及鲁迅[风筝],个体的自私与罪疚感相互交织。4.情感表达并未堕入滥情俗套,沉静克制中力道千钧,往事只存在于对话之中,无闪回,依靠观者的想象与共情来重构记忆。5.哀而不伤的点滴配乐一如前作,多以浅景深的近景或特写镜头呈现人物,稍带虚焦肩背的对切镜头则缔造出一种若即若离、略为飘渺的氛围。6.几次平移的匹配转场;在缓缓的移镜头中,往事并不如烟。(8.8/10)
索然无味的故事和生无可恋的女主。
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还是很想被你保护我心里的惨痛。喜欢我一定很辛苦,其实我全都清楚,放心这世界很坏,但我记得你的叮嘱。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牵着我的手看最新展出的油画。无人的街道,空荡的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开狂欢的party。目光投向旧物是沉浸的,投向故人则是躲闪的,如镜头同样在摸索与人物对视的方式,远探、侧颜、背影,直到睹物思人的“人”真实出现在眼前,才得以诚实地面对自我。几次对话都是以多人全景为始,待崩裂之时转为正反打,以空间的撕裂宣告孤单的终局。女主以“舍弃”为刃保护自己,却终被“舍弃”自伤,时间的回溯同样成为情感的回旋。
事实是,被伤害的人不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连回忆和岁月都变得不堪重负
1.浏览照片仿佛搭乘时光机回到照片里的时光;2.扔掉东西意味着扔弃一份又一份情感和回忆;3.这或许就是我房间里总是乱糟糟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我懒,而是因为我是一个念旧的人。
断舍离不是有一条说,不要试图扔别人的东西吗?妈妈哭天抢地,还是把爸爸留的钢琴扔了,还把一干朋友搅得鸡犬不宁,如果这也算断舍离,那爸爸抛妻弃子离家出走也是断舍离了。
人生总是事与愿违,要放下的都是放不下的,要逃离的都是逃不开的,向别人道歉只是为了自己,最后活成了讨厌的你的样子。钢琴可卖,照片可撕,关注可取消,装修可极简,但时光记忆抹不去,心里的杂物丢不掉。|音乐真棒。
导演错误估计了自己的编导功力和女主演技的感染力。“你来道歉时,我很生气。感觉就像是道歉之后就不必负责了,所以我只好原谅你,对吧?如果我不原谅你,就是我的问题,就不再是你的问题了。仿佛你把所有的罪恶感全加诸在我身上,然后你就一走了之。”
6/10。相似故事日本拍了很多版,但都没有泰国这个独特的气质。演员选的好。真正该断舍离的是电影的时长,治愈和催眠混合在一起。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设计感很强,尤其是收旧货老板的出现。前男友线过重,反而弱化了亲情和友情。
纳瓦彭的片子总是这样,看起来充满了挠人的小心思小情绪,但是回味力却无穷。这部差不多是目前看过最喜欢的一部,它在所谓“断舍离”的主题基础上加入了一点新的解读,把那些自私的、拒绝释怀的、难以和解的东西剖开来给你看,但是在戳穿每个人后又不带批判的安慰你,没关系人之常情,继续往前走就好了。一部讲述回忆的电影,但是全片几乎没有出现一处闪回(只在一个关键地方出现了两个镜头),而是利用瞬时的照片还有空镜头来积攒能量,不耽溺于某种具体的情境,而是让想象力自由生发。对待时间的记忆的态度没有俯瞰也没有仰视,镜头就是这么平平的环绕着,仿佛在场的无形幽灵,审视着一切。包括结尾收拾房间的场景,瞬间穿越回死于明日,跨越时空的情感联系依旧蕴含着巨大的冲击力。文本上有丰富的延展空间,情感上更是展现了丰富的多维层次,喜欢。